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許莫見此,忙一記心靈之鞭擊了過去。
木魚和尚身子晃了幾下,又定住了,站在原地亂晃。
青杏笑道:“列位,這次大家都看到了的,這和尚想要行兇打人,就是喝醉了,身子不聽使喚。”
旁觀者中有人搖頭道:“難怪,難怪,原來是個花和尚。”
又有人道:“這和尚是外地來的,敢在咱們太華縣撒野,大家將他送到官府去。”
這話一說,有好事者轟然答應,“對,對,送他去官府。”
青杏揉了揉眼睛,眼淚即時流了出來,看起來楚楚可憐,對四周做了羅圈揖,“多謝各位叔叔伯伯仗義,就是這和尚兇惡,小女子不敢動他。”
衆人見她相貌美麗,一哭起來,更是楚楚動人,越發樂意幫忙,外圈有人大叫:“小娘子別怕,我們這麼多人在這兒,豈能看着這和尚行兇?快,抓住他。”離的近的幾個人立即就要上前動手。
這地方喧鬧,早就驚動了附近的幾個衙役,走了過來,大聲詢問:“什麼事?發生了什麼事?”
“有和尚在鬧事。”有人回了一句。
“在這兒鬧事,抓起來。”一個衙役揮舞着鎖鏈,帶頭擠了進來。進來之後,又即詢問:“誰在鬧事?”
綠蘿伸手向木魚和尚一指,“這個和尚。”
便有三四個衙役撲過來,一起要抓木魚和尚。拉手的拉手,按脖子的按脖子。木魚和尚被他們一動,立時清醒過來,大吼一聲,身子一振,那幾個衙役便飛了出去。
其中一個衙役大叫:“哎呀,還敢拒捕。”
木魚和尚大怒道:“潑賤人,先殺了你再說。”隨手一晃,那木魚變成了一柄大油錘,看起來似乎有好幾百斤的樣子。向許莫當頭砸下。他也猜到是許莫在搞鬼。因此先攻許莫,料想只要解決了他,那兩個小狐妖還不是手到拿來?
許莫微微一笑,又是一記心靈之鞭擊出。那和尚再次被定住。接着身子一閃。便將攻來的大油錘躲過去了。那和尚用力過猛,錘子脫手,擊在地下。將地面砸出一個大坑。
“好可怕。”青杏拍了拍胸口,“這和尚會妖法,各位大人,抓人的時候務必要請小心。”
那幾個衙役看到,也有些心虛,一時不敢向前。綠蘿笑道:“大家想個辦法,破了他的妖法。”
“對,對。”有人得她提醒,頓時醒悟過來,站在外面大叫,“弄點黑狗血來,潑這和尚,妖法就被破了。”
“急切之間,到哪裡找黑狗血去。這附近誰家有狗?殺了取血。”
“這酒樓就有狗,殺了,殺了。”有人突然想起來,提醒着道。
“不行啊。”一個似是酒樓老闆的中年男子大叫,“酒樓的是花狗,不管用,要用黑狗才行。”
有人笑:“我見過你家的狗,一身黑毛,就只脖子處一點白的。”
那中年男子又叫:“一點白也不行,必須純黑狗。”
就在這幾人爭執之間,那幾個衙役又撲了過去,打算用鎖鏈將木魚和尚鎖起來。許莫心中一動,心靈之鞭擊了過去,定住木魚和尚。
木魚和尚無法反抗,很快就被幾個衙役鎖了起來。一個衙役見和尚被鎖住,膽氣頓壯,揮手便是一巴掌打在和尚臉上,“直娘賊,還敢反抗,等送到牢子裡,爺爺每天溜你三次。”
許莫心靈之鞭已經放開。木魚和尚受了這一掌,立時清醒過來,一擡頭,一瞪眼,大吼一聲:“滾!”一腳飛出,正中那衙役胸前,那衙役從衆人頭頂飛了出去。
緊接着便見木魚和尚再次大吼一聲,雙手力掙,他力大無窮,一掙之下,身上的鎖鏈竟被一點一點的拉長了,眼看過不多久,就要將鏈子掙斷。
“直娘賊,快抓住他。”一個衙役叫了一聲,幾個衙役一起來按。木魚和尚身子一振,那幾個衙役一起飛了出去。
許莫無奈,只好再次發出一記心靈之鞭,將木魚和尚定住。
青杏叫道:“各位大人,這和尚妖法厲害,要先破了他的妖法才成。”
那幾個衙役並不敢認定和尚會妖法,但聽得青杏這麼叫,加上自己吃了虧,心裡便是半信半疑,其中一個人道:“哪裡有黑狗血?”
