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蘭沉默不語,她不是找不到房子。她剛剛搬過來沒有幾天,和房東商量退房的事情,房東同意她搬走,卻要留她一個月房租,她心裡捨不得。
她丈夫失蹤,孩子又小,自己照顧孩子,短期內無法正常工作,錢可要省着點花。
此時見這麼多人一起逼問自己,心裡發虛,料想無法再拖,只好咬了咬牙,迴應道:“明天找到房子,我立刻就搬。”
那女白領聞言‘嗤’的一聲笑,不屑的撇了撇嘴,“前天你就是這麼說的,結果到現在都還沒搬。”
秦若蘭神色一囧,認真的道:“這一次是真的,我說搬就搬。”
一個二十三四歲,似乎剛剛大學畢業的年輕女的追問了一句,“今天晚上怎麼辦啊?我明天要進行會計資格考試,今晚睡不好,明天怎麼考試?”
那壯漢突然冷冷的道:“我不管你明天搬不搬,今天晚上,讓你兒子不要哭了。”
說着猛的一拳打在秦若蘭家門邊的牆壁上,他力氣極大,一拳下去,整面牆壁都似乎劇烈的晃了一下。
這人火氣本來就大,白天和幾個朋友一起打麻將,連輸了幾千塊錢出去,心情更是惡劣。
秦若蘭兒子聽到砸牆的聲音,嚇的停頓了一下,又立即大哭起來。
那壯漢‘呸’了一聲,大罵道:“他媽的小雜種,再哭!再哭摔死了你。”
那小孩受到驚嚇,反而哭的更厲害了。
“再哭!再哭!”
那壯漢怒從心起,無處發泄,掄起拳頭,又是一連幾拳打在牆壁上面。老式筒子樓的石灰牆受潮起皮,在他拳擊的震動之下,不少地方脫落下來。
秦若蘭見他臉上神情可怖,心裡雖然害怕,可還是壯着膽子,和聲勸告似的道:“這位大哥,小孩子不懂事,別嚇到了他。”
那壯漢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嚇到他?媽的,我恨不得摔死他。”
圍觀者當中,好多人臉上露出不以爲然的神色,卻沒有開口勸說,也有人幸災樂禍,笑嘻嘻的看戲。
許莫心裡不忍,出言阻止道:“哥們,對於小孩,用不着這樣吧?”
那壯漢聽到有人說話,突然轉過臉來,望着許莫,惡狠狠的反問一句:“用不着哪樣?”
許莫淡然道:“你嚇到小孩了。”
那壯漢兇橫的道:“關你個屁事,莫非你是這小雜種的親爹?”
許莫道:“說話不要這麼難聽。”
那壯漢冷笑一聲,“難聽?想打架就過來,不想打架就滾一邊去,沒事少唧唧歪歪的。”以他的性子,如果不是許莫也是老住戶,彼此又熟悉的話,早就一拳打過去了,哪會這麼多廢話?
許莫被他這話噎住,後面的話便說不出來。
那女白領說話極爲刻薄,看了看現場各人的神色,眼睛一眨,譏笑道:“我說怎麼捨不得搬,原來勾搭上別的男人了,怪不得老公不要你,跟別人跑了。”
她不清楚秦若蘭身上發生的事情,只是信口胡說。
秦若蘭氣急,“你…你別亂說話。”
那女白領冷笑:“心虛了麼?”
許莫制止道:“你們吵你們的,不要扯上我。”
那女白領望也沒望他一眼,從鼻子裡發出了‘哼’的一聲,冷冷的罵了一句:“廢物。”
以前李琪還在的時候,跟許莫吵架,各種好的壞的,全無顧忌,什麼話都罵的出來。這女白領住得近,從李琪指責許莫的話裡,對於許莫的事情,想必也知道一些。她神情傲慢,竟似連說話都不屑於跟許莫說的樣子,滿臉輕視和鄙夷的神色。
許莫由於自身的經歷,對別人的看法極爲敏感,見到那女白領的臉色,頓時大怒,忍不住走上前去,揮手給了她一巴掌。
事出突然,那女白領猝不及防,驚得呆了,過了片刻,才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哀嚎來。
秦若蘭兒子聽到她的尖叫,嚇的不敢哭了。
“老孃跟你拼了。”那女白領大罵一聲,一低頭,瘋了一樣向許莫的肚子撞了過來,雙手舉起來,在空中揮舞着,沒頭沒腦的亂抓亂撓。
許莫見她來勢兇猛,忍不住向旁躲開。
那女白領低着頭,眼睛卻盯着許莫雙腳,見他向旁躲開,也跟着變向,再次追了過來。許莫返回自己房間,女白領不顧一切的追進去廝打。
那女白領追得急,雙手再次撓了過來,許莫擡手格擋,被她在胳膊上抓了幾下。那女白領留着長長的指甲,隔着衣服,許莫兀自感覺被她撓過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痛。
許莫見甩不開她,大感頭疼,無奈之下,把小青抓在手裡,向前一遞,警告道:“這是一條毒蛇,你再過來,被她咬了,可別怪我。”
那女白領聞言一嚇,立時止住腳步,擡頭向許莫手中看了過來。
小青似乎聽懂了許莫的話一般,配合的衝着女白領吐了吐蛇信。
女白領心下着慌,口中不肯讓人,罵罵咧咧的道:“你讓它咬啊,讓它咬我啊,不咬死我,你不是人。”一邊罵着,一邊向後退去。
許莫見她從自己家裡出去,也不追趕。
那女白領退得急,一不小心踩在壯漢的腳上,被絆了一下,摔倒在地。她在許莫身上沒有討到便宜,頓時火大,大罵道:“眼睛長在屁股上了,不知道讓讓?”
