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頃密林之巔,那是赤羽宗宗門所在之地。成千上萬棵遠古巨樹失去了生命,卻將自己的軀體煉化成萬古不變的金玉擎天柱,托起一座又一座巨大的建築。隱藏在流雲飛霧之中,赤羽宗真的就像是一座天空之城。
赤羽宗翼音白是宗內天驕,一百多年的時間裡已經突破至煉骨境大圓滿的境界。不僅如此,他在年輕時受到一次寒冰襲擊導致魂魄受傷,他的容顏彷彿被那寒冰冰凍,忘記了時間的流逝百年過後依然是一副年輕人的模樣。這樣的翼音白在赤羽宗內自然被諸多女修仙者追逐,不過他卻置之不理,因爲在他心中只有一個羽鳶。
可是幾十年前羽鳶一去不返,等她再次回來卻已突破凝魂境。就在翼音白自慚形穢時,外面傳來羽鳶遇難的消息。
自從羽鳶遇難,赤羽宗宗主翎凰就帶着宗內所有凝魂境修仙者萬里緝兇,翼音白成了宗內境界最高、威望最高的前輩。
此時的翼音白領了一羣師兄師弟以及晚輩們正在宗外巡查,赤羽宗以箭聞名,以翼搏天下,翼音白等人扇動巨大羽翼,如天空之主讓人望而生畏。
“音白師兄,宗主他老人傢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有個中年修仙者問翼音白道。
“羽鳶師姐遭遇不測,宗主此去危機重重,再加上落英城大小事務都需要他老人家拿主意估計短時間內不會回宗!”翼音白道。他看上去雖然年輕,臉色卻灰撲撲的一臉喪氣,眉頭更是擰到了一起,因爲他心中有解不開的怨恨。
“羽鳶師姐軀體被毀,魂魄又落入燭陰獵人手裡,宗主不該爲了一個幾乎不存在的希望白白浪費力氣!”另一個修仙者低聲道。
“你說什麼?”翼音白狂怒,“羽鳶師姐是我赤羽宗未來的宗主和希望,哪有不救的道理!可恨我無法突破凝魂境,否則我早就與那燭陰獵人拼命去了!”
“師兄不要生氣,流言傳來,說羽鳶師姐其實是與那元尾廝混在一起多年,後來被元尾遺棄才黯然回到宗內。可是她對元尾念念不忘,僅在宗內停留幾日又獨自離開,這纔給了燭陰獵人可乘之機。說到底,那元尾有着不可推脫的責任!”那修仙者又說道。
“是啊,那渲墨重生後的元尾不是被宗主一箭射死了嗎?怎麼會又突然出現?”衆人議論紛紛。
“你們都給我閉嘴!”翼音白更加惱怒,“那元尾和燭陰獵人一樣可惡,等我遇到他們一定會一起殺了!”
羽族修仙者看他發怒也都不敢再多說什麼,他們悻悻的拍着羽翼,繼續去巡視另外的區域。也正在此時,腳下萬頃密林如被風驚擾了的海面,狂野大起大伏起來。
“是誰?”翼音白顧不上悲傷,他瞪圓雙眼怒吼一聲。
“你想殺的人!”一個高傲的聲音響起,一個滿頭黑髮的老人腳踩巨大飛劍從密林中升起,在他身後魚貫跟着數十個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修仙者。
“燭陰獵人!”翼音白大驚,他自然能夠看出對方那凝魂境的修爲,不僅如此,在那人身後的修仙也有一個凝魂境修爲、七八個煉骨境修爲!這樣的勢力是自己萬萬不可抵禦的。
翼音白當機立斷,他扯下幾根本命羽當做箭簇全力射向身後,企圖能阻止對方片刻,而後招呼衆人拼命往宗內逃去,“快回宗內!”
假如能回到赤羽宗,那護宗大陣或許能保自己平安!狂風呼嘯,十幾個煉骨境羽族同時扇動羽翼,人借風勢,翼音白等人如離弦之箭快到不可思議。可這一切還是慢了太多,不等翼音白進入赤羽宗護陣,他們身邊的虛空凝滯了下來。
凝魂境纔有的虛空凝滯!
這是凝魂境之下根本無法突破的桎梏,也是翼音白最最恐懼的下場。他雙眼圓瞪,看着燭陰獵人不緊不慢的將所有羽族修仙者圍了起來。
“我叫向其難,燭陰界炎獸老仙的弟子!”滿頭黑髮的老人高傲的介紹着自己道,“我聽說千年之前有個羽族小輩僥倖創立了一種特殊的功法,叫什麼化羽訣,你們可知道?”
看着衆羽族修仙者毫無反應,向其難哈哈大笑,他食指朝着一個稍顯年輕的羽族弟子憑空一點,那弟子立刻覺得身體一鬆自由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向其難問道。
“辛、辛、辛易,我叫辛易!”
“那,辛易,你可知道化羽訣的下落?”向其難又問。
這是辛易第一次與燭陰獵人相遇,他歷練百年終於突破煉骨境,平日裡通常以自己資質和修爲沾沾自喜,可是如今看到燭陰獵人真真實實的站在自己身邊,心中因爲恐懼而萬念俱灰。那向其難修爲驚人,即使是宗主就在也不一定能抵擋住他的攻擊吧,辛易心裡想着,嘴裡不由自主的說了實話:“相傳,化羽訣是我們赤羽宗前輩開創,不過千年後的今日那化羽訣早就失傳了!”
