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莫轉過頭去,面向里昂,微笑着道:“里昂,現在輪到你了,如果你想得到盾牌的話,必須幫助精靈們殺死這隻霸下,才能得到龍龜盾牌。”
“我知道了。”里昂早就是躍躍欲試了,聽得許莫這麼說,便突然大叫一聲,從人羣中跳了出來,向那隻龍龜霸下衝去。
衝到近前,突然大叫一聲,“受死吧,巨龍,我代表正義的精靈們,對你執行審判。”
用力一挺長槍,對準霸下的身子刺出。那隻霸下見他一槍刺過來,突然猛的一縮身子,全身躲在了堅殼底下。
但在許莫的刻意控制之下,霸下的堅殼還是被裡昂一矛刺入。星光長矛刺進霸下的身體,巨大如同三層樓房一般的龍龜迅速化爲星星點點,消失在空氣當中。
一面古樸、厚重的盾牌在星光中凝聚成型,向着里昂飛了過去。里昂伸手一接,那盾牌便像是懂得他的意思一樣,落在了他的手裡。
“啊!龍龜盾牌,我的龍龜盾牌。”里昂把盾牌舉起來,讓許莫看,同時還在大叫:“許叔叔,我殺死了邪惡巨龍霸下,得到了龍龜盾牌。”
“我看到了里昂,不用說那麼大聲。你的功績,精靈一族幫你記錄下來的。”許莫若無其事的道。
“是麼?許叔叔,這麼說來,我就要成爲歷史傳說中的英雄了?”里昂再次問道。
“那是當然的,你將會作爲一個屠龍勇士,被歷史記載下來。”許莫笑着回答。
許莫只是信口回答,他這時的目的,還只是哄着三個孩子玩玩,完全沒有意識到後續事情的變化。事實上。後來的事情發生的時候,連許莫也不由吃了一驚。
先知的能力,固然無所不知。在計算和自己有關的事情上,卻總是會出現那樣或者這樣的變化。在不進行運算的時候。更是會有許多出乎意料的事情出來。
事實上,這種出乎意料的結果,纔是讓人對自己的將來滿含期待的原因。如果每天將要發生什麼事情,都能提前知道,那人生就將變的了無意義。因此許莫也很少利用先知的能力計算將來要發生什麼事情,除非是在要算計某個人或者某些事的時候,更是很少利用。
精靈們不住口的稱讚里昂的英勇。里昂在滿臉得意的笑容裡,向許莫走了回來。一手拿着盾牌,一手拿着長矛,不住的向其他人展示。
安吉拉和安吉貝拉都展開翅膀,飛過去看。三個小孩圍在一起交頭接耳。
突然間的,里昂想到了什麼,一舉自己手裡的長矛和盾牌,向許莫問道:“許叔叔,你告訴我龍龜盾牌能夠抵擋一切攻擊,星光長矛無堅不摧。那麼到底是星光長矛厲害,還是龍龜盾牌厲害呢?如果用星光長矛去刺龍龜盾牌。長矛能不能把盾牌刺破?”
這是‘自相矛盾’的問題,沒想到被一個b國小孩提了出來。
許莫微笑道:“你剛纔不是已經刺過了麼?怎麼還問?”
“啊!剛纔……”里昂突然想起了什麼,看了看手裡的龍龜盾牌。接着又道:“許叔叔,不對啊,我刺破了邪龍霸下的外殼,但這面龍龜盾牌,卻是完整的呢,上面並沒有被刺過的痕跡。”
許莫道:“那是因爲這面盾牌是活的,擁有自動修復的能力。在它到達你手裡之前,已經自動修復了自己身上的創傷。”
里昂想了一想,又問:“許叔叔。如果被邪惡亡靈刺破了我的盾牌呢?那時候我會怎麼辦?”
