“燈光……怎麼會有燈光?”
王青的一句話讓大家的心都跟着懸了起來,不由放慢了腳步。
“會不會是陷阱?”
嶽霓裳微微蹙眉,語氣稍顯遲疑。
顯然,我心裡也是這麼想的,尤其是,我心裡總有一種感覺,冥王其實並沒有離開過,他一直都在。
可能就在我們附近,可能正躲在某個地方盯着我。
“不管是不是陷阱,身後都是追兵,無論如何,先到前面去看看。”
白無憂說完,一個人跑在最前面。
無奈,大家也只能點了點頭,順着那盞並不怎麼明亮的燈跑去……
在燈光的指引下,我發現,四周的景物開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好像已經到了地府的邊緣,好像隨時都可以從這裡離開了似的。
突然之間,我的心裡竟然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當我們跑到路的盡頭,竟然神奇地發現,那裡有一扇打開着的門。
“地府的大門……太好了,從這裡出去,我們就能夠離開這裡了。”
白無憂說道,頓時讓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身後陡然之間傳來一個聲音“休想離開!”
那聲音是如此熟悉,好像是冥王。
下一秒,阿浪竟然發出一聲低低的嘶吼,我發現,他的肩膀附近居然有什麼東西亮了起來。
當我的目光落在那個位置的時候,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那不是褚天師打在他身上的那張符咒嗎?
我記得,褚天師當初就是用這樣的方式控制了阿浪。
原來,那張符咒還是存在的,一直沒有從阿浪的身體中消失,而現在,控制了它的人竟然是冥王。
就在這個時候,王青突然大喝一聲:“不好,冥王!”
我下意識地回頭,卻陡然之間被吸進了一個漩渦。
腦子裡空洞洞的,只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力量在來回拉扯着我,像是要將我整個人撕裂開了似的。
關鍵的時候,白無憂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出一把法器,不過片刻功夫,我看到什麼東西被扔進了漩渦的中心,陡然之間,那漩渦的中心便出現了一條船,即使四周的水正不斷旋轉着,但那艘船卻十分平穩。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突然之間像是破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陡然之間出現了一條裂縫。
我的心不由微微一顫,太好了,終於可以離開這裡了。
白無憂大喝一聲:“起!”
不過片刻功夫,我便感覺到整艘船發出輕輕的顫動,接着便有一種似乎快要飄起來的感覺。
可沒想到,四周忽然颳起一陣狂風,風力太過強勁,我怕阿浪虛弱的身子會被吹走,於是小心翼翼地擋在了他的身前。
狂風中,白無憂的聲音變得很小,我聽到他說:“大家小心,千萬不要掉下去!”
可他的話音纔剛落,我便感覺到一股推力,狠狠地將我往前推了一把。
風太大,我無法控制自己的重心,我的手擦過小船,竟然直接從那艘船裡掉了下去……
霎時間,我聽到耳邊一陣詭異的風呼嘯而過,渾身如同被冰凍了一般,再也不能動彈。
一股冷流頃刻間沒入我的身體,我感覺自己好像快要虛脫了。
可不知道怎麼的,我並沒有掉進忘川河裡,而是來到了一片虛無的黑暗之中。
我擡頭一看,依稀能夠見到一點星光,我到底在哪兒,是地府,還是人間?
心中的疑惑漸漸放大,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男人的背影強勢地闖進了我的視線,他一襲黑色的風衣,長髮高高束於金冠之上,倏而,他瀟灑轉身,我看到他熟悉的輪廓,劍眉斜飛入鬢,五官精緻,卻不怒而威。
是冥王,我果然還是沒能逃出他的掌心。
“你現在看到了吧,和情敵合作,被情敵出賣,這種感覺,是不是很痛苦?”
他的聲音一如往常一般,溫柔中帶着一種霸道和威嚴。
下一秒,他溫暖的手指輕輕伸向我,撥了撥我額前的碎髮,聲音變越來越溫柔:“你真心待她,她卻在背後暗算你,難道你就一點兒也不恨嗎?”
我什麼話都沒有說,渾身上下像是跌進了一個寒冷的冰窖,就連手指的指尖都微微有些顫抖。
他見我許久沒有回答,聲音帶着絲絲蠱惑,他說:“我早就告訴過你,人心險惡,他們充滿着慾望、貪婪、自私……”
“你和他們又有什麼區別?”我艱難地開口,卻字字鏗鏘:“你明知我不愛你,卻強留我在你的身邊,這難道不是自私,不是貪婪嗎?”
