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鳳展的心跳怦然加速。
“添哲。”嘴邊喊了一聲,她便顧不上將睡衣換掉,匆匆忙忙往外跑。
她知道的,方添哲的頭部受傷了,不宜吹風,不宜外出,只宜室內休養。
不料,剛走到客廳時,莽撞的碰到了樓仲篪。他拄着一根柺棍,走路依然不是很穩,問她:“鳳展,那個方添哲突然搞個這麼浪漫的東西擺在我們家門口,是在向你求婚嗎?”
“我……我不知道啊。”樓鳳展吞吞吐吐,只因她真的不知道。
這時隔壁兩個女鄰居正好跑進來了,其中一人好大聲好興奮的吆喝說:“哎呀,鳳展啊,你還真是不錯,剛一離婚,立馬又有帥哥跑到家門口求婚了。”
另外一人也津津樂道:“就是,而且這個看上去還不比高二少差,甚至比高二少更帥。要是你不介意的話,就偷偷的向我們透露下吧,他是不是就是你的情夫,那拓遠集團董事長方添哲啊?”
“額。”樓鳳展臉紅了。自從前些天C市晨報上面刊登了那篇文章,之後,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方添哲就是她的情夫。幸好方添哲一向很宅,極少極少在媒體上露面,所以市民一般都不認識他。
“這麼看,就一定是了。鳳展啊,你可真是命好啊。”那人假笑着誇讚道。
尷尬的樓鳳展趕緊轉身,準備出去,臨走前當然不忘補充一句:“沒有啦,阿姨。”
剛跨出家門口,突然她停下來了,想:我爲什麼要出去?我要答應嫁給他嗎?我跟他性格本就不合,結婚的話能白頭到老嗎?
算了,既然還沒考慮好就不要去見他了。不要給他希望,否則,會傷他更深。
低着頭,決定返回房間。
“鳳展,你怎麼還不下去?我看那方添哲都站那兒好久了。”匆忙從外邊跑進來的樓母,催促她道。
隨即,樓鳳展搖了搖頭,很平靜的說:“媽,算了,我跟他不適合的。”
“啊!還不適合啊?”在場的人瞠目結舌。
這麼有錢。這麼英俊,這麼癡情的男人,她這個離過婚的女人居然還不要他?況且。那報紙上還說,他們倆經常混在一起,連孩子都生了,怎麼還說不適合啊?
“就是不適合,我回房睡了。他愛站就讓他站吧,隨他自己意願的。”樓鳳展裝作很冷漠很無所謂的應答他們。
“哎,鳳展啊……”樓母本想喊住她的。
可是樓鳳展心意已決,不想再聽任何勸告,頭也不回的朝自己的房間返。
呵呵,樓鳳展想:不知情的外人只會議論紛紛。他們體會不到我內心的那種糾結和疼痛。去年,方添哲就說他反正不會娶我,那刻起。我就再也沒有幻想過要嫁給他了。還有,他強jian我,更讓我對他刮目相看。所以,我纔不要這麼輕易的就答應嫁給他,任他擺佈我啦。
索性。她將房門反鎖,不讓任何人進來打擾她睡覺。
此季臨近陽曆十二月。C市夜晚的氣溫低於十攝氏度,屋外散步,時有清風拂面。
廣場一側,混在人潮中的李康和師禹,一邊緊緊的盯着心形正中的方添哲,一邊聊了起來。
“兄弟,你說這樓鳳展出不出來啊?方董可在這站了兩個多小時了,再折騰下去,不妙啊。”師禹瞄眼腕上的表,嘆道。
李康皺眉,看方添哲那微微搖晃的身體,更加擔憂的說:“現在是十點半,要是十一點樓鳳展還不出來,我們強行把方董架回去,哪怕他今後會殺了我們。不然,真會出事。”
“那就這麼決定了。”師禹很贊同李康的想法,便點了下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
因爲越來越晚,並且女主角遲遲沒有出場,漸漸的,那些閒逛着的和看熱鬧的人都進到自家的屋裡去了。跟着,周邊那些點着的蠟燭也慢慢燃滅了。只有心形中央,捧着那一百朵火紅色玫瑰花的方添哲依然呆呆的站着。
“鳳展,我愛你,鳳展,我愛你……”他的嘴邊不停的念着,念着,儘管那聲音小得只有他自己能夠聽見。他的眼睛癡癡的凝望着那一扇窗,儘管它透出來的燈光是那麼的暗。
躲在房間的樓鳳展怎麼都睡不着,忍不住還是悄悄的掀開了窗簾的一角,張望着樓下的風景。
他居然還在那兒!
驀然,她的心就像被萬千蟲蟻同時噬咬一樣,很痛很痛。情不自禁的,淚水滑落到臉頰上,她哭着,問:“方添哲,你怎麼還不走?你不要命了嗎?”
