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曆十月份的第一個週五。
晚上八點,付崗科早早地回到了西二環邊付家的別墅裡。
付崗科隨手脫下外套將它懸掛在門邊的衣櫃裡,又換了拖鞋,走向客廳。
方妍柔正坐在沙發上邊磕瓜子邊看電視。
不過,付崗科似乎不願打擾到她,徑直往樓上走,準備洗澡,睡覺!
“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哦,回這麼早!”方妍柔突然說了一句。
付崗科這才停下腳步,輕聲喊道:“媽。”
方妍柔哼了一聲,道:“今晚不出去鬼混,莫非是想收心了?”
見方妍柔語氣冷漠,又嚴扳着臉,付崗科馬上走到她身旁坐下,道:“媽,你放心,這兩年我一定會結婚的!”
方妍柔甩開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憤聲說道:“又是這兩年!我不管,過年之前我要見到我兒媳婦!”
“媽,只有四個月就過年了,你兒子我該上哪去找人閃婚來滿足您?”
付崗科無謂的語氣另方妍柔更加生氣,道:“我沒叫你閃婚!上次那小姑娘不就現成的嘛!”
“唉,你怎麼還記得樓鳳展?”付崗科也變得焦躁而不耐煩了。
“當然,很少有女孩像她那樣!”方妍柔怔聲道。
看方妍柔小孩兒似的表情,付崗科哭笑不得,問:“像她哪樣啊?潑辣和愛無理取鬧是吧?”
方妍柔氣得扔下了手中的瓜子,道:“這只是一面。就她給我的第一印象,我敢斷定她是善良賢惠型的!”
“哎呀媽,我真的不愛她,我心裡另外有人!”付崗科終於無奈地嘆氣了。
“什麼?你心裡有人?”方妍柔驚中帶喜。
付崗科點頭,看方妍柔的目光還是極其溫和的,他道:“這六年我一直都不想結婚,就是爲了等她,所以媽,你不要老是催我!”
方妍柔還是一臉驚訝的神色,問:“你喜歡的她是誰?怎麼現在才告訴媽啦?”
付崗科有些失落,低頭道:“她是陸騁的女兒,叫筱筱。”
“她啊!”方妍柔嚇得怔大了眼睛。
“媽你怎麼啦,你見過筱筱?”付崗科驚訝地問。
方妍柔安靜一會後又強顏一笑,道:“當然見過,她挺漂亮的!”
付崗科微笑着問:“比鳳展漂亮吧?”
方妍柔無味地搖頭,嘆道:“兒子,這下你的眼光就不如葉添哲那小子了!那陸筱筱長得哪有鳳展那樣有靈氣?”
“媽!”付崗科瞪她一眼,有些不高興了。
方妍柔心底一嘆,忽而認真地問道付崗科:“兒子,你真喜歡了那陸筱筱六年?”
“嗯。”付崗科眉目低垂,輕輕點頭。
方妍柔有些失望,但還是有力地拍了拍付崗科的肩背,鏗聲道:“爲了早日抱上孫子,我決定明天帶你去陸家,提親!”
“媽,你說的是真的?”付崗科的眉宇間流露出一絲欣慰的神色。
方妍柔瞪眼道:“當然,明天正好週末,那陸筱筱和他爸媽正好也都在家!我可不希望我的兒子一直剩着!”
週末,陸騁家。
一樓大客廳,尖塔形斜頂,抹灰木架與柱式裝飾,自然建築材料與攀附其上的藤蔓相映成趣,經典而不落時尚。挑高的門廳和氣派的大門,圓形的拱窗和轉角的石砌,盡顯雍容華貴。
方妍柔和付崗科坐在中間的沙發上。陸母執壺,慢悠悠地再往兩人面前的瓷杯裡填了些茶。
陸騁翹着二郎腿,坐在靠陽臺那邊的沙發上,同時抽着付崗科帶過來的上等香菸,一派大老爺們的樣子!當他停止抽菸後,便盯着付崗科的臉,說:“付總,陸某真的很意外,意外你看上的竟是我家筱筱!”
付崗科眉宇間蘊含盈盈笑意,輕聲道:“陸總,我在c大讀研的時候就喜歡上筱筱了,只是,筱筱那時在追葉添哲啦。”
付崗科說完,陸騁便笑着搖了搖頭,嘆道:“那時她還小,不懂事啊!葉添哲比她還小一歲,根本不太適合她。她的確得找個像你這樣成熟穩重的男人!”
“陸總看起了!”付崗科微微低頭,又端起茶几上的黑茶輕輕品了一口。
陸騁的心情還是很好,道:“反正這門親事,陸某是同意的。至於筱筱嘛,得等她回來問了才知道!”
付崗科笑了笑,禮貌而又好奇地問:“今天週末,筱筱去哪了?”
陸騁也跟着笑開了,道:“哈哈,她在學校,這星期沒回家!付總可以去看看她的!”
“那一定會的,陸總!”付崗科點點頭,儒雅氣質的他笑得更加耐人尋味。
突然,陸騁昂頭望着上方尖塔形的斜頂,問付崗科道:“付總,你外公死後拓遠集團便是葉添哲一個人的了,到時你是臣服於他?還是另有打算?”
“當然是另有打算,我和葉添哲從小就看對方不順眼的。”付崗科淡淡地說着。
“哦,呵呵!”陸騁似乎恍然大悟,將目光移回付崗科身上,道,“付總,如果你帶不走那些本就屬於你的東西,這樣陸某還是建議你長留拓遠!”
