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看着不住抹淚的莊王福晉,勸慰的話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只能道:“王爺是個有福的,福晉,你別太揪心了,如今府裡可全靠你撐着呢,你可不能倒下,皇阿瑪聽說寧古塔有個流放犯人最擅長治療外傷,已派人八百里加急去了,你放心,王爺不會有事的…”
莊王福晉眼淚珠子一串一串的往下掉,怎麼止也止不住,“爺那麼好強的一個人,如今這樣,叫人看了,怎麼能不難受,公主,爺心裡得有多苦啊…”
安安眼眶也紅了,“我聽四弟說了,誰曾想會這樣?福晉,王爺如今發脾氣使性子再所難免,你多忍忍…”
莊王福晉泣聲道,“我倒寧願爺發火呢,如今爺這樣悶着,更嚇人…”
安安也低頭抹起了眼淚。
一侍女走了進來,“回福晉,老福晉已醒了,說馬上過來。”
安安忙起身,“可別勞動老福晉,我這就過去。老福晉年紀大了,原本就該我過去的,福晉,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可別拘泥於這些繁文縟節。”
莊親王福晉這才緩緩點了點頭,“多謝公主體諒,額娘她,她見了爺,回頭就哭了一宿,身子便有些受不住…”
安安在莊親王福晉的陪同下來到了老福晉的院子,景色雖好,奈何連風都在惆悵,透着一股淒涼…
“公主…”老福晉靠在牀頭,掙扎着想起來。
安安快走兩步,“老福晉,你好好趟着。”
老福晉身邊伺候的好像都是老莊親王的小妾,年齡看着都挺大的了,紛紛給安安見禮。安安隨手叫了起,就走到牀邊,握住老福晉的手。“老福晉,你要保重啊…”
老福晉拉住安安的手,原本就紅腫的眼睛裡又唰唰的直往下掉淚。“公主,你說雅朗怎麼就遇到那該死的刺客了呢…”
安安鼻子一酸。“老福晉,皇額娘特意讓我告訴你,且放寬心,皇阿瑪會給王爺主持公道的,宮裡也在四處尋醫術好的大夫,王爺會沒事的…”
“謝皇上,謝皇后娘娘…”老福晉作勢又要起來謝恩。安安給適時攔住了,“老福晉,皇額娘本來想過府來瞧你的,可又怕給府上添亂,只好忍了,我此次來,皇額娘千叮嚀萬囑咐,叫我一定要好好寬慰寬慰老福晉,老福晉,王爺那還等着你去勸呢。你可不能先倒下了…”
老福晉哭着點點頭,“我曉得,請皇后娘娘放心,我沒事…”
莊親王福晉也在旁邊直抹淚。“額娘,你可是府裡的主心骨呢…”
莊王府兩代福晉流淚眼對着流淚眼,老福晉身邊伺候的人也一個個都眼中含淚,看着那叫一個悽慘。
而王府的戶主還在添亂,竟然拒絕吃藥了。
“老福晉,福晉,王爺將嘴閉得緊緊的,喂不進去藥,老側福晉沒法,叫奴才來請老福晉和福晉過去…”一老嬤嬤又來雪上加霜。
老側福晉是雅朗的親孃,雖然出身低了些,奈何運氣好,生下了雅朗,在老莊親王死後,老福晉親自叫雅朗給內務府將其的名分給提了上去。
安安一聽,知道情況肯定糟透了,因爲東茁此時正在雅朗病房探傷呢,雅朗這是完全不顧了。
“福晉,你快去看看,老福晉,你慢點,我扶你。”安安趕緊吩咐莊親王福晉先去。
莊親王福晉也顧不得許多,趕緊小跑着走了。
老福晉則顫巍巍的下牀,一邊急着叫人給她穿鞋,一邊對安安道:“公主,雅朗最聽四阿哥的,打小就最聽四阿哥的,四阿哥…”
安安忙道:“老福晉,四弟在呢,一直都在那呢…”
“對啊,四阿哥這幾天沒回宮呢,”老福晉想起來了,又帶悲聲道,“怎麼連四阿哥也壓不住他了啊…”
安安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淚,扶着老福晉道,“老福晉,沒事,四弟壓不了他,你去壓,你壓不住,皇額娘來,皇額娘壓不住,不還有皇阿瑪嘛…”
老福晉恍惚的點點頭,胡亂應道,“對,對,得壓他吃藥,不吃藥怎麼行…”
安安扶着老福晉到了雅朗的院子門邊,叮囑了身邊的嬤嬤好生伺候,才鬆了手,畢竟是女眷,不方便去病房探病的,看着老福晉弓着的腰,安安不由捂住了嘴…
雅朗病房內,已然是哭聲一片,弘曆和東茁聽得是心如刀絞。
