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前緣

大廚雖然很排斥這種醃製的菜品,但烹調起來絕對是一把好手。他十分挑剔的剁了一塊兒雞脯肉並兩隻肥大的雞腿去皮切成細絲,椿芽出缸後擠幹水分與尖椒切段。並蔥薑蒜爆炒,出鍋時只放少許鹽再淋上自制的香菇醬。香辣爽口,十分開胃。小胖自是讚不絕口,連袁東行也不再嫌棄它是野菜了。這兩隻一心撲在菜盤子上,直嚷嚷着不等袁青舉先開飯,安來只好隨他們,讓廚房每樣菜留一點在鍋裡溫着。

他們吃到一半的時候袁青舉就回來了:“你們兩個怎麼又來了。”

袁東行睨了他一眼不理他,小胖抽空說:“三嫂大方,讓我們來吃好吃的。”

安來起身準備叫廚房把溫着的菜上上來。

“你們三嫂最近頭疼,別老來吵她。”袁青舉按着安來的肩膀讓她坐下:“你們繼續吃吧,我先去洗澡。”

“三嫂不舒服?”

“沒什麼大事兒,你們吃吧。”安來不願多說。

飯畢,撤了桌上的杯盞,安來讓人擺上給袁青舉預留的飯菜和一些甜點水果。幾人陪着他又吃了一回。

安來洗淨一個半尺高的大肚罈子給小胖裝醃椿芽,小胖眼巴巴的望着她手中的罈子:“上次帶回去爺爺說可好吃了,好些年沒嚐到過這種味道了。”

“爺爺?”

“對啊,我忘了三嫂你記不得了。爺爺退下來後就搬到青堰和我們一起住了。”

“那……大宅那邊還有哪些人?”

小胖一一給安來數着:“嗯,爸媽和四哥都在京都。除了爺爺,這邊就只有大哥一家和我們沒成家的兄弟幾個。”

“不過二哥在外面有房子,常年不着家。我一般也挺忙,不怎麼在家。小七住學校。大宅也沒剩多少人。”袁東行在一旁補充道。

“你最近不忙?”安來見最近小胖來的時候他可都跟着的。

“上次全國巡迴演唱會青堰是最後一站,之後我有兩個月的假。”

“這樣啊,剛纔接電話那個小孩是誰?”

“那是大哥的小女兒,袁嬡,三嫂,她就是有些皮,我們過來之前大嫂已經說過她了。”

“我沒在意,就是隨意問問。”袁青舉沒跟她說過這些,她不知道大宅那邊有那麼多人,想了一下,直接把最開始的大陶缸封嚴示意直接扛走,小胖愣了一下,笑眯眯的說:“三嫂真大方。”

說着便去抱那缸子:“五哥快來搭把手。”

“嘖嘖……你還真敢要?”

“三嫂又不是外人,我跟她客氣什麼?我以後得了好東西也肯定忘不了三嫂的份的,是吧三嫂?”

安來好笑:“是是是,那我等着你的好東西。”

晚上袁青舉在書房臨時要處理一些工作,安來抱着本本坐在書案旁的地毯上陪他。手裡還端着一碗草莓,草莓上淋着厚厚的一層煉『乳』。因爲淋着煉『乳』,安來便拿了個勺子一勺一勺挖着吃。

屏幕上正播着中國夢想秀,節目雖不見得多精彩,但是她很喜歡那位詼諧的夢想大使,不時咬着勺子傻樂。每次笑完纔想起袁青舉在辦公,十分歉意,但是下一個笑點到的時候又給忘記了。好吧,她覺得她其實就是來給袁青舉增加噪音的。

這節目很多時候很是雷人,安來都拖着進度條走,但偶有亮點。比如正在播放的這一位追夢人。這位追夢人是一位烤地瓜的中年女人,就外貌來說這並不是一個漂亮的女人。因常年買地瓜烤地瓜,奔走街頭,風吹日曬,皮膚黝黑粗糲。這並不稀奇,夢想秀的舞臺上多來自社會的最底層。

她表演的才藝是書法,楷書,幾個字並不算的多高明,端正有力,如此而已。但出自於這麼一位『婦』女之手卻實爲難得。安來沒有拖進度條,繼續看了下去。地瓜大嬸的夢想是爲她喜愛書法的丈夫開辦一個書法培訓班。她丈夫的出場讓安來和所有觀衆一樣意外,乾淨儒雅,真真的一個書生模樣。陪同的兒子也很是文秀。可妻子和他們父子站在一起卻格格不入。

丈夫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妻子靠烤地瓜維持家裡所有的開銷。丈夫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對,這引起了衆多嘉賓和觀衆的不滿。有嘉賓說:“你妻子含辛茹苦幾十年,今天卻爲你來實現夢想,你應該對她說三個字。”

丈夫毫不猶豫的說:“我愛你。”

有人說不對,是另外三個字。丈夫沉默,便有人提醒說你可以說我錯了,或者辛苦了。至少該對辛苦的妻子有所感激吧。

丈夫十分不耐煩了已經,似乎對這麼多外人干涉他的家事十分不滿,他說:“大丈夫。”

