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高楓的心情也跟天氣一樣悶得不行。
高閻正夫婦又在催他結婚。還三天兩頭的質問他顧瑤怎麼說辭職就辭職了、顧瑤辭職後去哪裡發展了、他有沒有主動聯繫過顧瑤之類的。
其實他不止煩高閻正夫婦,還煩着自己。當初顧瑤從他辦公室衝出去,他應該追上去的。但是他沒有。因爲他以爲顧瑤還會回來,以爲她是捨不得離開他的。
他悄悄地打了顧瑤的電話n遍,語言提示都是已經停機。
顯然,顧瑤換號碼了,只是沒有告訴他們。
端芷魚是顧瑤的大學同學兼室友,他知道。這天傍晚,他心血來潮便打了個電話給端芷魚,約她出來吃飯。
市中心一家高檔的中式餐廳,雖然兩人相視而坐,可是眼睛都沒有停留在對方身上。
“你最近還好吧?”此時菜還沒有上桌,端芷魚用一根長長的管子吸着玻璃杯中的果汁,兩隻胳膊都俯在桌上,眼睛則望着窗外,盯着馬路上那來來往往的車輛。
“可以,你呢?”高楓也望着窗外。
“也可以。”端芷魚的笑容清淡甜美,不過高楓看得出來,她並不開心。
“聽說你跟方添哲分居了?”
“沒有啊,你聽誰瞎說的?我不過就是搬回孃家住一段時間。”
高楓不禁笑了笑,道:“聽你大哥說的。”
一提到鬱青,端芷魚就異常地不滿,坐直身子罵他道:“真想不通!關特麼的屁事!總操心我的婚姻!”
端芷魚這副懷恨在心的模樣令高楓的心情在一瞬間變好,道:“那是!他這大哥太不稱職,該關心的不關心,不該關心的卻關心。”
“他不是一個好人,我纔不承認他是我大哥啦!”端芷魚淘氣地說。
高楓又感嘆道:“對的!他是壞。是一個很有野心和手段的男人。不過他有一點是好的,那就是他崇尚親情。”
端芷魚毅然否定,“不。我不覺得,我就覺得他壞透了。而且無情無義。他會爲了錢財跟原配離婚,去娶那個林沁。”
高楓不以爲然,道:“若他心裡喜歡的人是林沁呢?”
端芷魚搖搖頭,繼續否定:“怎麼可能啊?除非他跟林沁以前就認識,除非當初他跟原配結婚也是爲了錢財。”
高楓又點點頭,道:“他跟林沁以前並不認識。但他娶那個美國女人確實是爲了錢財,爲了她家的華容賭城。”
端芷魚更加鄙視鬱青了。“我就猜得到!”
這下高楓不想與她談論鬱青了,不然她會越來越氣憤,正好他要轉移話題了,“對了芷魚。最近你有沒有聯繫過瑤瑤。”
“顧瑤?沒有啊!”端芷魚這纔看眼高楓,有些緊張地問,“怎麼呢?你是不是想念她了?你是不是喜歡上她了?”
高楓的臉色再次變沉,連續否決,“沒有沒有。我隨口問問。”
“哎。你別不承認了。想她就給她打電話吧。”端芷魚失落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加重了一層,她感覺高楓肯定喜歡上顧瑤了。
“我打了,可是她換號碼了。”
端芷魚又翹起了嘴巴,不耐煩地說:“那你打到她家裡去問她爸媽啊。她以前在你公司工作,求職書上肯定填了緊急聯繫人啊!”
高楓一悟。豁然開朗,“對,對,這我怎麼沒想到?”
“因爲你笨……”端芷魚忍不住跟他開起了玩笑。
這時候他們的第一個菜清蒸鯽魚上桌了。
高楓一臉愉快地提醒她,“芷魚,吃飯吧。”說完又將那盤菜移得離她近一點。
“好,吃飯。”端芷魚漠然地應了一聲,她覺得自己的世界變得越來越陰暗了。
跟高楓吃完晚餐後,端芷魚還不想那麼快就回家去。
她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路邊走着,很落寞很迷茫,很想方墨瑋,很想方添哲。
不,後面那個沒有良心的極品渣渣男不能想,他都不管她的死活,幹嘛還想他啊?