遠處有人大叫:“閃開了,閃開了。”
許莫嗅覺通靈,立時聞到一股惡臭,忍不住伸手捂住了鼻子。再過一會,其他人才聞到氣味,紛紛伸手掩鼻,叫道:“好臭,好臭。”
又有人道:“是糞車,大家閃閃,別弄身上了。”
有人被提醒,“大便和黑狗血一樣,能破妖法,弄點大便過來,淋這和尚一頭。”
這主意顯然不怎麼樣,衆人臉上都現出嫌惡的神色。唯有幾個衙役相視一眼,其中一個提議道:“把和尚慣進去?”
看他們神色,竟是都答應了,又有一人叫:“大便車,到這兒來。”
那推着糞車的人聽到衙役召喚,便將車子推了過來,衆人紛紛閃避,青杏和綠蘿捂着鼻子,笑嘻嘻的到許莫身後躲了。
許莫依舊用心靈之鞭定住木魚和尚。那糞車推了過來,幾個衙役相互使了個眼色,抓住木魚和尚,往糞車裡一慣,那和尚便頭下腳上的栽了進去。
許莫趁此機會,伸手一拉兩女,悄悄的退走了。遠遠的還聽到木魚和尚哇哇大叫。
綠蘿笑道:“太好玩了,許大叔,以後你還帶我們到街上來玩。”
青杏深有憂色,“這和尚被咱們捉弄的夠了。只怕還要來找咱們麻煩。”有許莫在,她們自然不怕。但許莫總不能天天跟在她們身邊保護,哪天許莫離開了,以那和尚的兇悍程度,她們可拿他沒有辦法。
許莫笑道:“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耽擱了這麼長時間,飯也沒有吃成,我帶你們到別處吃去。”
重新找了個酒樓,三人吃了頓飯。這一頓飯吃的時間頗長,吃完飯後。許莫又帶着兩女逛了一段時間。眼看天就要黑了。
天一黑,城門就要關閉。許莫只好將兩女送了回去,又讓她們幫自己化了個妝,問清了霸陵的所在。便獨自出了城。
那霸陵是在一處陵墓附近。婚禮定在晚上。許莫也不急着過去,出城之後,先在附近繞了一圈。靜等天黑。
那天漸漸黑了下來,一輪明月升起,許莫看了看月色,估摸了一下時間,便往霸陵的方向走去。
這一路淨在荒郊野外行走,在一個岔道口處,見到一箇中年男子攜着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從另一個方向趕了過來。
這附近並無人家,許莫料定也是幻狐一族,便眯着眼睛,向對方微微一笑。
他經過綠蘿和青杏指點,這一番化妝又着實太像了些,再加上乃是晚上,看不太清,那中年男子一下子便將他當做同類。當下微笑着拱了拱手。
許莫拱手迴應。那中年男子笑問:“閣下看着眼生,似乎是外地來的。”
許莫笑道:“今日剛到。”
那中年男子笑道:“看這樣子,閣下也是來參加霸陵公子婚禮的。”
許莫點了點頭,反問了一句:“你也是?”
那中年男子道:“正是。在下平山子,閣下怎麼稱呼?”他們幻狐一族和人不太一樣,通常只有一個名字或者稱號,並無姓氏。
許莫早就得到青杏指點,笑道:“在下莫公子。”又向那小孩望了一眼,“這個是令郎?多大了?”