對於他的執『迷』不悟,全場譁然,爲妻子憤憤不平。

安來默然,再一次觀察了那個女人,她手指粗大,指節突出。對比了一下自己握着勺子的纖纖十指,光滑細膩沒有一個繭子。安來是敬佩她的,在那樣的環境下能夠撐起一片天,拉扯大兒子。

而對於她的丈夫,安來不知道該說什麼。其實她認爲她和那個男人沒什麼不同。他們一樣不事生產,一樣被人養着,丟大街上去說不定就得餓死。他們不同的是,養着他的是一個女人,而養着安來的是袁青舉。

縱然女權主義崛起,但這仍然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父系社會,男權爲尊。男人天生佔據了許多優於女人的有利條件,輿論總是偏向弱勢,偏向女人。所以那個吃軟飯的男人站在臺上被觀衆聲討,而她卻可以心安理得地在袁青舉工作的時候吃着甜點。

對於袁青舉來說,只要安來在他周圍10米以內,他是無法完全專心致志幹某件事兒的,嗯……牀上除外。

他樂意安來呆在書房,偶爾從電腦屏幕上擡頭,看到不遠處的小姑娘都會覺得十分滿足。再低頭時,那些文字和數據就會變得不再那麼枯燥了。

安來每次看他他都知道,可他裝作專心致志的。小姑娘偷偷的,歉意的,懊惱的,捂着嘴小心望他,只要看他沒被打擾到就會鬆一口氣,然後嘀咕着告誡自己下次笑得不要太大聲。好吧,他的小姑娘記『性』特別不好,下一次依然樂得捶地毯,然後在下一秒幡然醒悟又偷偷看他……每一次他都忍不住想笑,在小姑娘轉回去之後再擡頭看她,可是心抱僥倖的小姑娘神經粗大得很,一次也沒有發現過他。

所以當安來再次擡頭看他的時候,他也一如既往的裝作很專心的敲打着鍵盤。只是這次小姑娘盯得有些久,半分鐘都沒有移開視線。他不得不把全部注意力轉移到小姑娘身上:“困了?再等幾分鐘,我就快收尾了。”

小姑娘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看了很久,十分認真的總結:“你可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袁青舉被安來一本正經的模樣逗笑了,起身,長腿一跨走到安來身邊坐下也學着她正式的口吻道:“那麼恭喜你袁太太,這個好男人的所有權和使用權都屬於你。”

安來被噎了一下。關了電腦繼續吃草莓。袁青舉每次看她這麼吃草莓眉頭皺的都能夾死蚊子:“這樣吃你也不怕牙疼。”

“這樣甜呀!你又不讓我吃西瓜。”安來惡趣味的挖了一勺喂他。袁青舉別過臉,不過執着的小姑娘跟着他轉到另一邊伸着勺子,他無奈的吃掉,然後看着得逞後的小姑娘笑得見牙不見眼。

“西瓜太涼,現在天還不是太熱。”袁青舉看着小姑娘快速的解決掉碗中剩餘的草莓,中肯的建議:“這樣太膩了,你可以試着加酸『奶』,嗯,可以多放點兒糖。”

小姑娘瞅着他:“那豈不是更酸。”

“好吧,隨你。”他被打敗了,甜食果然是女人的專利。袁青舉攬着安來,探身取過桌上的筆記本就放在小姑娘膝頭,無視小姑娘的不滿,開始他最後一點兒工作:“你可別動,掉下去了你可要負責的喲!”

安來纔不跟他一般見識,安靜的等着他弄完。

袁青舉還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說話:“今天袁嬡爲難你了?”

“說不上爲難,小孩子頑皮嘛。”安來花了點兒時間纔想起來袁嬡就是今天接電話那小孩,於是把今天的事講了一遍。

“呵呵,好姑娘。”袁青舉對着近在咫尺的臉蛋親了一下:“別往心裡去,她不是針對你,她就只是在……”頓了一下才有些無可奈何的說:“嗯,爭寵。”

“啊?”安來也沒在意這事兒,不過袁青舉現在這麼一說,這算什麼?

袁青舉拉動鼠標檢查了一遍工作內容保存之後點擊關機,擡手把筆記本放上書案:“哎,也不知誰給她灌輸的思想,那孩子一直覺得她和小七是袁家唯二的兩個女孩子,所以我們這幫大老爺們的寵愛就該她倆平分。所以一直很敵視進駐袁家的外姓的女孩子。”說着點了點安來的鼻頭:“比如說寶貝你。”

安來頭大,心裡默默吐槽你們家這麼養姑娘真的沒問題嗎?

袁青舉接着說:“可是小七那丫頭也是被嬌養大的,小孩子不知世事艱難,一心想要撇下袁家的背景獨立,不跟袁嬡一條心爭寵啊。袁嬡找不到同盟,獨個兒在袁家一枝獨大。”

安來不由嘆道:“好囂張!”

