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大亨的後軍突然響起了陣陣的喊殺聲,頓時讓在前面戰鬥的繆家軍驚恐不已,後軍都是家眷,此時被懷遠軍攻入,自己的親人都在那裡,很多士兵驚恐地看着後軍的方向,進攻的三千繆家軍也被殺的死傷慘重,看到後軍起火了,立刻逃命回來。
此時,懷遠軍在常遇春的指揮下,開始移動了起來,朝着繆家軍發動了攻勢,整齊的陣型一步步地逼近繆家軍,相反,此時的繆家軍已經完全沒有了戰鬥的鬥志,甚至已經開始有士兵逃向後軍,去尋找家人。
繆大亨的手下雖然感念繆大亨的仁義,但是畢竟都是一些民夫,而且繆大亨也沒有好好訓練過這些人,於是手下和劉福通的義軍差不多,打仗都是一哄而上,此時也是如此,紛紛逃離戰陣,然後去後軍尋找家人。
繆大亨此時滿眼通紅,他心中憤恨不已,繆家的族人也全部都在後軍,但是想一想此時是戰場,身爲一支軍隊的統領,怎麼可能顧及這些,此時和懷遠軍扛上,說不定還能取勝。
但是繆大亨的手下可沒有他這番覺悟,此時繆家軍的軍陣已經大亂,到處都是驚恐的士兵在逃向後軍。
在後軍,繆義此時也已經是兵敗下來,繆家軍的後軍全部都是一些老弱,雖然還有張知院手下的一支將近千人的人馬,但是張知院的那些手下都是老爺兵,並且走在最後面,正好被懷遠軍給伏擊了。
華雲龍一身是血,但是這些都不是他的血,而是張知院和他手下韃虜們的血,華雲龍此時殺的全身熱血沸騰,豪邁地大吼着。
直到今天,華雲龍才真正地感受到痛殺韃子的感覺,因爲張知院手下的這支人馬都是蒙古人和色目人組成,足有千人。
雖然有千人,但是被華雲龍精銳的侍衛隊一個伏擊,就殺傷了一大片,而且這些老爺兵平日裡欺壓百姓還可以,一打起仗來,頓時四散逃命,根本就不是懷遠軍的對手,於是很快就被華雲龍和手下斬殺殆盡。
當繆義領着一支老弱兵馬趕來的時候,張知院的人頭都已經被華雲龍割下來了,張知院的手下更是沒有一個活下來的。
看到滿地韃虜的屍體,繆義心中一陣悽然,他清楚家父這次是徹底完蛋了,張知院可是行省高官,就是在元大都都是有背景的,他手下的親兵多數都是行省高官的子弟,此時全部葬送在繆家軍中,後果可想而知,就是繆大亨打勝了懷遠軍,都無法交代,而且也徹底將hn行省的官員得罪了。
繆義心中一陣驚駭,他還是立刻組織士兵攻擊華雲龍,但是繆義很快就發現,伏擊他們的這支懷遠軍非常善戰,他的手下數千人殺了上去,但是不到半個時辰就被殺的四散逃命。
繆義被深深地震撼到了,他那裡想到義軍中竟然有如此精銳,看着手下的士兵紛紛斃命,繆義心中痛苦不已,果斷下令撤退,於是後軍徹底潰敗了,衆人紛紛朝着前軍逃命而去。
此時的前軍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大量的士兵逃向後軍,最後在繆大亨血腥的鎮壓下,這纔算穩住了陣腳,但是懷遠軍此時已經殺到繆大亨的陣前的了。
常遇春指揮三個營的兵力發動了瘋狂地攻擊,並且上來就是猛攻,三個營尉勇猛異常,領着手下直接殺入了繆家軍混亂的陣型中。
常遇春一身黑甲,手中一把長槍,騎在馬上瘋狂地收割着繆家軍士兵的生命,身後是常遇春營的士兵,士兵們看到主將如此勇猛,也紛紛嗷嗷叫地衝殺了起來,殺的繆家軍毫無招架之力。
傅友德身穿重甲,披着一件白色戰袍,此時已經被鮮血染紅,手中長刀寒光閃閃,上來的人一各個身首異處,嚇得繆家軍不敢上前,紛紛逃命。
花雲一臉冰冷,手中握着長劍,箭法飄逸,但是招招見血,繆家軍很多士兵都沒有看清楚花雲的招式,就被極快的劍法收割了生命。
雖然在之前傷亡了一些人馬,但是常遇春統領的三個營的懷遠軍此時還有八千人投入了攻擊,一下子就將繆大亨混亂的陣型衝的七零八碎,繆家軍更是無力阻擋,死傷慘重。
繆大亨雙眼通紅,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不到萬人的懷遠軍竟然發動了反擊,而且自己這面雖然在之前的戰鬥中傷亡不下,還有逃命的,但是此時還有至少三萬人之多,可是硬生生地被不到萬人的懷遠軍沖垮了。
就在繆家軍和懷遠軍絞殺在一起的時候,馮國勝的預備團也殺了出來,而且是側面迂迴,直接包抄了繆大亨的中軍。
馮國勝一馬當先,領着手下的一個營直接插進了繆大亨的軍中,將戰場上最後的一塊平靜也打破了,繆大亨的中軍也陷入了混亂的廝殺之中。
雖然繆大亨的中軍中聚集了不下五千人,但是無論是戰鬥力和戰鬥意志都遠遠落後於懷遠軍,所以一上來就被懷遠軍壓着打,敗像很快就出現了。