許莫道:“我不是已經說過了麼?里昂,龍龜盾牌是無法擊破的。只有真正的英雄拿着星光長矛,才能將它刺破。如果不是真正的英雄。就算拿着星光長矛,也不能刺破龍龜盾牌。就算是真正的英雄,沒有星光長矛,也同樣無法刺破龍龜盾牌。所以,你不用擔心。”
“原來是這樣啊。星光長矛只有在英雄的手裡,才能發揮出應有的威力,才能刺破龍龜盾牌。”里昂說着,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滿臉歡喜道:“這麼說來,許叔叔,我是真正的英雄了。”
許莫笑着點了點頭,接着又道:“你是個英雄了,里昂。但是如果不聽叔叔的話,叔叔一樣打你屁股。知道了麼?”
里昂的小臉上不由一紅,似乎當着這麼多精靈和兩個姐姐的面前,被說打屁股這種事情,很是尷尬的樣子,連忙道:“知道了,叔叔。”
“現在,你們就要接受真正的訓練了。晨露會教導你們,教會你們怎樣進攻,怎樣防禦,怎樣配合。”許莫目光在三個小孩的身上掃了一遍,接着道:“你們三個,要學會在戰鬥中怎麼配合。里昂拿着盾牌、長矛,站在最前面,抵擋傷害,帶頭衝鋒。安吉拉擁有翅膀,飛在空中,用弓箭射殺里昂漏掉的亡靈。安吉貝拉掌握了聖光術,要利用聖光術幫他們治癒疲憊的身體,讓他們擁有持續作戰的能力。”
“好了,我就不說了,現在回去,回去之後,你們跟着晨露好好訓練,等到訓練完成,就要和亡靈作戰了。”
隨着許莫的一聲令下,衆人返回營地。
許莫將三個小孩交給晨露操練,自回房子裡面睡覺。
對於孩子們來說,這種能夠做一個英雄的機會顯然是不多的。甚至他們在夢裡,都幻想着有這麼一天,不管是小男孩,還是小女孩。這方面的激情似乎是天生的。
因此許莫根本不用做任何催促,這三個孩子便每天積極的跟着晨露訓練,唯一讓他們着急的問題是,訓練怎麼還沒結束?怎麼還不能去殺亡靈,救出被亡靈抓走的詹妮弗姐姐?
尤其是孩子們玩起來,簡直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興奮,不分晝夜。倒是每次訓練結束,躺在自己的小牀上。一挨着牀板就立即睡着。
他們忘記了痛哭、忘記了世界之外的事情。這種生活,對他們來說,可比每天上學玩耍有意思的多了。
每次閒暇下來。說起來的,全都不外乎和訓練有關、和將要征戰邪惡亡靈有關。安吉拉和安吉貝拉的關係也迅速得到恢復。甚至迅速升溫,不幾天便好的跟一個人似的。偶爾一方要去做點什麼事情,總是拉上另一方,另一方還十分開心。
這個結果,也正是許莫所想要的。在現實當中,兩個小女孩爭執起來,讓他這個無所不能的先知都大感頭疼,不知道該如何調停。
進入到邪惡亡靈的世界。沒想到只是一場訓練,就把兩個小女孩聯繫起來,好的就和親姐妹一樣。
這一天,訓練終於結束。三個小孩提前回去休息,圍着許莫,嘰嘰喳喳的訴說着訓練的情況,其間的過程如何辛苦,教練晨露怎麼怎麼嚴酷,不近人情。
但有了現在的結果,似乎所有的痛苦都是值得的。教練晨露的嚴酷也讓三人心裡。只剩下感激。
想到第二天就要迎戰邪惡亡靈,三人心裡全都充滿了興奮。