“不說實話!時恩,你去把他殺了!”向其難冷哼一聲,吩咐身後一個身材矮小的修仙者道。
辛易大驚,那時恩已是煉骨境五週天的修爲,比自己足足高了四個周天!他不由得慌亂了起來,“向前輩!我說的是實話,化羽訣早已失傳千年,我們羽族也只是只聞其名而已!即使是我們宗主也不見得見過那化羽訣!”
“聒噪!”時恩怒吼一聲,他瘦小的腦袋突然幻化成一個猙獰的狼首,原來他是獸族狼形修仙者!時恩一拍懷裡的乾坤袋,雙手裡多了一件奇形怪狀的兵器。那兵器樣子像是一把長刀,卻沒有個規整的形狀,像是從哪裡得來的一塊頑鐵想要鍛造成長刀卻最終半途而廢的結果。
頑鐵劈開虛空斬向辛易。
“化盾!”辛易早有打算,他快速凝聚出一個靈力護盾擋在身前,自己急退幾丈張弓搭箭射向時恩。時恩毫不理會任憑羽箭刺到自己身上,長刀勢如破竹劈開護盾,銀色刀光遙遙劈中辛易後消失不見。辛易一聲慘叫,他巨大羽翼被刀光齊根斬斷如兩片落葉飄零在風中,沒了羽翼的辛易如墜石落地砸斷地上千年古樹噗通一聲砸在泥地裡,眼看已是身死魂滅。
向其難讚許的看了看時恩,又選中一個稍顯年長的女修仙者將其解封,“你叫什麼名字!”
“燭陰獵人!我第三界終有一天會有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他會踏雲逐風殺遍燭陰界!”說着,那女修仙者手中羽箭刺入自己胸膛,竟然轟然一聲自爆身亡!
一個剛烈的女子!
“踏雲逐風?那不是渲墨嗎?哈哈哈,我知道你們的渲墨已經重生,可是此時的他已經命喪苦蔭城!第三界永遠是第三界!”向其難哈哈哈大笑着逐一解封羽族修仙者,可他始終得不到一個滿意的答案,被他凝滯在虛空中的十幾個羽族修仙者最後只剩下一個翼音白。
翼音白冷汗直流,一種絕望充斥全身。回想自己爲了修仙所做的一切努力,委屈的淚水無聲而下,一個聲音在他耳邊一直唸叨着,“等他將我釋放,我要做什麼?”
“向師兄,或許那化羽訣真的已經失傳?”向其難身後的那個凝魂境修仙者若有所思的說道。
“牛絀師弟,謊話說了千年自然成了真話!那化羽訣多麼重要的功法,怎麼可能會失傳?等我殺了那最後一個小輩後攻入赤羽宗一定能找到那功法的下落!”向其難冷笑道。
牛絀不無擔憂,他拉住向其難,“向師兄,我聽說赤羽宗宗主翎凰的碎靈箭十分霸道,除他之外還有三個凝魂境幫手,你可別大意了!”
“牛師弟,赤羽宗的凝魂境修仙者其中一個已經被寧律擊殺,而且還掠了她的魂魄作爲器魂!我還聽說翎凰帶人去追寧律未歸,這赤羽宗還能有什麼可怕之處!”向其難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牛絀恍然大悟,他催促向其難道:“既然這樣師兄快把這小子也殺了,我們這就攻打赤羽宗!說不定還能收穫些其他的好處!”
向其難甚至無意將翼音白從自己凝滯虛空中釋放出來,“小子,我也不再和你浪費什麼口舌,你去死吧!”話畢,向其難手中多了一根金色法杖,法杖揮舞出一個火球直奔翼音白而來。
那火球又猛又急,等到距離翼音白不足一丈,火球突然幻化爲狂獅之首張開血盆大口撲向翼音白。
“向師兄我們走吧!”牛絀亟不可待。
向其難剛想轉頭,眼睛餘光卻發現翼音白僵直的身體平移了幾丈正好躲過獅首火球!
“是誰?”向其難環顧四周怒問。
“帝山獵人來圍獵你們燭陰小丑了!”沙啞的嬉笑聲輕輕在翼音白身後響起,一對巨大黑色鱗翼緩緩扇動,元尾笑着顯出身影。他一手緊抓翼音白後背一手揮舞蛇杖接住火球,火球繞着蛇杖轉來轉去最終熄滅化爲一點灰燼消失不見。正是元尾在千鈞一髮之間救了翼音白!
翼音白聽聞羽鳶情定元尾心裡十分不服,此次初見元尾感受到他凝魂境威壓以及如邪如魅、蕭瑟枯殺的氣息,心中竟然充滿了怯意,對羽鳶那份強烈的執着之情突然淡了很多。
翎凰等人終究還是來的遲了,好在最終還是將向其難等人圍了起來。
“元尾?寧律那廝說是已經將你誅滅!”向其難驚訝道。
“那廝騙你!”元尾學着向其難的口氣揶揄着。
“渲墨重生?向師兄快逃!”牛絀一見元尾容貌如平日裡身邊塑像沒有什麼區別,早就嚇破了膽子,他甚至來不及探測元尾的修爲境界就渾身顫抖着想要逃命。
“呸!你看看他只是凝魂境三週天的修爲而已!你我聯手殺了他纔是!到時候炎獸老仙一定爲我們記上首功!”向其難一把將牛絀拉住。
“向其難,你認爲你還有機會嗎?說出寧律的下落我給你留個全屍!”翎凰和赤羽宗另外兩個凝魂境修仙者遠遠的出現,他們成犄角之勢遙想呼應,對向其難和牛絀已成圍攻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