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你幹什麼!”葉夢儀嚇得臉色煞白,用勁將方添哲的手掰下。
方添哲這才意識到葉夢儀在擔心,剛好此時他也發泄完了,便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無謂一笑道:“沒什麼,媽咪,你不要管我。”
葉夢儀急得幾乎流出眼淚,拿起他的手讓他自己看,兇道:“你在自殘!還說沒事?”
方添哲的身子搖曳着,輕輕地推葉夢儀一把,道:“我真的沒事。媽咪放心,以後我不會這樣了。”
葉夢儀也痛苦地瞑了下目,又厲聲道:“好!將來你要是再傷害自己,我二話不說就在你面前自盡!”說完憤然轉身,出門後下樓去拿藥箱。
方添哲自殘,身爲母親的葉夢儀心如刀絞,比任何人都痛。將藥箱拿上來放好後,她扶方添哲出了洗浴室。
兩母子坐在牀上,葉夢儀仔細地給方添哲的傷口消毒,塗藥,包紮。
其實他們母子倆有好多年沒有坐得這麼近、距離這麼親密了。
慢慢地時間流逝了,傷口也處理完畢,激動浮躁的心情隨之變得平靜。
最後葉夢儀在方添哲的手上打了一個蝴蝶結,擡頭嘆息,憐愛地撫摸着他的短髮,道:“乖兒子,不管發生什麼事,媽咪都在你的身邊。”
方添哲面無表情,告訴她道,“她要跟我離婚。”
“我猜到了。”葉夢儀點點頭。
方添哲的脣色十分蒼白,道,“我不會同意的,我愛她,不管她要做什麼,我都不會離婚……”
葉夢儀環住方添哲的肩膀,緊緊地擁着他,“那就不離婚,媽咪會支持你所做的一切決定。只求你好好對待自己。”
方添哲嘴邊又露出一絲苦笑,“可是她已經不愛我了。她說了讓我好痛心的一番話。”
“那就聽天由命。再緩一段時間,你先把傷和病養好。”葉夢儀說。方添哲使她想起了多年以前的自己。爲了方漸弘,付出了全部青春。方添哲跟她太像,雖然少言寡語,卻是外冷內熱,深情專一的好孩子。
方添哲喃喃自語,“不要離婚,我不要離婚,不管她多麼的絕情和狠心……”
“兒子。”葉夢儀抱住方添哲的頭,讓他躺到了自己的腿上。“乖。答應媽咪。先安心睡一覺。”
第二天上午方添哲正常上班,葉夢儀本建議他再呆家裡休息一天,但是最近拓遠集團的事情真的太多了,以致他沒法放鬆。雖然這幾年他投資了一大筆錢。培養出了一大批房產開發和管理類的精英,可是有的事情必須得由他這個董事長拍板。
因爲時代新城項目在開盤期間遇到了一些問題,而東皇地產的總經理和副總經理一個在出差、一個在老家休假,無奈的端龍詠只得越級來找方添哲商討。
端龍詠並不知道昨天端芷魚已經向方添哲提出了離婚。他一進辦公室便見到方添哲微低着頭、安安靜靜地坐着那裡,右手還纏着幾層繃帶,鮮紅血跡隱隱顯出。
他嚇得戰慄一下,並退後一步,吞吞吐吐地問:“姐夫,你的手……”
方添哲擡眸一瞅。見是端龍詠,將手藏到身後,道:“沒事。”他不想讓端龍詠知道他手上的傷是自殘弄的,不想它傳到端芷魚的耳朵裡去,不想被端芷魚嘲笑和鄙視。
“怎麼?你找我有事?”他又淡淡地問道端龍詠。
端龍詠微蹙着眉。點頭道:“沒錯,我有事跟你彙報。”
方添哲的目光懶漫陰鬱,似乎在想着其他的事情,道:“說吧。”
端龍詠將遇到的所有問題如數講給方添哲聽。
方添哲感覺很累,道:“龍詠,以後這些問題你自己想辦法去一一解決,最後的結果也全部由你定奪,我把權力都下放到你身上,你愛怎麼着就怎麼着,不要再來問我,ok?”
“姐夫,這不太……不太好吧。”端龍詠看方添哲的臉色越變越黑,有點害怕地低下了頭。他還沒弄清楚自己錯在哪裡,爲何姐夫突然對他如此的不耐煩?
可能是因爲他的姐姐端芷魚吧。
辦公室內一陣沉默,氣氛壓抑,令人精神緊繃。一時間站着的端龍詠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纔好。
方添哲又有氣無力地對他道:“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出去吧。”
“嗯,那我走了啊,姐夫再見。”端龍詠很禮貌地應着,轉身後那奔跑的腳步竟比兔子還快。
端龍詠一走,方添哲連續抽了三根菸。然後又把李康叫進辦公室,詢問鬱明遠最近的情況。
他皺着眉頭,極力壓抑着心上的痛楚,問:“鬱明遠醒了嗎?”
