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知道,就跟我來。”
白晨旭突然之間這麼說道,讓我沉沉跳動的心臟突然之間漏了半拍。
我擡眸,深深看了阿浪一眼,見他微微頷首,便沒有猶豫,跟在白晨旭的身後,邁出了沉重的步伐。
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遠,只是感覺四周的景象在慢慢發生着變化。
“膽小鬼,你要帶我去哪兒?”
我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只是那聲音卻依舊微微有些顫抖。
“害怕嗎?”
他突然之間轉過頭來看着我,還是那個表情。
我搖了搖頭說:“倒不是害怕,或許,有些尷尬吧。”
沒想到,白晨旭卻突然之間笑了起來,對我說:“放心吧,我不會帶你去地府,也不會帶你去見他,因爲他說,他不想讓你見到他現在的樣子。”
我的腳步陡然之間一滯,感覺什麼東西正壓在我的胸口上,讓我連呼吸都開始變得有些困難了。
深吸了一口氣,我問:“那你要帶我去哪裡?”
“靈魂錢莊!”
當我再度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只感覺腦子好像被什麼東西重重地敲了一下,頓時一陣嗡嗡作響,接着,便哐噹一聲炸開了。
“爲什麼帶我去那裡?”
我的心裡滿是疑惑,白晨旭現在不是鬼差嗎,他所做的一切,應該都是冥王授意的吧。
“你去了就知道了,小辣椒,曾經我願意爲了你付出生命,卻沒有想到,有人願意爲了你付出生生世世……”
他的話讓我驀地脊背一僵,往前邁動的腳步就像是踩在針氈上。
冥王到底做了什麼,他怎麼了,爲什麼不願意見我?
往前走了沒多遠,我便看到一張看似透明的門,從那張門穿過去,我隱隱看到一排大紅的燈籠,那燈籠在陰風中搖曳,卻沒有燈芯。
燈籠後面是一張老舊的大門,那大門的後面正是靈魂錢莊。
我纔剛剛走到那大紅燈籠的跟前,老舊的大門突然應聲而開,如同我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讓我的心不由猛地一沉。
下一秒,我沒有猶豫,跟着白晨旭走進了靈魂錢莊。
所有的佈置還是和從前一樣,一點都沒有變,不同的是,這裡的老闆已經不叫吳川了。
陸楓好像不在,我也沒有問他,大概是出去找客源了吧。
“你還記得你曾經住過的房間在什麼地方嗎?”
白晨旭陡然之間轉過頭來,用一種十分平靜的聲音問我。
可我卻稍稍顯得有些緊張,嘶啞着嗓子說:“記得。”
於是,我也沒有客氣,直接越過白晨旭,往那間熟悉的房子走去。
當我推開那扇門的一瞬間,整個人都愣住了,房間還是那個房間,屋裡的擺設也都還是維持了原來的模樣,不同的是,屋頂竟然開了一扇透明的窗,不,應該說是一個非常漂亮的透明穹頂。
白晨旭什麼都沒有說,而是走到我的牀邊,順勢躺了下去,又往裡挪了挪,騰出一個空位,對我說:“他告訴我,你喜歡在夜裡躺着看星空,可是,地府是看不到星星的,但你總是喜歡坐在忘川河邊,仰着頭看那一片灰暗的天,你說,真希望有一天,地府也能夠看到星星……”
我的呼吸驟然一滯,眼前彷彿又出現了一條長長的河,河上開滿了紅蓮,與那河岸邊的曼珠沙華一樣,殷紅奪目。
頓了頓,我在白晨旭的身邊躺下,漫天繁星,卻如同我心裡的傷口,痛極了。
“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只想知道,一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深吸了一口氣,有些按捺不住內心的恐慌,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一切。
“我可以告訴你。”白晨旭陡然之間說道,卻又轉過臉來對我說:“但你要記住,不論如何,以後的生活,一定要幸福。”
我點了點頭,等待着他的答案。
許久,他終於開口對我說:“一年前,你捱了那一掌,本來已經魂飛魄散,是冥王動用禁術將你救活,但他卻犯下大忌,必受天譴。”
“天譴?”
我只感覺心口好像被什麼東西猛地戳了一刀,疼得發慌。
“是的,從那以後,他便不能再離開地府一步,直到這世間消亡……”
白晨旭說話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讓我只聽到自己“撲通撲通”急促的心跳。
“他每天都和你一樣,坐在忘川河邊,看着河的對岸,他告訴我,河對岸有一張門,那張門直接通往人間。”
頓了頓,他接着說:“我於是問他,河對岸究竟通向什麼地方,他告訴我,那個地方有你的身影,他常常能夠看到你駐足觀望。”
我的心跳陡然之間漏了一拍,原來每當我經過慕斯酒店大門口那扇屏風的時候,總能夠感覺到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有一雙眼睛正在看着我。
是他……真的是他……
可他卻將永遠承受孤寂,生生世世待在地府,等待着這個世界的滅亡……
“我想,他一定還和以前一樣瀟灑,迎着夜風,站在忘川河邊負手而立,微風輕拂他那身黑色的長袍。”
但那只是我的想象,我想,或許以後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可白晨旭卻長長嘆了一口氣,對我說:“不,他變了,不再如你想象中那般瀟灑,你還記得那件金縷舞衣嗎?”