平山子點了點頭,“犬子鈴生,今年十歲了。”接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笑笑道:“帶他去吃頓酒席。”
許莫淡淡一笑,似乎毫不放在心上。那平山子又道:“莫公子,相逢就是有緣,咱們結伴而行怎樣?”
“甚好。”許莫答應了。
三人一起走路,過了一會,平山子又問:“莫公子仙鄉何處,從哪裡來?”
許莫笑道:“杏花村。”
平山子也不知杏花村在哪兒,隨口說了一句,“很遠的地方。”
許莫也問了一句,“平山子兄從哪裡來?”
平山子笑道:“就在本縣的十里鄉,和一個教書先生離得近,犬子常偷偷的過去聽講,倒是認了不少字。”說到他兒子識字這一點時,瞧他臉上神色,似乎頗爲得意。
許莫知道,幻狐一族由於生活隱蔽,很少和人類直接接觸,一般識字的很少,就像青杏和綠蘿,都不識字。因此這中年男子說起自己兒子識字時,臉上會現出那種得意的神色。
當下隨口讚了一句,“這孩子聰明,將來必成大器。”
平山子笑的合不攏嘴,“山野人家,男孩子識字沒什麼用,倒是小女今年十六,和犬子一樣,識得不少字,將來或能找個好人家嫁了。”
許莫點了點頭,心裡卻有種怪異的感覺。
鑾鈴聲響,一輛馬車從後面追了過來。平山子回頭望了一眼,顯然認出了這輛馬車,對許莫招呼道:“莫公子,有貴人來了,咱們讓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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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莫跟着他讓到道左,馬車吊着簾子,看不清裡面坐的什麼人。倒是車轅上坐着的趕車伕也是妖狐一族。
那馬車徑自從三人身邊過去。平山子遙望車尾,嘆息道:“這是鄰縣的翠人氏,前年廟會上,結識了一個貴公子,將妹妹嫁了過去。如今便不一樣了,出入乘車騎馬,儼然世家大族的氣派。”
那小孩鈴生突然插嘴道:“爹爹,姐姐可比他妹妹美的多了,將來也必能嫁個好人家。”
平山子摸了摸兒子的頭,笑着道:“小孩子不懂事,莫公子別見笑。”
許莫微笑點了點頭。
那平山子嘆息一聲,“嫁人容易。佳婿難求。人世險惡,一旦認出我等身份,多半會翻臉成仇。像翠人氏遇到的這個貴公子這樣的,可不多見。”頓了一頓,接着又道:“據我所知,在這城裡,便有一個叫做方山子的,前年結識了一個貴公子。打算將他一個甥女,似乎名叫青杏的,嫁給這位貴公子。那貴公子倒不嫌棄。只是還沒來得及見面。便被其家人察覺了。”
“以這樣的大家氣派,本是要找法師前來捉拿,恰恰那貴公子的父親因貪腐事發,被免了官職。便舉家遷回了原籍。剩下這處宅子。也懶得管了。方山子一家便留在宅子里居住,直到今日,似乎還在那兒住着。依我看。在這方山子的心裡,多半還盼着那貴公子回來,迎娶他那甥女。”說着哈哈一笑。
許莫‘哦’了一聲,這才知道,原來在青杏身上,還有這麼一段往事。
這時,一陣腳步聲從身後傳了過來。
那平山子向後望了一眼,笑道:“剛說到這個人,他就到了。莫公子,後面的這位就是方山子,帶着他甥女和女兒吃酒席來了。剛纔咱們說過的話,最好不要讓他知道。”
許莫回頭看了一眼,果然看到那晚見到的中年男子帶着青杏綠蘿從後面趕了過來。
兩人顯然認識,那平山子停下來打招呼,拱手笑道:“方山子兄。”
方山子同樣拱了拱手,“平山子兄。”
許莫眼望方山子身後兩女,兩女在這兒見到他,顯然開心的很。青杏掩着嘴笑,綠蘿臉上同樣帶着笑意,悄悄的向他使眼色。
方山子看到許莫,臉上略現訝色,“這位是?”