她決定打電話到美國阿拉斯加州去,聽聽方墨瑋的聲音,以慰她無助的心靈。
可是葉夢儀和鍾俠都關機,正在睡覺中。
端家現在是有錢的,但端仲篪夫婦依然住在以前的小房子裡,他們不願意搬到更好的地方去住,也捨不得離開他們住了幾十年的這個小區。端龍詠則毫不猶豫地搬了,因爲他要成家娶老婆。
端芷魚回孃家住,開始端仲篪夫婦都沒有懷疑什麼。慢慢地過了一個星期,他們便覺得有點不對勁了,端芷魚似乎沒有想過要回去,方添哲也沒有來過端家一次,甚至都不見他們夫妻倆通電話。
一眨眼到了八點多鐘,端芷魚從市中心那邊回來了。端仲篪夫婦早就忙完了所有的家務活兒,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見端芷魚一臉不開心,低着頭換好鞋後又拖着步子很無力地走,端仲篪便喊住她道:“明天叫方添哲過來陪我們吃個晚飯吧。”
端芷魚一直騙他們說方添哲的工作很忙很忙,這段時間沒法顧及她,所以她回來陪他們住。這會端仲篪突然這麼說,她便知道他們已經看出端倪了。停下腳步,望着他們道,“他還沒忙完,再過幾天吧。”
“吃個晚飯也沒時間?”端仲篪故作驚訝,語氣中透着一種無奈,道:“他可真是貴人事多!”
端芷魚搖搖腦袋,道:“反正他明天沒時間,最近忙得很。”
端母也聽得出來是端芷魚在敷衍他們老兩口,問:“芷魚,你老實交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是不是跟方添哲吵架了?”
端芷魚又對她翻了翻白眼,道:“他哪會跟我吵架?我們從不吵架的。”
端母還是不信,“那你在家裡躲這麼久?”
端芷魚的表情淪爲一臉委屈,要哭了似的,道:“我想陪陪你們啊,這不好嗎?你們不歡迎是嗎?那好,我馬上就走……”
說完就往房間去,準備收拾東西。
“不是這個意思!”端仲篪急說一句,又嘆一聲氣,道:“你過來,跟爸媽好好聊聊。”
“哦。”端芷魚微撅着嘴,走過去坐在兩人的中間,與他們聊了起來。
端仲篪凝視端芷魚,語重心長地問她:“女兒,你跟那方添哲真沒什麼事?”
端芷魚在端仲篪夫婦面前總是大大咧咧的,這會也不怕與端仲篪對視,道:“爸,能有什麼事?你就不要瞎操心了,好好照顧自己吧!”
一邊的端母強行地轉過她的背,讓她面對着自己,問:“那他是不是變心了?是不是有了其他女人?不然怎麼不來接你回去?而且還不跟你打電話。”
端芷魚懶得看端母的眼睛,很不高興地說:“哎呀,媽!我有車有錢,自己會回去,幹嘛要他接啊?你又怎麼知道他沒打電話給我?”
“也是。”端母覺得對,但端芷魚和方添哲很明顯是有問題的。
還是端仲篪比較有方法,比較的冷靜和智慧,道:“女兒,你不願意說也沒關係。在爸媽心中你永遠都是一個善良的好孩子。無論發生什麼事情,爸媽都會盡最大的能力幫你,支持你的所有決定。”
端芷魚被他的話感動了。父母是兒女永遠的避風港,這句話一點都沒錯。雖然她並非端仲篪親生,可他們對她的疼愛絕對是有多無少。現在她也確實不知道該怎麼和方添哲繼續下去,是得找人說說心裡話,找人給她拿主意。
“爸,媽,上次在泰國,我認識了一家人。”端芷魚想了想後跟他們說。
端仲篪夫婦知道端芷魚腦子終於開竅了,不約而同地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
端母十分好奇地問:“哪一家人?是不是他們影響到你們了?”
端芷魚點點頭,眼神中透着一種茫然,道:“是啊。他們對我們的影響太大了。”
端仲篪皺了皺眉,似乎想到了什麼,問:“他們也是你的親人吧?”
“嗯。他們姓鬱,祖籍在c市,是鍾叔叔過去的朋友。”
端仲篪繼續問:“鬱家人與方添哲有矛盾嗎?”
“沒錯。鬱家與方家有着積儲幾代的矛盾。包括當年添哲他爸爸的死,也與鬱家有關。”
端仲篪夫婦皆是訝然的神色,端母問:“那方添哲對鬱家人什麼態度?”
漸漸地,端芷魚的眼中溢出了淚水,道:“我也不知道。有時候我就待在他的身邊,離他很近很近,甚至耳朵還貼着他的心口,可我還是不知道那時他心裡在想什麼事。或許這是我的悲哀吧。”
端仲篪皺着眉頭問:“現在,是不是方添哲想跟你離婚?”
端芷魚又搖搖頭,聲音哽咽不清,“不是。是鬱青逼我跟添哲離婚,然後再將我手中拓遠集團的那些股份過戶給他,否則他直接要了添哲和墨瑋的命。因爲當時大家的處境真的很危險,所以我答應了鬱青我會照他說的做。”
“女兒……”端母扶着端芷魚的肩膀,她十分同情和心疼端芷魚,也在心裡爲他們自己抱不平。
他們辛辛苦苦帶大的女兒,怎麼會這麼命苦?爲何老天總是捉弄她?
端芷魚一直不願意對他們說出這些事,就是不想被他們牽掛。這會,她又裝作想通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瀟灑地抹抹眼角的淚,道:“哎呀不說了。我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