弘曆整個人受了一圈,臉消瘦得一點肉都沒有,用尖嘴猴腮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不光尖嘴猴腮,眼窩還深陷着呢…
看着一干婦孺在那痛哭失聲,弘曆歪着腦袋,將拳頭握得緊緊的…
東茁輕輕拍了拍弘曆的肩膀,“四弟,我在這說不定反而礙事,我和你姐姐先走了,你也注意身體。”
弘曆點點頭,“姐夫,你給姐姐說一聲,我就不出去見她了。”
東茁想了想,又道,“四弟,給莊王福晉說一聲,謝絕人來探視吧,雅朗應該不會想讓旁人瞧見他如今這樣子…”
“不是想着熟人來勸解勸解他,沒準他心就寬了嘛…”弘曆嘀咕道。
“過些日子吧…”東茁道,“如今他心裡難受,誰勸也沒用。”
弘曆點頭道,“我曉得了。”
而屋子裡哭泣聲中夾雜着“爺”“雅朗,我的兒啊…”弄得弘曆都一個頭兩個大,弘曆走到牀前,對雅朗道,“雅朗,老福晉,側福晉和福晉在你耳邊這麼聒噪,你不覺得煩啊,喝藥吧,你喝了藥,屋子裡就安靜了…你不是最煩鬧嘛…”
雅朗繼續閉着眼睛,充耳不聞。
雅朗的嫡母、親孃和大老婆—爲了不打擾雅朗休養,也爲了避嫌,因爲弘曆一直待在這的,因此雅朗的小老婆們都沒在這伺候—三個女人哭得那叫一個悲,再加上伺候的人不管真情一罷假意也好在那跟風,再鐵石心腸的人待在這屋子裡也得忍不住落淚,可雅朗的眼睫毛還是動都沒動一下。
弘曆想了想,對莊王福晉道:“福晉,將小阿哥小格格們帶來。”
老福晉這時耳朵靈了,搶先道,“對,快,快將小阿哥小格格們帶來,讓他們狠心的阿瑪看看,這府里老的老,小的小,他撒手不管,我們可怎麼活啊…”
雅朗的如今膝下已經有四個小阿哥,兩個閨女了,大的已經6歲多,小的才5個多月。
6歲的大阿哥已經進上書房開始學習生涯了,因雅朗受傷,這幾天都沒去上學,在府裡待着當孝順兒子。
6歲,對於王府的孩子來說已經懂事了,進屋後,不用大人教,就跪到雅朗牀前哭開了,哭聲中充滿了傷心、害怕和恐懼…
幾個小的見狀,也全跪下了,受屋子裡的氣氛感染,全一個勁兒的往下掉眼淚,襁褓中的小格格也給嚇得哇哇大哭…
而雅朗仿似老僧入定…
這邊唐燁則在美滋滋的哼着小曲,總算和一家大布鋪談定了條件,就等簽約了。
自己如今也算是民族資本家了吧?唐燁一想到這點,就樂不可吱,不知道日後史書上會不會在講資本主義萌芽的時候提到自己的這個作坊呢,要是能再提一下自己的名字就好了,呵呵,也算是名垂千古了嘛…
一想到那美好的遙遠的未來,唐燁便打算提前慶祝一下,於是,便下了馬車,開始饒有興致的逛街了,女人嘛,任何時候都是喜歡購物的。
唐燁下了馬車立足一看,對面正好是一家金鋪,那就去看看首飾吧,買點金銀首飾,沒準還能保值呢…
唐燁在金店裡細細挑選着,嗯,這個手鐲夠粗,就是價格太那啥了,嗯,這個頭釵挺好看的,不過,不大符合自己的氣質,嗯,這個耳環價格倒合適,就是樣式太土了…
挑來挑去,唐燁都覺得不滿意,“還有其他樣式沒?”
小二搖搖頭,笑道,“太太,這些樣式都是今年最時興的…”
這時又人進了店鋪,“劉旺,今天怎麼就你一個人在外面守着?”
“汪三村子裡有個人通靈,這不,莊親王府的管事知道了,跟着他去請人了。”小二笑道。
“是嘛?”來人開始八卦了,“說來這刺客可真可惡,不知道莊王爺傷得到底有多重。”
小二道,“瞧着王府管事的樣子,怕這傷得養好久,你給閨女定的首飾都打好了,在後頭放着呢,你等一會兒,刑掌櫃,你閨女的嫁妝都置辦齊全了吧?”
“差不多了。”來人道。
小二扯着嗓子喊了幾聲,聽到人應答後,道:“掌櫃的馬上出來了,你稍後。”
來人點點頭,隨意在鋪子裡打量着。
唐燁這時才問道,“通靈?這怎麼想着請通靈的人啊?”
小二笑道,“啥法子都用唄…”
唐燁雖然覺得朝廷將這戲演得有些過了,但心裡卻還是不再淡定,怎麼聽着有些象病急亂投醫的感覺啊?
唐燁逛街的熱情一下給熄滅了,衝小二抱歉的笑了笑,便出了鋪子,叫了輛馬車,上車後卻發現自己貌似到哪打探消息都不妥當,只好怏怏的叫馬車朝家駛去,算了,還是晚上讓李真好好打探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