忽然,夜空閃過一道雷電。
難道要下雨了嗎?雖然天氣預報說晚上確實是有雷陣雨的。
師禹再看一眼腕上的時間,跟着焦急的提醒李康道:“兄弟,你快催方董回去,我叫人開車過來!”
“嗯,行。”李康匆匆的點頭,快步邁到方添哲身邊,道:“方董,已經很晚了,而且就要下雨了,我們先回去吧。”
方添哲還是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望着那扇窗,儘管它的裡面已經熄燈了。可是,他完全沒有就此放棄的意思。
李康當做他沒有聽到,扶着他的手臂,放大分貝在他耳邊說:“方董,要是您被雨淋了,我們擔待不起啊!”
方添哲還是不理,木然的站着,凝望着那扇窗。
“轟轟轟……”雷聲震耳。
“下雨了,快回去啦!”廣場上餘下的少數幾對情侶興奮的在這淅瀝的小雨中奔跑。
幸好,雨還不大。
師禹跑過,遞給李康一把大傘,讓他舉在方添哲的頭頂。同時,協同勸導方添哲道:“方董,樓小姐都已經睡了,我們先回去,明天再過來,好嗎?”
終於,一直面無表情的方添哲臉上滑過一絲自嘲的笑容,還不由自主的晃動着身子,說:“我不信,我不信她這麼絕情,我不信她忍心看我死在這裡。”
這令李康和師禹更加的手足無措,忠心的他們,真的,真的就只差跪下來求他回去了。
於是,斗膽的李康,冒着殺頭的大罪,開始訓斥他道:“方董,請您愛護自己的生命,不要拿它當愛情的賭注!請您替葉女士想一想,替小少爺想一想,替老方董想一想!”
方添哲還是搖頭,無力的反斥他道:“不用你管,你給我滾,都給我滾。”說完,還用了把力將他的手推開,讓那越下越大的雷雨淋到自己的頭上。
隨即,被淋成落湯雞的方添哲,後腦上血水交溶。
“啊……”方添哲厲厲的咬牙,發出了一陣疼痛的呻吟,那搖搖晃晃的身體早就應該倒下了,但是,他一向是個強大的男人。
“方董,您……”李康和師禹嚇得全身打顫,好像丟了魂魄一樣,連話都說不完全了,恐慌中卻還是穩穩地將他扶住。
“不要管我,滾。”方添哲甩了甩,不讓他們碰自己。
李康和師禹當然不放手,反而將他抓得更緊了。
是啊,方添哲不要命了,爲了一個女人真的連命都不要了,他們能怎麼辦?他出事了,他們也會遭殃的。
“咚咚咚。”
“鳳展啊,都已經十二點鐘了,這外面也下着大雨,那方添哲還在外面啦,你出去吧。我遠遠的看他,都覺得很可憐啊。”樓母使勁的敲着樓鳳展的房門,說着。
“嗚嗚嗚……”樓鳳展依然不理不睬,只是將頭蒙在被子裡使勁的哭。
不經意間,方添哲手中的那一束玫瑰花掉到了地上。
他慌了,待頭部的疼痛變得很麻木之後,他才情緒失控的指着樓上那扇窗,一邊艱難的喘息,一邊嘶聲的呼喚,道:“樓鳳展,你給老子出來,不然老子就死在你們家門口,化鬼後再拖你下地獄作陪,跟着再拖你一起去投胎,讓你生生世世都擺脫不了我,讓你生生世世都不得安寧!”
這雨越下越大,開始的毛毛細雨,很快變化成爲中雨,最後變化成爲暴雨,無情的潑落到他們三人的身上。
燈光昏暗的東邊角落,一位清新得就像茉莉花的女孩子撐着傘靜靜的站在那兒。她穿着一身單薄的睡裙,披着頭髮,全身亦是溼淋淋的。
“樓小姐!”李康無比欣慰的喊了一聲。
跟着,師禹也朝她看過去。
而方添哲,卻像突然沒有知覺一樣,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了。
“添哲!”扔了雨傘,她跑到他的面前,擡頭張望着他,眼睛很紅很紅。
稍稍看了一眼被暴雨淋得就像一隻可憐小雞的她,方添哲臉上有一絲很輕的笑容滑過。然後他緩緩的將手伸進上衣的口袋中,掏出一枚閃着耀眼光芒的鑽戒,舉着,虔誠地向她下跪。
“樓鳳展,嫁給我,好嗎?”
“唔……”樓鳳展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激動加心痛,令她情難自控,說不出話。
“樓鳳展,嫁給我,好嗎?”方添哲依然忽視一切,仍舊跪在地上,將手中的那一枚鑽戒向樓鳳展獻上。不過,剛纔他是單膝下跪,這一回改成了雙膝跪地。
“嗯。”樓鳳展終於點頭,艱難的躬身接過他手中的那枚戒指,不過她沒有笑,反而抽泣得更加厲害了。
方添哲卻笑了,本打算站起來的他,在站起的那一瞬間倒了下去。
“董事長!”
“董事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