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高巖聲聲呼喚,可施羽萍的魂魄卻依然如第一次在葉明秀家現身時那樣,依然對他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前方葉明秀的身上。
高巖又奇怪又傷心,卻聽方瑩藍對他說道:“如果一個人生前特別關注於某個人或某些事,那麼她死後的魂魄很可能會困在她所關注的人或事上,再也看不到世上的其他任何東西!”
高巖頓然醒悟,明白母親因爲被葉明秀之事所憂,死後無法墜入輪迴,實際上已經成了一個怨靈。
只不過,與其他那些不同,她一直徘徊在葉明秀身邊,卻又以自己的能力不爲其所發現,同時又關注着葉明秀的種種舉動,並在最後關鍵時刻召集了那些爲葉明秀所害的冤魂,阻止了這個邪魔繼續作惡。
葉明秀顯然也想明白了這一切,再也沒有了最初的從容不迫以及剛纔的歇斯底里,如冬日霜打過的茄子一般,一下子就蔫了下去。
“你、你、你……”她顫動着因爲凌潔的屍體腐爛而變得蒼灰色的嘴脣,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高巖原本早已對她絕望痛恨的心不由得爲之一動,心中難以抑制地涌出了一絲哀傷之意,心想她雖然邪惡,終究還是沒有徹底忘記這段母女情分。
既然其心中善念尚存、人性未泯,那就說明她還有救,還不是徹頭徹尾的惡魔……
這時,葉明秀對已經漂浮到自己跟前的女兒幽魂黯然道:“自你死後,我曾做法尋過你的魂魄,可無論如何努力依然遍尋不到。可說是遍尋不到,我又總是有種感覺,覺着你離我不遠,彷彿觸手可及,可又如一縷空氣,難覓蹤跡。如今算是明白了,原來你一直都在我身邊,只是怎麼都不願與我想見罷了……”
說完這些,她微微擡頭,長嘆了一大口氣。
任是像司徒允、方瑩藍等之前對這個大魔頭恨之入骨者,此刻聽了她這番話,原本憤恨的心也忍不住跟着一軟,動了那麼一點點惻隱之心。
然而,這些人剛剛纔覺着這個女人還沒壞到不可救藥的地步之時,忽見她神色一變,豎眉瞪眼冷哼道:“早知道你有這番能力,我又何必大費周章、捨近求遠,去折騰那麼多事情!該從小就教你法術,讓你擁有過人之力,然後再拿你祭奠魔君,必定有事半功倍之效!”
高巖等人聽她突然這麼一說,一個個都目瞪口呆,半響都回不過神來。繼而才漸漸反應過來,之前他們心中的那番側影之心其實還不如賦予豬狗,也比給這個人面獸心、滅絕人性的老魔要好得多。
葉明秀又繼續對施羽萍咬牙道:“好你個小妮子!一定是算到你那個寶貝兒子日後終究會與我扯上糾葛,所以死後都不放過我,糾纏不清,壞我大事,早知如此,剛生下你時便該拿去餵了鬼蛇,不知省去多少麻煩!”
“死老太婆,該去喂鬼蛇的是你!”司徒允氣不過,破口大罵了起來,“你要是早死,也就不會有那麼多人無辜受害!”
可相比於司徒允、高巖他們的激動憤怒,施羽萍始終都顯得很平靜,似乎所有的情緒起伏早已被無盡的痛苦磨平,顯得波瀾不驚了。
葉明秀罵完之後,雙眼冷光一射,投向了已經用自身意念壓制住了鬼蛇的附在寒薇凝身上的嚴妍,嘴角溢出一絲冷笑。
“不好,她沒了秦珊的肉體,只怕是要打寒薇凝的主意!”方瑩藍第一個反應過來,大聲喊道。
聞言,高巖不由得一驚。之前秦珊身體遭毀,他還以爲這下算是徹底壞了這個老魔頭的永生野心,如今看來,事情遠未就此結束!
是啊,只要葉明秀吞噬了寒薇凝之魂,搶得她的身體,雖然暫時還無法達到永生,可擁有了這具進寒賦用鬼蛇血調養後遠比一般人具有更快的修復能力以及更長的青春年華的身體,就可以東山再起,在接下來的歲月中如法炮製,再弄出一具與秦珊相似的完美肉體,造出一個和嚴妍一般的魘魔,假以時日就可以實現她的終極夢想。
只不過,這樣一來,又不知會有多少無辜之人白白葬送在她手裡,成爲她狂妄野心的一枚枚墊腳之石。
當以上這些念頭以電光火石的速度滑過高巖的腦海時,他已經不可抑制地大喊起來:“決不能讓她得逞!”
司徒允倒不像他那般心焦,指着寒薇凝道:“有嚴妍在她體內,老妖婆又能奈何得了?”
誰知,他話音剛落,一大團濃烈的鬼火就如平地炸雷,嘶吼着直撲寒薇凝!
“糟了,她想燒死寒薇凝!”司徒允頓時驚呼起來。
已經有過一次被這種由意念而生、直供人心的怪火襲擊過經驗的黃明亮立刻竭盡全力朝寒薇凝大喊道:“寒薇凝,你趕緊閉上眼睛,千萬不要去看那火,也千萬不要去想着它,這樣它就無法對你造成任何傷害了!”
“好主意!”正愁着沒有了寒賦的紙符可以用來封住寒薇凝各種感官以避免鬼火攻擊的司徒允一聽這話,立刻大呼有理,直催着寒薇凝趕緊照黃明亮的話去做。
唯有高巖始終覺得這事有點蹊蹺,既然葉明秀打算侵佔寒薇凝的身體,又爲何會對她倉促下狠手,難道就不怕一不小心毀壞了她的肉體,令她連這最後這一條路都走不通了嗎?
不過,只消稍稍一動腦子,高巖就立刻猜到了葉明秀的真正目的,頓叫“不好”,並提醒衆人,她這哪裡是要對寒薇凝下手,而是打算燒滅了附在寒薇凝身上的嚴妍之魂!
之前因爲永生大法的需要,葉明秀始終都不敢對嚴妍下手。可現在,既然秦珊已經燒傷,永生計劃暫時擱淺,那她就沒有必要留着這個處處與自己作對的魘魔了!
果不其然,團團鬼火瞬間就穿透了寒薇凝的身體,直逼隱匿其中的嚴妍!
不出片刻,嚴妍就讓鬼火燒得從寒薇凝的身軀中浮現了出來,撲到在地,與火光中來回翻滾,痛苦不堪!
高巖他們只發現了鬼火攻擊活人的破解之法,卻不知該如何化解它對鬼魂的作用,眼見得嚴妍被烈火燒得縮成一團,一個個都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媽,還有你們這些人,都快幫忙啊!”情急之下,高巖只好求助於施羽萍以及她招來的那些亡魂。
但由於鬼火之術是由初代邪神研造出來專門對付鬼魂的,因此在場的亡靈們愣是沒有一個敢靠近它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