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容吸了一口氣,不看下面的觀衆,也不看評委席,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獨奏的鋼琴音符,慢慢響起,跳動着洋溢在舞臺上。
衆人被那動人的前奏吸引,不由自主地傾斜了身體,打開了耳朵。
臺中央那曼妙歌聲冉冉飄來。
“這一刻突然覺得好熟悉,
像昨天今天同時在放映,
我這句語氣原來好像你
不就是我們愛過的證據。”
林容慢慢吟唱出第一句,臺下評委席的肖曉玲就瞬間捂住了自己的臉。
她的手微曲,握拳抵在了臉龐,她的眼底彷彿有了一層淡淡的溼氣。
攝影機掃向舞臺下方,屏幕上出現了很多張年齡不一、氣質不一、男女老少的臉,但好多人的臉上都慢慢露出了一種莫名的苦澀。
“努力爲你改變,
卻變不了預留的伏線,
以爲在你身邊那也算永遠,
彷彿還是昨天,
可是昨天已非常遙遠,
但閉上我雙眼我還看得見,……”
屏幕上出現的臉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的人在默默的擦拭眼淚,還有越來越多的人紅了眼睛,讓眼淚默默地流下臉龐。
“可惜不是你,
陪我到最後,
可能你已走進別人風景,
多希望也有星光的投影……”
鏡頭的最後畫面留給了評委席上的肖曉玲,聽到最後一句歌詞,她已經完全淚崩,節目組偷偷送上的紙巾被她扔在一邊,她滿臉淚水,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好似在壓抑着胸腔之中的無盡感概。
一曲畢,無人醒。
酒不醉人,人自醉。
直到林容侷促不安地往前走了兩步,纔好似驚醒了所有的夢中人。
主持人丁漢滿臉複雜地匆匆走上舞臺,用一種極其審視的目光看向她,“我入行十三年,這是我第一次在場下,錯過了應該上臺串詞的時間。”
他的聲音都沒有剛纔的明亮,竟多了幾分沙啞。
“我想現在應該很多人都想問一個問題,這首歌曲叫什麼名字。”女創作人肖曉玲終於用紙巾擦拭完自己的淚水,一雙眼還紅腫着,“我想之後的好幾天,我都不會忘記這個曲調,還有你的聲音。”
大屏幕上馬上應景地掃過臺下觀衆,許多人都在跟着點頭,非常非常劇烈地點頭。
林容心跳幾乎停跳了一拍,她看着下面無數擦拭眼淚的臉龐,甚至裡面還有很多人到中年的大叔在用手背擦眼淚,她覺得自己的眼睛也突然酸了。
她似乎明白,爲什麼有的人爲了想要站在臺上,頭破血流,飛蛾撲火……
“《可惜不是你》,希望大家喜歡。”林容拿着話筒說到,她的聲音依舊是處理之後可笑的電子音,然而這次全場沒有一個人發出笑聲。
“很喜歡!”臺下有個男青年突然吼了一聲。
“很喜歡!”他旁邊眼裡還有淚水的女孩也跟着喊。
彷彿是浪濤衝擊海岸,一聲高過一聲,一浪高過一浪,轉眼整個舞臺就淹沒在這激動的吶喊之中。
“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無數人一邊擦眼淚,一邊高喊。
主持人丁漢也舉起話筒,聲音有幾分哽咽,“我也很喜歡。”
評委席肖曉玲、周偉華、陳國榮相互看了一眼,也都拿起了話筒,異口同聲道,“我們也很喜歡。”
臺上的林容幾乎快要握不住話筒,眼淚終於忍不住飈了出來。
這一刻,也不知道是屬於林有容的,還是屬於林容的。
但也許已經不重要了。
哪怕只有這一瞬間,能牽動那麼多人的心,能有這麼多人爲她吶喊,這一生有這一瞬已足夠。
即便是一場夢境,她也不會忘記。
“謝謝大家。”林容真誠地彎下腰,很久很久都沒有擡起來。
舞臺下的掌聲響起,一直一直不能停下。
丁漢轉身把她扶起來,紳士地遞給她一張紙巾,“今天因爲你,導演估計很頭大了。你一上場,咱們節目就超時了。”
場下瞬間笑了,林容道謝拿過紙巾,轉過身偷偷掀起面具擦了擦眼淚。
肖曉玲接過話筒,“我本來以爲上一場我們的讚美已經到了極限,沒想到這一場你又給了我們新的驚喜。看似平凡毫無任何華麗的歌唱技巧,卻能返璞歸真,直接打到人心最深處的地方,你很厲害,這種厲害已經不是普通的音樂人可以做到的了。”
周偉華在旁邊點頭,他是國內知名的音樂人,替國內許多一線藝人制作過唱片,錄製過專輯。
此時他滿臉的讚賞跟認同,“在這個年紀,能用一首歌的時間,讓所有聽衆跟着一起呼吸,一起哭一起笑,甚至是肝腸寸斷。我只能說,你是個天才。節目組很幸運,竟然找到了你這樣的選手。”
“這兩首歌的創作人毫無疑問也是萬中無一的天才,從剛剛的《矜持》到這首《可惜不是你》,都讓我情不能已。我甚至有一種衝動,希望這節目組能替我引薦下這位創作天才,希望他也能給我寫一首歌。”陳國榮扶了扶頭上的帽子,“這一刻,我只想歌唱。”
周偉華笑着接過話頭,“我倒是有一種衝動,非常想爲可愛的鴨子製作一張專輯,不知道你是否願意?”
舞臺下瞬間爆出一陣尖叫。
“那我要爲她的聲音,量身打造一首歌曲,好的作品只有遇到了好的歌手,才能真正活過來。”肖曉玲微笑着,“希望我能有這個榮幸。”
林容微微彎腰,表示感激。
“哇哦,”主持人丁漢驚呼出聲,“沒想到我們第一期節目,就讓三位重量級評委紛紛折腰。”
“音樂,果然是最公平的。當你看不到她容顏,當你不知道她背景,只要音樂響起,只要那個聲音足夠動人,我們都要拜倒其下,不需要任何的理由。無論貧窮與富貴,無論年齡與國界。”
“謝謝導演能邀請我來當主持人,”丁漢微微朝臺下鞠躬,“我耳朵真的懷孕了。”
大家正感動於他臨場的發言,但馬上又被他最後一句逗樂,現場剛剛哀痛流淚的氣氛瞬間一清,觀衆席發出了笑聲。
“好了,超時姑娘,雖然我們很不捨,但現在必須先請你在旁邊等候下,”丁漢及時地朝旁邊做了個有請,“下面要請你這一輪的對手,假面情人登場!希望他不要有壓力。”
林容無奈地聳了聳肩,很聽話地走到後面等候,一直走到攝影盲區,才正好看見臺下站在攝影機旁朝她豎着大拇指的徐書恆。
他雙仍舊瀟灑地插在了口袋裡,只有微紅的雙眼出賣了他此時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