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你還不認識我。
一句話落下,林糖驀地愣在原地。
早在第一次進樑宅的時候,她就結識了於玲的……
若是說……
在她還未進樑宅,在她尚不認識於玲的時候,就有人已經威脅收買了於玲……
只是這個念頭冒出,她便只覺渾身的涼意侵襲……
可怕……
這實在是……
太可怕了……
只是爲了在未來的某一天讓於玲能夠派上用場,所以就早早籌劃了這麼多?
也就是說……
她渾身輕輕的戰慄,看着於玲的目光裡,顫動着急劇的情緒,“不可能……小玲!我第一次進樑宅我們就認識了!”
於玲看着她,“對不起……小糖……”
她猛地上前,蹲在於玲身前,雙手扶着她的肩膀,“怎麼可能……如果是這樣的話……是不是說……是不是說……你接近我……你從第一次接近我,就是爲了……爲了像今天這樣的……背叛我嗎?”
一番話說完,像用盡了所有的氣力似的,她語氣不穩,看着於玲的目光卻是急切……
向她確認着什麼,又像是……向自己確認着什麼……
“小糖……對不起……”於玲看着她,幾乎不敢與她對視,目光堪堪閃避過去……
林糖抓在她肩膀的手,緩緩鬆了開來……
她臉色煞白,身子輕顫,下一秒似乎就要支撐不住一般……
肩上突然一股的力量,她微微側了頭,就看到他堅毅的側臉……
“於玲,說吧,把事情,從頭到尾的說一遍。”樑琛說着,雙手微用了力,將林糖的身子帶了起來……
“坐下聽,這個故事,比你想象中要長。”他朝她淡聲道,說話間,她只覺肩上的力道把她往沙發上微微壓去……
他的話落在耳邊,她聽得極清晰,卻做不出更多的反應,像是瞬間的感知僵硬了一般的,只機械似的做了個點頭的動作,而後隨着的力道,緩緩坐了下去。
於玲迴轉過身,朝着她和樑琛坐下的方向,剛纔被白臨風撕扯過的頭髮依舊亂糟糟一片,她垂眼看着地面,目光落在那些照片上,聲音乾澀,道:“就……就像我剛纔說的,在我還沒見過林小姐的時候,那人便找上了我……我答應下來之後,過了兩三天,林……林小姐就來了……”
說到這裡,於玲頓了下,林糖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起,她知道,於玲接下來的話,很可能是……是她萬分不想聽到的答案……
餘光裡,他像是毫無感情的機器,理智而冰冷的審視着這一切。
於玲的聲音,在片刻的停頓後再次響起,她說:“最開始,我並不知道要具體做什麼,那人只說,只說讓我去接近……林小姐,最好……最好是能跟她成爲朋友,讓她對我……放下戒心……我……我沒敢想太多,只能依照那人的話……漸漸接近林小姐……”
果然……
如此嗎?
她心底隱隱冒出的念頭,不也……是如此的相似嗎?既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了,爲什麼還這麼的……難受……
她手指攥得死死的,虛空裡不知想抓住些什麼。
似乎感受她的情緒,於玲的聲音些許的變化……
“在最開始的相處之後,我……我真的矛盾掙扎過,可是……我知道……這種事情,只要我做了第一次,就……再也沒有退路了……”
“所以,你第一次的行動,就選擇在了生日會那天,是嗎?”