陸騁話裡有話,意會於心的付崗科笑得極深,道:“當然陸總!有勞你提醒了!”
“哈哈,客氣了!”陸騁又笑起來。
這時,一直沉默的兩位女人終於說話了。
方妍柔道:“陸總啊,你家筱筱的話明年六月份研究生畢業是吧?”
陸騁恭敬地朝她點頭,道:“是的,方女士。”
方妍柔又問:“那她什麼時候在家啦?我真想見見她的!”
陸母憨笑着在方妍柔身邊坐下,道:“方女士,下個週末我叫筱筱回家,到時約你和付總吃個便飯,如何?”
方妍柔一怔,道:“再好不過了!”
晚上七點多一點的時候。
一臉失意和麻木的陸筱筱回到家中。
還在做飯的陸母馬上走到她身邊,心痛地問:“筱筱,你今天不是開開心心地和葉添哲約會去了麼?怎麼這表情啊?”
“媽……”終於,陸筱筱淚水淋漓,緊緊地抱住陸母,抽泣着:“媽,葉添哲他還是不要我……我該怎麼辦……”
陸母輕撫着她的後背,輕聲問:“昨天他自己答應和你約會的啊?今天失約了麼?”
陸筱筱哭得口齒不清,道:“不,不是……他去了,可是就只跟我說了幾句話……”
“他說什麼了?”
陸筱筱凝噎着道:“他直接說他不喜歡我,怎麼都喜歡不起來!”
“哎,算了!”陸母嘆了口氣,又無奈地搖了搖頭。
陸筱筱依然俯在她的肩上,不停地抽泣,不停地問:“媽,我漂亮、有錢、學歷高,正宗的白富美類型,可爲什麼葉添哲就是不喜歡我?”
陸母又無奈地搖了搖頭,道:“筱筱啊,你徹底忘了葉添哲吧!嫁個愛自己的男人要好得多,今天正好有人過來提親!”
“誰啊?”陸筱筱這才收收眼淚,站直身子,好奇地問。
陸母彎下腰抽出桌上幾張餐巾紙,一邊爲她擦拭臉上的淚水,一邊回答她:“是付崗科。你讀大學時跟媽說過他追你的!”
“哦。”陸筱筱不禁低下了頭,終於沒有哭了。
吃完晚飯又洗完澡,已是九點多。
陸筱筱到二樓自己的房間,給付崗科打電話。
“喂。”這回是陸筱筱先說話,因爲那會哭得太傷心,她的嗓音顯得有些沙啞,低沉。
細緻的付崗科連這都發現了,問:“筱筱,你剛哭了?”
陸筱筱輕輕顫抖了一下,努力讓自己鎮定,道:“沒有啊!好好的,幹嘛哭?”
“沒有就好!你現在還在學校?”
“嗯。”陸筱筱用很小的聲音回答着。思考一會後,又接着說,“剛纔我媽給我打電話了,她說上午你和你媽去了我家。”
“沒錯,筱筱,我想跟你結婚。可以麼?”付崗科淡淡地問着。
“你愛我嗎?”陸筱筱輕聲問。
“愛。”
陸筱筱點了點頭,道:“明年畢業了,我就嫁給你。但是,我對你有要求,可以麼?”
付崗科溫柔的笑聲縈繞在她耳畔,付崗科道:“當然可以,筱筱,你說什麼要求吧!”
陸筱筱道:“我不想看到葉添哲和樓鳳展最終走到一起,我討厭他們。你幫我再玩玩他們,好麼?”
………
其實,從九月份方敬海生日的那天直至現在國慶假期過完,付崗科都沒有聯繫過樓鳳展。
可憐的樓鳳展則一直默默地忍受着這種思念之痛,有時候她真忍不住想打電話過去向他道歉乞求他的原諒之類,可每次,當她將付崗科號碼的每一個數字都按在了手機上,一到正在接通的狀態時她又將它掐斷了!
她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付崗科是不愛自己的,她這樣執着只會把自己弄得更痛苦更可憐!
她一個人默默地生活着,上上課、學學車等,慢慢地,慢慢地,她對付崗科的感情終於有些淡了。
出乎意料的是,這天晚上她又接到了付崗科打來的電話。
在酒吧喝得爛醉如泥的付崗科,向她道歉,說這一個月他心情太不好,所以纔會忽視她。而且,付崗科還主動提出元旦的時候跟她結婚。
那時,樓鳳展開着揚聲器,她寢室的姐妹們全部都聽到了付崗科說的話。
當電話掛掉,孟珂便一臉驚恐地看着樓鳳展,道:“每一位男人都是優秀的花鼓戲演員,各種顏色的臉均能唱!”
顧瑤則說:“男人心,海底針!就算他不愛你,有的時候卻還是願意娶你的!”
一直是三好學生,學習積極分子且從不參與戀愛話題討論的趙雅,笑道:“鳳展,羨慕你,要嫁有錢人了!”
在牀上的樓鳳展呢,鬱悶地翻了個身,然後給付崗科發了條短信,內容爲:對不起,當你要我打掉孩子的時候,我對你的心就死得差不多了,不想嫁給你。
一臉笑意的她當衆發出了這條灑脫的短信。寢室關燈後,卻又矇頭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