也就在此時,後軍逃命的士兵和家眷也逃命到了前軍,繆家軍的前軍看到這般情景,頓時徹底失去了戰鬥力。
後軍混亂逃命的人羣也衝入了血腥的戰場,然後戰場徹底失去了控制,他們裹挾着也同樣失去戰鬥力的前軍士兵們開始繼續逃命。
常遇春看到這般情景,立刻放開了一個缺口,讓數萬混亂的士兵和家眷們繼續逃命。
隨後,戰場就變成了一場大逃亡,繆家軍也徹底失去了戰鬥意志,開始隨着後軍的家眷們逃命,一路朝着東面奔去。
繆大亨的中軍此時也頂不住了,在混亂人羣的衝擊下,還有馮國勝兇猛的打擊下,五千中軍在留下了兩千多具屍體之後,也開始隨着人羣逃命。
大亨雙目通紅地看着身邊潰亂的人羣,他憤恨不已,帶上這些家眷雖然可以安撫士兵,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但是戰鬥的時候這些人也是一個累贅,一旦處理不好,就可能連累整支人馬。
繆大亨被裹挾在人羣中,也隨之逃命而去,懷遠軍故意放開一個缺口,就是讓這些人逃命,以免自己的人馬也被這些亂民波及到。
亂哄哄地人羣足有數萬人,也不知道向東逃命了多久,直到這些逃命的士兵和百姓再也沒有力氣跑了,這些人才停下來,無力地倒在地上哀號着。
繆大亨隨後開始聚攏人馬,但是他發現無論戰鼓如何敲擊,都沒有人集合了,因爲此時這些士兵們已經沒有力氣了,全部和百姓混雜在一起,躺在地上再也沒有力氣動了。
即使有些士兵還有力氣,但是此時也紛紛開始尋找家人,根本就不理會繆大亨的戰鼓。
於是繆大亨身邊能夠聚集起來的都是一些親兵,這些人都是他的族人子弟,或者是之前的老佃戶之中的人,這些人對繆大亨忠誠,最後危難的時刻還是聚集到了他身邊。
看着身邊聚集不到了一千人,繆大亨悲痛不已,當初離開定遠城的時候,浩浩蕩蕩十萬人馬,但是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千人,其他的人馬根本就聚集不起來了。
“父親,是孩兒的錯,沒有保住後軍,請父親治罪。”
繆義此時痛苦地跪在繆大亨身前,然後滿臉淚水地說道。
“嗨,此事不是義兒的錯,都是家父太過自信,低估了劉明遠,也是家父立功心切,纔會有如今慘敗的下場。”
繆大亨深深地說道,他此時那裡不明白事情的經過,劉明遠就是奔着他的後軍去的。
“父親,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繆義隨後恢復了冷靜,他是一個孝子,同時也不是紈絝子弟,這也是令繆大亨欣慰的地方。
繆大亨此時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知道懷遠軍很快就會追殺過來,看着眼下這般人馬的樣子,根本就不是懷遠軍的對手,一時也讓繆大亨陷入了沉思之中。
“父親,咱們還是投降吧。”
繆義眼含熱淚地說道,同時憋屈的內心也突然變得暢快起來。
繆義在繆大亨投奔官軍的時候就不支持繆大亨,在他心中看來暴元的統治已經是末路了,投奔了元庭也沒有什麼好下場。
繆大亨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也說出這樣的話來,但是他非常喜歡繆義,認定將來繆家唯一可以繼承他大業的也就是這個兒子。
繆大亨清楚繆義心中的想法,他又何嘗不再想天下大勢,可是如果此時就判定韃子統治已經到了末路,也實在是說不過去,畢竟韃子近百萬大軍正在各地圍剿叛亂,中原叛亂甚至指日可定。
“父親,張知院也死了,他手下的那些親兵沒有一個活命的,都死了。”
繆義隨後說道,頓時讓繆大亨震驚住了,他此時徹底明白目前的局面了,他繆大亨是絕對回不到元庭那面了,一下子讓hn行省知樞密院事死了,還有他手下的那些親兵,都是hn官場權貴子弟,這下子他繆大亨是徹底沒有活路了。
“懷遠軍來了,懷遠軍來了。”
此時,亂民中一陣驚恐,頓時也讓繆大亨心中驚恐不已,同時也燃起了他最後的一絲鬥志。
“集合隊伍。”
片刻之後,在懷遠軍整齊的大陣面前,繆大亨勉強集合了數千人馬,也是懷遠軍沒有進攻,繆大亨才能集合起人馬來。
繆大亨雙目通紅地看着遠處懷遠軍的大陣,足有上萬人馬,不一會功夫,一個人被懷遠軍士兵送出了軍陣,然後狼狽地朝着繆大亨這面跑來。
人越來越近了,繆大亨也看清楚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族人,還是他的叔叔,繆貞。
“四叔,怎麼是你?”