他語調些微的沙啞,落在林糖耳中,她卻是瞳孔驟縮,“生日……會?於玲……你……”
於玲的驚訝不比她少一般,她也擡了頭,瞪大了眼看着樑琛,訝異之後,卻並沒有否認,她自嘲一般的道,“原來……少爺真的都已經知道了……是的……少爺,您說的……沒有錯。”
她說着,目光微轉,落在了林糖身上,看着她,“小糖,小姐生日會那次……原本就沒有什麼跟我一起搭檔幹活的人,我請你幫我……也只是……只是聽了那人的話……罷了……”
林糖僵坐在那裡,不想去深究於玲眼底閃爍的東西,腦中鋪天蓋地的閃過樑虹生日會那天的場景……
那天……她知道自己不該出去的,本想在房間裡避過一天……但於玲十分着急的敲了她的房門,求她一定要幫幫她,於玲說,這一次要是搞砸了,她估計就要失去這份工作了,於玲說……她家裡指望着她每個月做傭人的錢呢,她……不能失去這個工作。
她幫了於玲,後來被白露三人燙傷打傷,從未怨念過她,因爲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但直到今天,直到此刻,她才知道……
“原來……你當時的着急,當時的迫切,都是真的,只是……”她看着於玲,機械般的道,“只是你口中,要保住的工作,卻……並不只是,我理解的,工作。”
“對不起……”於玲驀地低下了頭,“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受那麼重的傷……所以,所以我也怕了,纔會慌亂裡去找了少爺……再之後,我收到了一大筆錢,正好可以解決我爸住院的一次費用,可……也是那次之後,我清楚,我再也沒有回頭路了……我缺錢,我需要這些錢,我知道我做的事有多見不得人,可是……我不能只爲我一個人良心安寧的活着,我……”
“我不關心你這麼做的理由,我只在乎結果。”樑琛開口,冷聲道,“把後面你做的事,一併說出來。”
“是……少爺……” wωω◆тtκan◆c o
偌大的房間裡,片刻的寂靜之後,於玲的聲音伴隨着顫意的斷斷續續響起……
林糖周身的感知都集中在了耳中,她沒有注意到白露的神色,沒有注意到白臨風,也沒有注意到樑虹……
只是那人……
並不說話,像她一樣沉默得聽着,這般坐在她的身側……卻又給着她聽下去的勇氣和力量……
在於玲的話裡,她才知道,在生日宴那次之後,於玲有一段時間並沒有收到指示,她唯一要做的,就是進一步加深與她之間的關係……
所以……
在那個當時衆人都不敢與她走太近的樑宅,她以爲是於玲爲了她收到了牽連和非議的時候,卻是於玲……也因此慶幸着她對她漸漸完全沒了防備的時候……
再後來,她從遊輪上摔落受傷,搬離樑宅暫時住進了小木屋,於玲在她身邊,照顧着她,卻也……
不斷挑撥着她與他之間的關係,很多,甚至是她都沒有注意到的細節,卻在於玲的話中,聽得心驚動魄,而那件……至今讓她仍有心結的……
印着紅脣的白襯衫……
那脣印,竟……
只是她於玲,自己偷偷印上去的……
聽到這裡,林糖呼吸不穩,胸腔起伏劇烈,幾乎抑制不住的情緒,而樑琛眼底,淺淺劃過的情緒表明,這一件事,他也是此時才知道的……
“所以……即便是在靳舜那裡,張瀾山他……也並沒有對你做過什麼吧……”林糖看着她,胸腔裡急劇壓制的情緒,讓她的聲音氣息都不穩了起來,她目光一刻不離的盯在於玲臉上,無論如何都要說出來一般,“那天,你說我靳舜有染,說……我主動去勾引靳舜,說你不想看着我撒謊狡辯,還求着樑琛原諒我,這些……這些!也都是你清醒之下的所爲,對嗎?”
於玲長長的一段話說完,情緒已然沒有了那麼多的不穩,反而是多了幾分認命和解脫的模樣,她面如死灰,擡頭看着林糖,輕輕點了點頭,“是……”
她笑了下,突然道:“小糖,你難道……從來沒有懷疑過我嗎?當時在靳少爺那裡,我跟你處理傷口找醫藥箱的時候,你看我那麼嫺熟的拿了出來,那個時候,你……也是懷疑了我的吧……你大概不知道,那個房間,是我幫着……佈置起來的……”感謝“淺淺阡陌”妹紙捧場的花花~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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