精靈們拿了各種好吃的食物過來,慰勞他們。三個小孩在爭搶食物當中,再次興奮起來。
這一天,一直鬧到晚上,三個小孩興奮勁十足,很晚卻纔睡下。惦記着次日迎戰邪惡亡靈的事情,第二天居然很早就從牀上起來。
三人走到許莫面前,向他道別,準備出發,許莫很是勉勵了幾句。讓他們自己跟着精靈們去征戰。
孩子們出發之後,許莫依舊在屋裡睡覺。並不出去。
這一晚孩子們回來的時候,盡皆疲憊至極。說到戰場上的情況。倒是遇到了十幾個邪惡亡靈,只不過,三人第一次征戰,表現都不太好。在精靈們的協助下,用了好長時間,才把頭一個邪惡亡靈殺死。
第二個邪惡亡靈,居然讓它逃了。
隨着戰鬥一次次的展開,孩子們的表現倒是越來越好。只是這一天下來,殺死的邪惡亡靈,也只有個位數而已。而且絕大部分都是精靈殺死的,孩子們只能反過來協助精靈。
這結果倒是在許莫的意料之中,孩子們第一次參加戰鬥,能有這樣的表現,不被嚇的後退,已經是很好的了。如果沒有精靈們協助的話,讓他們獨自衝上去,只怕拿着兵器,都不敢刺入邪惡亡靈的身體。
因此許莫很是慰勉了幾句。
到了夜間,孩子們提前睡下。白天的疲憊戰鬥,讓他們很容易就睡着了。
次日起來,繼續跟着精靈們去戰鬥。
孩子們慢慢適應了這種戰鬥的過程,在興奮的同時,也漸漸感覺到了疲倦。
好在他們在戰鬥中也獲得了成長,倒也沒有做出半途而廢,或者臨陣退縮這樣的事情。
只是回到家裡,每天和許莫所說的話卻漸漸少了。偶有提起,也只是和戰場上的事情有關,三個小孩圍坐在一起,訴說着戰場上的殘酷,訴說着擊殺某個邪惡亡靈的經歷。有些時候,許莫甚至都插不上話。
許莫聽到這些話,心裡也不禁有了一絲異樣的感覺。清楚的意識到,在這場戰鬥中,孩子們慢慢長大了。
他也不再多問,任由孩子們去戰鬥,眼看每日消滅的邪惡亡靈越來越多。孩子們的心思又起變化,他們漸漸看淡了戰鬥,將這些事情,當做一件很普通的小事,隨口談論。
許莫和孩子們坐在一起,聽着他們的談論,再次意識到孩子們的成長。戰鬥似乎讓他們在這個世界成熟了,在孩子們的身上,少了一些孩子的稚氣,多了一些成年人的穩重。
許莫暫時無法確定這些變化對孩子們的將來來說,究竟是好還是壞。當然,這些經歷,肯定會讓孩子們提早成熟,只是對於孩子來說,提早成熟和順其自然,究竟有那麼大的區別麼?
一個十幾歲的小孩,甚至不到十歲的小孩,就算成熟了,又有什麼好處?
他甚至隱隱有些後悔自己所做的這些事,更希望孩子們還和以前一樣,什麼都不懂。跟在自己後面,天真的叫着‘許叔叔’。
只是,結果已經產生了。許莫也不打算改變。真想改變的話,一個無所不能的先知還是有很多辦法的。
這一天。孩子們繼續去戰鬥,到了晚上歸來時,帶回了詹妮弗。
不,不止是詹妮弗,還有其他的人。這些人都是被亡靈神教用作獻祭的犧牲品。只是除了詹妮弗之外,其他人都死了很久,再也救不活了,許莫橫下心來。不去管這些人。
倒是詹妮弗一看到許莫,便吃了一驚。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驚道:“你怎麼會在這兒?這是什麼地方?”
