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腳步驟然一滯,可能因爲受了點驚嚇,不由渾身一顫。
奇怪了,都已經這個時候了,怎麼可能會有人來敲門呢?
況且,我和阿浪都沒有什麼朋友,總不可能是住在養老院裡的奶奶吧。
我沉思了良久,還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可門鈴聲一直不斷的響,響聲太過詭異。
頓了頓,我決定開門去看看。
很快,我轉身越過玄關,到了大門口,只是,當我即將打開門的那一刻,那一直不斷響起的門鈴聲竟陡然之間消失了。
四周安靜得出奇,我甚至能夠聽到自己沉重的呼吸聲,在這個寂靜的夜裡,不斷放大……
我輕輕湊耳過去,貼上那張厚重的門,可是,隔着一張門,外面很安靜,幾乎沒有一點兒聲音。
難道是我出現幻聽了?
這裡是老房子,不是阿浪之前住的別墅,自然沒有什麼門院看守,更不會有監控。
我尋思着要不要從貓眼兒裡往外瞧瞧,可是,我又害怕,我怕我會見到鬼!
尤其是,長相恐怖的鬼!
既然沒有聲音了,那還是算了,我準備去廚房弄點東西,吃下就睡覺了,反正不一會兒就天亮了,到時候再和阿浪說。
可當我的腳步剛剛離開門口,還沒有來得及越過玄關的時候,耳邊就傳來一陣詭異的敲門聲,這一次,那敲門聲比之前的門鈴聲更爲急促,我很確定,在那張門的背後,一定有什麼,或許是一個人,或許是一隻鬼!
我沒有再猶豫,立即轉身,在即將踏進那扇門附近的一瞬間,那敲門聲再度戛然而止。
我的心開始找不到頻率地狂跳起來,渾身的血液像是沸騰的開水一樣。
腳底能夠感覺到層層涼意,慢慢地順着我薄薄的鞋底滲透上來,讓我渾身如同浸泡在冰冷的雪水中一樣。
“是誰……到底是誰……”
我忍不住開口問道,可聲音卻很輕,我不確定門的那邊,有沒有人聽到。
可是,卻依舊沒有人迴應,不,是連一點回應的聲音都沒有。
我再度走到了門口,卻不敢上前,我的目光牢牢地盯着門上的那把鎖,我好怕,好怕那把鎖會突然之間轉動一下,接着,門便開了。
然而,門並沒有開,只是,我的餘光掃到門下面那條窄窄的縫,有個黑影正站在我的門口。
有影子,他是有影子的,那應該不是鬼!
我這樣想着,剛想去開門,可手在觸及到冰冷的門把手的那一瞬間,便又像是碰到了開水一般地彈了回來。
我真的應該開門嗎,萬一……
正思考間,敲門聲再度響起,如同一波又一波的浪一般,讓我的心驟然一凜。
“誰……到底是誰?”
我禁不住再次問了起來,腦子裡好像一瞬間陷入一片空白。
然而,回答我的卻依舊只是那急促的敲門聲。
我硬着頭皮,湊近了一點,然而,那敲門聲卻再一次停了下來。
頓了頓,我把心一橫,揭開了貓眼兒的保護蓋,深吸了一口氣,我朝門外看了過去……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門外竟然什麼都沒有,安靜得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我心裡正納悶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時候,突然之間,視野裡陡然間出現了一雙眼睛,那眼珠是通紅的,就像是兔子的眼睛似的。
我嚇得“啊”一聲大叫了出來,頓時倒退了好幾步,阿浪明顯聽到了我的聲音,迅速衝了過來。
腰間一涼,阿浪的手臂緊緊將我攬住,他微微蹙眉,問道:“怎麼了?”
我愣了一下,指着那張大門說道:“鬼……門外有鬼!”
然而,阿浪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凝重。
“你怎麼知道門外有鬼?”
他壓低了聲音問道,卻讓我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難道沒有聽到嗎,剛剛的門鈴聲,還有那種十分急促的敲門聲,我……我剛剛從貓眼兒裡看到,一隻紅色的眼睛,通紅通紅的眼睛!”