他突然之間問我,我這才陡然之間想起。
“記得。”
我輕聲答道,聲音卻稍稍有些哽咽。
“一年前,他把那件舞衣帶回了地府,卻一直收藏在自己的房間裡,不讓任何人碰,他說,這舞衣只配得上一個人,而那個人永遠只藏在他的心裡。”
那一瞬間,我感覺喉嚨裡好像堵着什麼東西,莫名難受。
指尖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我這才察覺到我竟死死地掐着自己,指甲早已嵌進肉裡。
“小辣椒,你覺得愛是什麼?”
白晨旭突然換了一個話題,突然之間這樣問我。
見我許久都沒有回答,他卻又自言自語地說道:“我想,愛就是讓所愛的人幸福吧。”
……
“砰……砰砰……”
耳邊陡然之間傳來一陣煙花的聲音,我猛地睜開了眼睛,才發現,自己正躺在阿浪的懷裡。
奇怪了,剛剛應該不是一場夢,我的感覺是那麼真實。
“回來了?”
阿浪突然之間開口問道,我微微一愣:“剛纔……”
“剛纔是靈魂出竅,不然,你以爲呢,我會輕易讓你跟他走?”
阿浪的臉上帶着一種霸道的笑容,讓我沉沉的呼吸驟然一滯。
“你怎麼不問我,有沒有見到他,有沒有不想回來?”
我疑惑地蹙眉,凝視着他的側臉,在煙花的照耀下,我看到他那雙如黑瑪瑙一般的眼珠,深邃異常。
“我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他臉上的笑容變得更深了,霸道中帶着一點濃濃的自戀。
我白了他一眼,說道:“真應該繼續靈魂出竅。”
他卻微微蹙眉,緊緊將我摟在懷裡,說道:“你再說一句試試?”
“我就說了,怎麼了,我說我想再靈魂出竅!”
我故意大聲地說道,沒想到,他卻一點兒也不生氣,反而一個翻身,將我壓在身下。
抵在他堅硬的胸膛上,我感覺自己的臉好像在發燒。
“阿浪,你注意一下場合,孩子還在這附近呢,萬一他跑過來了怎麼辦?”
我稍稍顯得有些侷促,慌慌張張地說道。
他卻微微揚起了一邊嘴角,對我說:“放心吧,他現在在城樓上看煙火,看得正高興呢!”
“那也不行,城樓離這裡近,他只要一低頭就能看見……”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卻陡然之間朝我逼近了過來,冰冷的鼻尖剛好抵在我的鼻樑上,倏而,他問:“一低頭就能看到什麼?”
那一刻,我只感覺渾身上下都快要僵化了,根本說不出話來,好像有一雙無形的手正掐住我的脖子,害我連氣都喘不過來了。
下一秒,在我最措手不及的時候,他的吻突然之間朝我襲來,冰冷的脣一下子吻住了我。
我像觸電一般,渾身一顫,下意識想要推開他,可他的身子卻如同一座大山一般,怎麼都推不動。
脣齒交纏間,他霸道地一寸一寸攻城掠地,而我卻只能一步一步退而防守。
“別……”
在他有些情不自禁的時候,我阻止了他。
“你不是說我懷孕了嗎,你這是對孩子不負責任!”
我十分嚴肅地說道,沒想到,他卻笑得一臉得意,低聲在我的耳邊說:“你以爲我們的孩子是普通人,殭屍的孩子,沒那麼容易受影響。”
那一瞬間,我真想翻個白眼昏死過去,然而,他卻緊緊將我鎖住,讓我根本無法動彈,就連裝死的可能性都幾乎爲零。
突然之間,他霸道地扯開了我的衣服,我只感覺渾身一涼,心想,完了,這是要被就地正法的節奏啊。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腦子裡倏然蹦出了一個好主意,於是,便指着旁邊不遠的地方喊了一聲:“寶貝!”
阿浪立即放開了我,慌忙整理了一下衣服,見此情形,我趕緊溜之大吉。
可我纔剛剛轉身,腳踝就被一隻冰冷的手給抓住了,那隻手就像是剛剛從冰櫃裡拿出來的凍肉一般,一如我第一次闖進無憂洞,救活了昏睡已久的阿浪。
耳邊傳來一個詭異的聲音,那聲音帶着薄薄的慍怒,他說:“你敢騙我?”
我心下一緊,心想,完了,這次跑不掉了。
阿浪猛地一用力,將我拉了回去,一把將我緊緊扣住,我欲哭無淚,從嗓子眼兒裡蹦出幾個字:“救命啊……”
無奈之下,我只能沉沉閉上了眼睛,任他予取予求……
躺在他的懷裡,我突然想起有誰曾經說過,殭屍的愛情是地老天荒。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