繆大亨立刻下馬,將狼狽的繆貞攙扶了起來。
“大亨,咱家的族人都在懷遠軍中啊。”
繆貞痛苦地說道,頓時讓繆大亨眼神一陣通紅,眼淚都落下來了,而他身後的衆多親兵也都是繆家子弟,此時也紛紛緊張了起來。
繆大亨從小父母雙亡,是幾位叔叔把他養大,尤其是這個四叔,更是將繆大亨當做親生兒子看待。
“四叔,我對不住繆家。”
繆大亨一臉熱淚地說道,繆義也跪在了繆貞身前,痛哭着。
“大亨,降了吧。”
繆貞蒼老的臉上無奈地說道,這個世道他已經看的太透徹了,族人的性命能保全一時算一陣,也不要想什麼功名利祿了。
“父親,降了吧。”
繆義在身邊也痛苦地說道,眼下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回到賈魯那裡,但是賠上了張知院和手下的親兵,此時回去絕對活不成。
眼下和懷遠軍決死一戰,他們沒有這個實力,估計一交手就全軍覆滅了。
繆大亨痛苦不已,他回頭看了看身後的衆多弟子,這些能夠聚集起來的人馬都是他的佃戶和族人,其中還有一些老佃戶都已經白頭了,此時也站了出來,看到這些人眼神中的絕望和茫然,繆大亨心中一片痛苦,他知道這些人對他都是忠心耿耿,不然也不會在最危難的時候站出來。
此時,在懷遠軍的陣中出來了一騎,然後來到兩軍中間。
“懷遠軍統領劉明遠請繆大亨元帥出來說話。”
劉明遠騎在馬上,朝着對面的繆大亨說道。
片刻之後,繆大亨騎着馬出來了。
“繆元帥,在下劉明遠,還望元帥以大義爲衆,棄暗投明,暴元無道,天下豪傑羣起反抗,此時已經是苟延殘喘,還望元帥看清時局,不要在爲韃子賣力,回到百姓一面,爲天下蒼生而戰,驅除韃虜,光復中華。”
繆大亨心中已經動搖了,隨後劉明遠接着說道:“繆元帥當初投奔韃虜也是無奈之舉,此時回頭還來的及,想當年我兩淮一帶是抗擊蠻夷的最前線,從當初的抗金,到後來的抗蒙,兩淮一帶不知多少豪傑義士前赴後繼,書寫了多少動人事蹟,元帥難道就無動於衷嗎?難道元帥真的要爲韃虜這等殘暴的朝廷效命,死後將如何面對在天的兩淮英烈們。”
劉明遠的話深深地刺痛了繆大亨,他投奔韃虜不就是爲了一個名嗎,此時被劉明遠的大義一說,頓時恍然了,他之前是貪圖小利,而忘記名節了。、
一項自詡仁義的繆大亨之前對韃虜就非常痛恨,也深得鄉里百姓的敬重,怎奈天下一亂,自己竟然做出瞭如此不仁不義之事,都怪自己一時被賈魯矇蔽,許諾了高官,這才失去了心志。
想到這裡,繆大亨徹底明悟了,立刻懺悔地下馬,然後跪在地上說道:“繆某險些鑄成大錯,還望將軍贖罪,繆大亨願意歸順將軍,爲天下蒼生而戰,至死不渝。”
劉明遠立刻下馬,然後扶起繆大亨,看着眼前這個滿臉淚水的漢子,激動地說道:“繆元帥深明大義,乃是天下百姓之福。”
於是劉明遠成功降服了繆大亨,並且收編了他手下的兵民,一共八萬餘人,劉明遠隨後又開始整編人馬,擴大懷遠軍。
而且與此同時,在濠州地界上也發生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賈魯竟然病死在軍中,圍困濠州的元兵也隨之散去,濠州之圍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