李康道:“醒了,吵着要見他爹鬱青。”
方添哲思忖一下,道:“錄一段音,寄給他爹鬱青吧。”
“好的。”李康點頭出去了。
方添哲心裡總有一種十分不祥的預感,總覺得事情很不對勁很不簡單,端芷魚明明是從泰國回來後纔開始改變的。
莫非她跟鬱青有什麼事情瞞着他?還是她信了方鬱互榮衰的詛咒,擔心自己會剋死他?
打開身旁的抽屜,那兩張快被他揉碎的離婚協議書正安靜地躺在那兒。不知不覺間,他的嘴邊滑過一絲冰冷的微笑,想:端芷魚,你是我前世的冤家,還想跟我離婚?做夢去吧,我不會讓你遇上第四個男人。
方添哲暗自發誓他絕不在上面簽字,絕不放過端芷魚。他就要霸佔她的一輩子,哪怕她真的不愛他了。
這些天鬱青又花費了很大的人力物力財力用於打探鬱明遠的下落,第三次將若大的c市搜索了一遍,結果依然杳無音訊。最後,他全部的希望落回端芷魚的身上。
“難道明遠真被方添哲弄到國外去了?”鬱青心裡揣測,決定再給端芷魚打電話,想逼她回方添哲的身邊,暗中幫助他尋找鬱明遠。
端芷魚懶得理會鬱青,也沒有心思理會鬱青,現在的她更加的不怕鬱青。因爲她已經跟方添哲攤牌了,他們馬上就要離婚了,她的身上不會再有價值連城的東西,所以也不怕鬱青的威脅了。
不過這一個星期端芷魚沒吃什麼飯,沒睡什麼覺,也沒有出去一下,整天窩在家裡,恍若一具屍體似的躺着發呆,整個人明顯地瘦了幾圈。
端仲篪夫婦很是心疼。這日端龍詠正巧回家了,他跟端仲篪夫婦團團圓圓地坐在餐桌前準備吃中飯了,一看端芷魚卻還沒有邁出房門,端母便跑到她的房間將她揪起,安慰她道:“芷魚啊,既然你這麼捨不得方添哲,那就不要跟他離婚了。幹嘛自己折磨自己?”
“媽媽你幹嘛啊?我只是想睡覺啦,你就不要這麼囉嗦了。”端芷魚哭喪着臉,被拖起後又往牀上倒,因爲她覺得人生無趣,只想死掉。
雖然讓自己死的方法有很多種,但是其中最舒服、最不疼的死法就莫過於睡死了。
端母知道,對付端芷魚軟的已經派不上用場了,只能來硬的。於是她兩手叉腰道:“你不起來吃飯是吧?好!我這就去打電話給方添哲,讓他過來接你回去,告訴他你是被鬱青所逼,你想跟他離婚是爲他的生命和財產安全着想!”
端芷魚一聽真的來了精神,像打了雞血似的從牀上爬起,急道:“媽媽不要這麼做,我這就起來吃飯了。”
她想,她鼓足勇氣、壯着膽子、好不容易把方添哲打擊一番,而且他真的被她震撼到了,很快他就會在那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了。眼看着就成功了,不能被端母攪黃、功虧一簣啊。
端芷魚馬馬虎虎地梳洗一番後就坐上桌了。
端龍詠覺得挺奇怪的,用疑惑的眼神看她,問:“姐,你幹嘛呢?不吃飯當神仙去嗎?”
除開端仲篪夫婦,目前沒有人知道端芷魚早向方添哲遞了離婚協議書,並簽好了字。
端芷魚埋頭使勁地吃着飯菜,一邊不忘回答端龍詠,“姐姐沒幹嘛。大人的事小孩子不問太多好嗎?”
端龍詠不以爲然地搖搖頭,道:“我看你跟姐夫真是天生一對!一個絕食,一個自殘。既然你們都捨不得彼此,那就大大方方的和好唄,幹嘛都死要面子?還給對方臉色看、裝冷漠不理睬對方,你們都真是幼稚,還說我小孩子!”
端芷魚人渾渾噩噩,卻聽清了自殘兩字,一怔道:“誰自殘了?”
見她那緊張的模樣,端龍詠又想笑,道:“你說呢?我們的大老闆!”
“他怎麼呢?”端芷魚恨不得撬開端龍詠的嘴,令他馬上將方添哲的近況吐出。
端龍詠昂頭,鼓鼓自己的大眼睛,道:“我騙你的啦,瞧你慌的!”
端芷魚不信,厲聲道:“他肯定有事!他到底怎麼呢?”
“姐……”端龍詠裝出一副要哭的表情,很是委屈,“我真的是騙你的,姐夫他沒事啦,最近他的氣色好多了,手上的傷也好了。”
端芷魚柳眉倒掛,更加疑惑,“什麼手上的傷啊?”
端龍詠一本正經地解釋,道:“上個星期姐夫的右手受傷了,流了很多血。至於爲什麼會受傷,我真的不知道。姐,你就饒恕我吧,以後我再也不騙你,再也不拿姐夫開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