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恩重恩馳
不同於之前賞賜布常在的珠釵,玄燁果然只給嵐琪送來筆墨紙硯,但也眷顧布常在的心情,另賜其鏤花金鐲一對。
李公公再瞭解皇帝不過,知道現下嵐琪是他心尖上的人,不論日後如何,一時的新鮮總免不了。故而也對嵐琪殷勤客氣,這會兒指着她東配殿裡三個宮女說:“她們昔日都在蘇麻喇嬤嬤手下學過本事,如今支配給常在您使喚,若有不好的,只管和奴才說,再另挑好的來。”
嵐琪自己曾做宮女,深知好不好不在這一刻,笑着謝過,反惦記布常在那裡,與李公公道:“眼下布常在身邊少一個人伺候,還望公公留心讓敬事房再撥一個好的來。雖說如今鍾粹宮人多了,我與布常在也能互相照應,可分例該是三人伺候,少一個,只怕讓人背後輕賤。”
李總管滿口答應,立刻差遣徒弟去敬事房知會,這邊瞧見嵐琪眼圈紅腫,知道必然是哭過,忙又輕聲說:“一會兒皇上散了朝,就往慈寧宮請安,聽蘇麻喇嬤嬤的意思,您過會兒少不得也要過去。這紅腫着眼睛可不行,太皇太后和太后面前,可不是要討個喜慶纔好?”
嵐琪忙拿絹子拭了眼角,尷尬地頷首答應:“多謝公公提點。”又問,“今日是不是也該去向各宮娘娘主子請安行禮。”
李公公卻笑:“多早晚的事兒,您且去過慈寧宮再說。”
且說慈寧宮這邊,昭妃一清早過來請安,卻被攔住說太皇太后晨起頭疼,不想見人。明擺着是不要見她,她還得在門前行了禮,規規矩矩地回去。
再又輾轉到寧壽宮,總算太后還見她,見了面便垂淚。太后雖憐惜昭妃眼下境遇不濟,可也不願再插手她和皇帝之間的事,她畢竟還在太皇太后跟前做兒媳婦,且又不是皇帝的生母,想要繼續在這宮裡立足,怎麼也得先揣摩好婆婆的意思。
此刻見昭妃哭訴昨晚的委屈,她只能勸一句:“你出身貴重、家世顯赫,她一個包衣宮女能有什麼前途,皇上不過一時新鮮,你和他多年相伴,等他冷靜下來,自然就回心轉意了。”
這樣不痛不癢的話,在宮裡最體面也最無用,誰都知道皇帝不喜歡昭妃,從前是,將來也不會改變。
而隨着冊封常在和各種賞賜往鍾粹宮去,宮內各色各樣的傳言都流轉起來,幾位貴人、答應聚在榮貴人處嘰嘰喳喳,都看戲看笑話似的說着昨晚的事。
安貴人本就嫉妒布常在一夜承寵就懷了龍種,如今見她身邊的人也狐媚了皇帝去,嘴裡便不饒人,當着衆人的面就啐着:“那鍾粹宮裡是不是住狐狸精了,怎麼一個個都這麼不要臉,主子是奴才更是。”
衆人勸她小心口舌是非,邊上另有人道:“如今上頭說是太皇太后早就看中的人,咱們還有什麼話說。”
惠貴人見榮貴人揉着額角有些不耐煩,便勸衆人散了讓她休息,自己則慢幾步,留着私下與她說話。
昨晚榮貴人身子不適沒有出席元宵夜宴,這會兒提起新常在,只聽惠貴人道:“我那兒的人打聽來說,既不適這烏雅氏勾引了皇上,也不是太皇太后一早相中,昨晚的事還在昭妃娘娘身上,是她先惹出的麻煩,太皇太后和皇上不過是幫着周全。”
“這烏雅氏我熟悉,是個本本分分的姑娘,以往布常在有什麼事也都是她在支應,來過我這裡也好幾回,上次與你說大半夜求醫問藥的,也是她。”榮貴人輕輕嘆着,“該是她的命,我從前瞧着就與旁人大不一樣。”
惠貴人笑:“你的命何嘗不好,太皇太后青睞有加,皇上也恩重。瞧瞧這宮裡頭,不說位份尊卑,就說在皇上面前,哪個能和你比。”
榮貴人卻搖頭:“你沒聽她們剛纔說嗎?皇上昨晚並沒碰這烏雅氏,可今天照樣封常在,更說是兩人講了大半夜的話,寢殿裡笑聲就沒停過。睡一覺多容易的事,最難得皇上願意和你說話,你我頭一回侍寢的夜裡,可曾是這光景?”
惠貴人怔怔不言,榮貴人且笑:“新人總是要來的,咱們可要不得昭妃娘娘那份心思,只會招萬歲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