“哈哈,可不是。我們兄弟幾個除了大哥就我結了婚,小輩裡她也只有一個大她六歲的哥哥。她拿她媽沒轍,自然唯一的『毛』頭就指向了你。”

安來想着被一個講不通道理的小姑娘處處針對的場景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袁青舉悶笑:“害怕了?”

“嗯,太可怕了。”

“咳咳……其實老婆,這也沒那麼可怕。至少我就知道一個釜底抽薪的法子。”

“什麼?”

“你想啊,那孩子那麼得瑟不就因爲她是女孩兒麼。要是袁家再多個女孩兒,比如說她再有個妹妹,你說她不就不能那麼囂張了麼。”袁青舉一本正經的分析着。

“可是大嫂都三十多了吧,再生可就是高齡產『婦』了。再說人家再生不生你說了又不算。”

“誰說一定要大嫂生?”袁青舉看着安來,十分爲他這個笨頭笨腦的小姑娘的情商捉急。

“你說大哥有外遇?”

袁青舉撫額,他已經開始爲小姑娘的智商捉急了。

“不是?那你不是說你們幾個兄弟都沒結婚麼?”

袁青舉捉着安來在面前晃動一雙手:“咳咳……來來,你看事情是不是這麼回事兒。雖然他們沒結婚,但是我是有老婆的人是吧?”

“你……我……”安來語無倫次,最後低着頭,從地上爬起來低低的說:“我把碗拿下去。”慌忙逃出書房。合上的門扉裡徒留一聲嘆息。

日子過得飛快。

都說人間四月是最美的光景,可青堰的四月猶如娃娃的臉,陰晴不定,冷熱飄忽。

一如安來的心鏡。

四月枇杷未黃,我欲攬鏡心意『亂』。

昔年司馬相如欲舍糟糠,另結新歡,卓文君氣他薄情心意煩『亂』。

而安來,袁青舉從未要離去。然,現在這安逸溫暖的生活依然讓她煩『亂』,因爲她發現她已經開始留戀身邊有袁青舉的日子。留戀每日早晨在他懷中醒來,聽他說早安;留戀聽他絮絮叨叨的勸她吃飯;甚至是留戀他偶爾的調戲笑鬧。但她知道這些終歸不是她的,她終是要離開的。如今袁青舉對她有多好,她離開的時候便將會有多痛苦。

但她依然在袁青舉不在的時候開始琢磨離開之後她要靠什麼維持生計,或許她可以開個小吃店,她的手藝雖然被傲嬌大廚嫌棄,但拿出去應該不會太壞。

只是她還沒有琢磨出個所以然,計劃被另一件事情打『亂』。

她開始做噩夢。每一晚。

她記不得她的夢境有什麼可怕的情景。但是每每午夜夢迴都能還能感受到那還未退卻的驚悸。

這種事沒誰能幫上忙,縱然袁青舉憂心不已,然有心無力,安來本就不怎麼圓潤的身體慢慢的開始消瘦下去。看得袁青舉心疼不已。可安來死活不願意去醫院,他也無法。

一天,安來午睡醒來,下樓便見廳裡袁青舉陪着一個客人。

“來來,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大學時的校友,同黎。”

同黎看起來比袁青舉年輕,是個很斯文的男人,帶着一副細邊眼鏡:“嫂子你好,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

“你好。”安來笑了,在袁青舉身邊坐下,覺得這個人真有趣:“我猜猜,同先生是位醫生對不對?”

“嫂子神了,這也能猜出來?”

安來剛睡過午覺,精神頭還很足,心情也好:“氣質啊,做醫生的都有種與衆不同的氣質。”

“不會是死神氣質吧?”

“那我可說不上來。”

“那嫂子再猜猜我是什麼醫生?”

“你當我真是半仙呢?”

袁青舉在一旁搭話:“別搭理他,他就是個瘋子。”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同黎痛心疾首:“當年我不就選了個精神科麼,後來身邊的朋友都叫我瘋子。”

安來縮在袁青舉懷裡咯咯笑着。

同黎是個很健談的人,涉獵也廣,不管安來說到什麼他都能扯上一兩句,並很快的找到了安來的話題點。他最開始跟安來說一些偏門別類的吃食,後來說到詩詞文學:“我這裡剛好有一本很好的散文集,我給嫂子讀一段怎麼樣?”

安來雖然覺得這個要求很另類,但是來着是客也不好擾了他的雅興便由着他讀。開始的時候他的確是在念散文,可後來安來就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了,只覺得那聲音聽着十分舒服,昏昏欲睡。

同黎放慢語速慢慢的讀着,漸漸等到袁青舉懷中的安來變得眼神呆滯,他推推眼鏡朝袁青舉看了一眼,袁青舉點點頭。同黎放下手中所謂的散文集,取出一個筆記本和一支簽字筆,用和緩的語氣問道:“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安來。”

“我想你是願意簡單介紹一下自己的。”

“我叫安來,今年24歲,家住鳳坪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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