在這個充滿了死亡的亡靈世界,詹妮弗死了之後,意識被關押在邪惡亡靈的某處地底監獄。每天見到的,除了黑暗的磷火之外,就是邪惡亡靈,直到孩子們和精靈一族將她救出來,才得以重見天日。
她帶着滿腔的疑惑,向孩子們問起這個世界的情景。三個小孩當然認識她是這次征戰要救的詹妮弗姐姐。只是關於這個世界的情況,他們也是一無所知。
孩子們在戰鬥當中雖然獲得了成長,在其它方面的所知。還和普通小孩一樣,兩方說了許久,說不清楚,便只好把詹妮弗帶回來,交給許莫。
許莫向詹妮弗示意,讓她坐下。
詹妮弗滿腔忐忑的在一朵鮮花長成的凳子上坐了下來,坐在其中一片柔軟如同巨大舌頭,又如怪異沙發的花瓣上。
許莫用一個鮮花做成的杯子,遞給她一杯清甜的花蜜。
詹妮弗雖然是黑暗神教的聖女。到了這一步,尤其是在這樣的處境下。也只好把黑暗神教的規矩丟在一邊。罕見的將那杯花蜜接了過去,沒有認爲許莫是在調戲自己。
再加上她被關押了許久。早就餓了。事實上,餓只是一種感覺,對於精神意識來說,是不會餓的,只不過,人的精神意識對於自己身體的依賴,意識雖然脫離了身體,那種餓的感覺還在。表現爲條件反射的形式,一到了某個時間,就會感覺到餓。
但雖然感覺到餓,不吃也沒有關係的。就是隨着時間越來越長,那種飢餓的感覺也便越來越盛,到了最後,甚至會變成一種折磨,縈繞在人的意識深處,讓人變成餓鬼。
詹妮弗結果花蜜,忍不住大口喝完。又把杯子還給許莫,看她的意思,顯然還想再要。許莫又換了一杯給她。
這女人連續喝了好幾杯花蜜,這才感覺好過了些。隨後繼續問起剛纔的問題。
許莫在她對面坐下,微笑道:“好好想想,你其實能夠想到的。”
詹妮弗凝神思索片刻,不得不說,黑暗神教選擇聖女,在相貌方面,標準還是很高的。這女人一皺眉頭,模樣兒看起來竟是十分好看,讓許莫的心臟,也不受控制的跳了幾下。
詹妮弗回想了片刻,突然想起了什麼,眼睛突然睜大,瞳孔也跟着張開,吃驚道:“亡靈神教,惡鬼,我……我死了?”
“確切的說,你還沒死。”許莫糾正道。
詹妮弗臉上驚恐的神色不去,再次問道:“這是哪兒?”
許莫想了一想,才道:“你可以當做地獄。”
“地獄?真有地獄?”詹妮弗吃驚之餘,不敢置信的詢問,臉上的神色,甚至因恐懼而顯得說不出沉重。
“你認爲它存在,它就存在,你認爲它不存在,它就不存在。”
有些話,許莫其實沒說,詹妮弗死亡之後,他可以從好多個地方找到不同的詹妮弗的意識,將她的意識帶回去,送入她的身體。
比如詹妮弗朋友的意識裡,比如里昂、安吉拉、安吉貝拉三個孩子的意識裡,只是這些意識裡面,到底哪個人的意識裡的詹妮弗,纔是真正的詹妮弗呢?許莫也不清楚。
詹妮弗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懂。
許莫道:“你不是黑暗神教的聖女麼?怎麼?你們黑暗神教的教義裡面,難道就沒有地獄?”
黑暗神教主張人性本惡,他們認爲人一生下來就是邪惡的,所有邪惡的行爲,都該下地獄,包括‘性’。因此他們的聖女,必須是‘處(女)’,普通的教會成員雖然不受限制,每一次‘性’都會讓他們認爲多了一次的罪惡。
在這樣的教會裡面,當然免不了地獄的存在。
詹妮弗聞言沉默下來,過了許久,纔沒有什麼底氣的,小聲道:“我以爲教會所說的地獄,乃是假的。”
許莫微笑道:“那你的信仰,可真不虔誠。”
詹妮弗聽了,臉上不由再次一紅,過了一會,她纔不好意思的道:“我和邦妮一樣,都是有黑暗神教教主收養的孤兒。因此我們一長大,除了加入黑暗神教之外,還有別的選擇麼?”
“哦!”許莫一聽,頓時來了興趣,誘導道:“爲什麼不說說你自己的事情呢?這是在地獄,你已經死了,就算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也不會有人責難你。”
詹妮弗擡頭瞥了他一眼,過了一會,才遲疑道:“好……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