我小聲說道,最後幾個字幾乎發不出聲音來了。
阿浪卻微微蹙眉,臉色似乎有些難看,他頓了頓,接着說:“別擔心,我去看看。”
說罷,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上前一步,打開了那扇大門。
只是一瞬間,我陡然之間感覺到一股撲面而來的冷風,冷風中夾雜着些許血腥的味道,那種味道迅速涌入我的鼻孔,讓我不由渾身一顫。
下一秒,我看到一個男人,十分狼狽地出現在玄關處。
“你……你是誰,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指着那個男人,激動得上下牙齒都在打顫。
他身上穿着一件血衣,說是血衣一點兒也不過分,因爲,那件白襯衣除了領口的部分還能夠看到一些白色之外,其他地方都完全被血染紅了。
我嚥了咽口水,卻只感覺到喉嚨好像乾涸得吞進了沙子。
阿浪狠狠地睨了他一眼,三兩步上前,一把揪住了那男人的衣領,壓低了聲音說道:“是誰讓你進來的,你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那一刻,我明顯感覺到阿浪身上散發出一種攝人心魄的冷氣,可當那個男人擡起頭來,用那雙通紅的眼睛看着阿浪的時候,他卻突然之間收斂了手中的動作,淡淡地說道:“你是冤死的?”
男人點了點頭,緊緊握住阿浪的手臂,說道:“我求求你們,幫幫我!”
他終於開口說話了,那聲音雖然有些嘶啞,卻十分清晰。
他在向我們求助,可是,我卻不知道他到底要我們幫他什麼。
“我這裡不是收容所。”
阿浪飛快地拒絕了他,雖然我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是不是冤死的,但是,我可以肯定,那雙通紅的眼睛背後,一定有那麼一份怨恨存在。
“我是個律師,我已經掌握了程順東殺人犯法的關鍵性證據,可是,他卻派人,殺我滅口!”
那個男人說道,他身上的血漬似乎快要乾了,卻黏在了他的身上,看上去令人觸目驚心。
“我想起來了,今天白天的時候,我們路過法院,正好看到程順東被無罪釋放,當時,我記得在傳達室的門口,看到一個人,那個人……是不是你?”
我壓低了聲音試探性地問道,雖然我並不是很確定,但是,我發現從那個男人衝進來的那一瞬間開始,我就覺得似曾相識。
“沒錯,就是我,如果我沒有被程順東滅口,今天他就不可能被當庭釋放!”
男人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能夠感覺到他心底那種深深的怨念,可是,他卻並不是一隻怨靈,因爲,他沒有害過任何人。
“你走吧,你的事情,我們根本就幫不上忙。”
阿浪十分淡漠地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他爲什麼要拒絕,但是,我從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似乎並不想趟這趟渾水。
“如果,我用鬼爐的線索和你們交換呢?”
男人微微眯了眯眼睛,我知道他心裡正盤算着什麼。
可是,鬼爐是什麼,我怎麼好像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但阿浪卻再度緊緊地揪住了他的衣領,語氣比之前更加冷冽:“告訴我們,鬼爐在什麼地方?”
“只要你們肯幫我,我自然會把鬼爐的線索告訴你們。”
男人似乎是故意賣關子,可見,他根本就是有備而來。
一開始我就納悶了,能夠單槍匹馬闖到我們家裡來的鬼,想必不簡單。
我輕輕拉了拉阿浪的衣服,在他的耳邊輕聲問道:“鬼爐是什麼,對我們來說很重要嗎?”
“鬼爐是煉製鬼丹的容器,即使我們有了許多功力深厚的怨靈,但是,沒有鬼爐,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徒勞。”
阿浪說到這裡,眼神緩緩落在了那個男人身上。
我知道,他現在所顧慮的事情不是別的,正是這個男人到底可不可靠,如果,他手中所謂鬼爐的秘密是假的呢?
“我知道你們在煉製鬼丹,也知道,你們並沒有得到鬼爐,而我,可以告訴你們,鬼爐在什麼地方。”
男人又重複了一遍,說實話,他開的條件的確有些吸引我們,因爲鬼爐只有一個,一旦鬼爐被毀了,我們尋找到的怨靈也就沒有辦法煉成鬼丹了。
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孩子還能夠撐多久,萬一,來不及了呢……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阿浪的眉毛慢慢擰緊成一團,我知道,他有些擔心。
“如果我的線索是假的,你們可以隨時讓我灰飛煙滅,我心甘情願。”
那一瞬間,男人大義凜然地說道。
我知道,要讓他灰飛煙滅對我們來說真的很簡單,只需要一點兒陽光而已。
阿浪似乎思索了片刻,接着便對那個男人說:“好,我願意相信你一次,但是,你要記住,我們只幫你一次,一旦失敗了,我們不承擔任何責任。”
程順東不是一個普通人,要判他入罪並不難,難就難在他每次都能夠順利脫身。
而且,這個人相當記仇,如若不然,這律師也不會那麼輕易被殺人滅口了。
“放心吧,只要一次,我這一次,一定會讓他被判罪!”
男人十分堅定地說道,我看到他那雙通紅的眼睛裡,滿滿都是怒火。
眉心突突地跳了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充斥全身,我這樣做真的對嗎,會不會給我和阿浪也惹上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