平山子笑道:“我來介紹一下,方山子兄,這位莫公子,從很遠的地方來。”接着又對許莫道:“莫公子,這位是方山子兄。”
方山子拱了拱手,“莫公子好。”
許莫也對他拱了拱手,“方山子兄也好。”
方山子道:“咱們結伴而行吧?對了,平山子兄,令嬡怎麼沒來?”
平山子惋惜的道:“前天跟她母親回孃家去了。”
方山子連連搖頭,“可惜!可惜!今日霸陵公子的婚禮上,必有無數少年才俊。若是同來,以令嬡的才貌,必能得一良婿。”
平山子無奈的攤了攤手,“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剛纔翠人氏乘車過去了,方山子兄,你看到了麼?”
方山子搖了搖頭,驚訝的道:“竟有此事?可惜!我來的晚了,沒有遇到,平山子兄和他打招呼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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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山子嘆息道:“本想招呼一聲的,可惜他在馬車裡,垂着簾子,不得見面。”
方山子跺了跺腳,“唉!平山子兄,你好糊塗,隔着簾子,也可以招呼啊。如今翠人氏攀上高枝,不比普通人家,若是和他攀上關係,也是不錯的了。”
平山子聞言一怔,果然有些後悔的樣子。
那方山子轉向許莫:“莫公子從遠方來,是哪個地方的人?”
許莫笑道:“在下杏花村人。”
“杏花村?”方山子一愣,接着搖了搖頭,“沒有聽過,想是很遠?”
許莫迴應道:“的確很遠,至少也要十幾天的路程。”
方山子奇道:“這麼遠的路,莫公子怎麼來得及趕來?霸陵公子成親的事,我記得似乎是昨晚才傳出去的吧。”
許莫早就想好了說辭,笑着道:“在下和朋友合夥做點小生意,正好路過太華縣,聽說了這件事情,就趕過來了。”
方山子和平山子聽了這話,兩個人四隻眼睛同時一亮。方山子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急切道:“莫公子,你剛纔說什麼?和朋友合夥做生意?”
平山子也跟着追問道:“莫公子,你和朋友一起跑商,就不怕被認出來麼?以咱們的身份,要是被人認出來,就麻煩了。”
許莫笑道:“不怕,我那幾個朋友是很早以前就認識的,交情極好,都能信得過。有什麼事情,也是他們出去應酬,而我本人極少外出,因此不怕被人認出來。”
平山子嘆息道:“竟有這般好事!莫公子交的良友。”
方山子追問道:“莫公子今年多大,成親了麼?”
這話一出,平山子也即直直的盯着許莫,等着他的回答。
這是要嫁女的打算?
許莫心裡想着,微笑向青杏和綠蘿望了過去,青杏低下頭去,綠蘿笑着向他使眼色。
當下笑道:“就在十幾天前,成過親了。”
方山子‘哦’了一聲,一臉失望的神色,平山子臉上神色和他差不多。只聽得方山子嘆息一聲:“真是太可惜了。”
他們幻狐一族是一夫一妻制,本族內嫁娶,很少會將女兒給人做妾。就算嫁的是人,也少有這種情況,除非像當朝首輔公子那樣的權貴豪門。
只聽得平山子道:“莫公子朋友當中,可有沒成過親的麼?這般良友,如此對待莫公子,想必也不會陷害我等。若是有少年才俊,還請幫忙介紹一下,小女今年十六歲,頗不醜陋,若有機會,便讓他們見上一見。”
方山子聽了這話,也即反應過來,“莫公子,這兩個一個是我甥女,名爲青杏,一個是小女,名叫綠蘿,都沒成親。相貌如何,莫公子都見到了的,若有好人家,也請務必幫忙留意一下。”
許莫笑着答應下來,再次向青杏、綠蘿望去,兩女紅着臉扭過頭去,不敢向這邊看。
衆人又走了一段路,到了一處高坡,那高坡是用泥土堆起來的,種了很多樹木,看起來就像一座小山,樹木中間留了路,直通坡頂。
方山子向坡上一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