他沒有說話,但是,我看到他眼中某種情緒一閃而過,腦子裡空蕩蕩的,像是被什麼東西猛敲了一下,我不應該這樣忤逆他的,可是,我已經不指望他會放過我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到自己全身上下都僵硬着,而他,卻陡然之間轉身,背對着我,用一種很奇怪的嗓音對我說:“你走吧。”
“你肯放過我?”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冥王千方百計向我證明人心險惡,可現在卻突然之間對我說,放過我,這……怎麼可能呢?
然而,他卻頓了頓,說出了一句讓我覺得十分意外的話,他說:“不,我只是想讓你愛我。”
那一刻,我的腦子頓時陷入一片空白,整個人像是被人甩了一巴掌似的,臉上是火辣辣的疼。
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實在是沒有辦法猜到,只是覺得,從頭到尾,這一切都像是一個玩笑。
“你不放過我沒有關係,可是,我求求你,放過阿浪吧。”
如果不是褚天師在他的身體裡種下了蠱符,他根本不可能被人輕易控制,也不可能被冥王帶來地府如此折磨。
“他本來就該死,一千多年前,他就應該死了!”
冥王的聲音帶着一種狠戾,一種說不出來的狠戾,讓我的心不禁猛地一沉。
他果然不打算放過阿浪吧,我早該想到的,從一開始,他的心就是偏向於殺了阿浪。
我不知道他究竟爲什麼要留阿浪的命,或許是擔心我會崩潰吧。
可我卻微微勾了勾脣角,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對他說:“不……我能夠遇到他,是上天的安排,我會愛上他,也是命運在左右,就像那天我會突然之間闖進地府,和你相遇一樣。”
我說着,整個人幾乎快要崩潰了,腦子裡不斷涌現出那些回憶的鏡頭,可是,一切好像再也回不去了。
“呵……”他倏而冷笑了一聲,那聲音帶着絲絲嘲諷,接着說道:“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們的緣分其實早已經註定,是你父親在很早之前就將你許配給了我!”
我搖了搖頭,低聲說道:“這怎麼可能呢,他死的時候,我才兩歲而已!”
那一刻,我看到冥王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接着搖了搖頭,對我說:“你應該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是魔女了吧,你的父親是魔王,如果不是他犯下大錯被封印在十八層地獄,你覺得,你會有機會重生到另一個人的身上,還能夠轉世投胎?”
我忽然記起了白無憂的話,他說,二十年前,他們族裡的叛徒就是因爲知道千年殭屍的復活和魔女的轉世,纔會動了邪念。
沒錯,我的的確確就是那個魔女,可是,我卻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會和冥王早有婚約。
十八層地獄……我想起來了,我曾經去過那裡,爲了得到殭屍草!
“那殭屍草……”
我的聲音微微有些哽咽,一種莫名的痛處讓我渾身上下猛地一顫。
“沒錯,你大概不知道,所謂的殭屍草,其實就是魔王身體裡的一股怨氣,因爲那股怨氣是殭屍的助力,所以,才被稱作殭屍草。”
冥王說完,似乎嘆了一口氣似的,可是,我卻完全愣住了,不知道到底應不應該相信這一切。
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插了一刀,瞬間破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鮮血往外噴涌而出,像是我此刻內心的恐慌。
我一把抓住了冥王的衣袖,壓低了聲音問他:“阿浪也是知道的,他知道我是轉世的魔女,他知道,那所謂的殭屍草,其實是魔王的怨氣?”
“他當然知道,如果不是那口怨氣,你覺得,那時候你肚子裡殭屍的孩子能夠順利的生下來嗎?”
冥王似乎話中有話,讓我不禁心下一凜。
“什麼……什麼意思?”
我追問道,身體因爲緊張而死死地拉扯住他的衣袖。
“屍胎本就不是這個世界上應該存在的東西,所以,也是邪惡的根源,他生長在你的肚子裡,吸收着你身體的養分,可是,卻沒有親情,他會吃掉你,將你身體裡所有的養分都吸收乾淨,當他出生的那一天,就是你的死期!”
冥王說道,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的孩子竟然如此恐怖,可阿浪明知孩子會將我害死,卻依舊讓我懷上了他……
可他也是爲了這個孩子不會害死我,而千方百計帶我闖進十八層地獄,奪出了殭屍草。
我永遠記得,當魔王拉住我的手的時候,他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