那壯漢脾氣本就不好,聽得她罵,怒從心起,彎腰揪住她的頭髮,順手反手就是兩個耳光,接着一腳踢在她的屁股上,喝斥一聲,“滾你媽的。”
那女白領吃了大虧,但看到那壯漢兇惡的樣子,又不敢還手,便在地上撒起潑來。嚎了一會,見沒人理會自己,拿出手機,罵罵咧咧的道:“敢打人,哼,等警察吧,我就不信,這個世界還沒天理了。”
說着便要撥號報警。
住在過道盡頭那黑瘦男的搖了搖頭,“鄰里鄰居的,這點小事就報警,不太好吧。”
那女白領‘哼’的一聲,下巴幾乎昂到了天上,趾高氣昂的道:“除非他們跪下道歉,否則這事不能算完,只好找警察來評評理了。”
許莫不說話,那壯漢更不理會。一個老太太看不過,插了一句,“不是你先罵人,別人會打你?”
那女白領聞言跳了起來,尖叫道:“你眼睛瞎了,哪隻眼睛看到我罵人了?”
那老太太對她的樣子很是不忿,“我眼睛沒瞎,是用耳朵聽到的。你報警啊,你報警,我就作證,是你先罵人的。”
那老太太是從鄉下過來,給兒子看孩子的,她兒子一家也住在這個樓層,見那女白領跟自己母親爭吵,不欲惹事,扯了扯母親衣袖,卻瞪了那女白領一眼。
那女白領毫不畏懼的回瞪過去,卻不再報警了。
秦若蘭向現場各人看了一眼,接着道:“大家不要吵了,我明天搬家就是。這幾天給大家添了麻煩,很是對不起。”
那女白領聽她說話,矛頭立時轉回來,“今天晚上怎麼辦?這我這幾天睡不好,白天沒有精神工作,被領導罵。要是明天再被罵了,你怎麼賠我損失?”
那要考試的年輕女的沒什麼底氣,小聲補充了一句:“我明天還要考試呢。”
秦若蘭聽了,再次向各人望了過去,大多數人與她眼神一對,臉上露出不忍的神色,卻沒人說話,紛紛避開了她的眼光。
那壯漢與她目光一觸,厭煩的道:“我不管你今晚怎麼做,總之讓你兒子別哭,醜話說在前頭,再影響我睡覺,別怪我不客氣。”
秦若蘭嘆息一聲,無奈的道:“好吧,今晚我帶兒子出去找個旅館就是。”
“秦姐。”
許莫叫了她一聲,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謝謝你了,許兄弟。我和我兒子出去住一夜,沒什麼大不了的。”秦若蘭向他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感激的神色。
許莫矚她一切小心,秦若蘭‘嗯’了一聲,不再多說,回房抱起兒子,在小孩的哭泣聲裡鎖上門,便離開了。
衆人很快散去。
許莫返回房裡,重新睡下,不知怎麼,心裡竟隱隱的有些不安,又想起啓示之書來。
但這念頭只是在腦中一閃,很快便想道:“啓示之書的內容跟秦若蘭的兒子有關,今晚她兒子不在,所以不會有事。”
便安心躺下,服了幻夢粉,運行起靜呼吸來。
這一次,他對靜呼吸的把握更加清楚,很多往常把握不到的地方,此時也都找到了門路。
他心裡一喜,剛纔和那女白領爭執留下的煩惱也在頃刻之間拋在了腦後。
突然之間,他感覺自己頭髮又被扯了一下,頭皮猛的一痛,忍不住‘哎呦’一聲,叫了出來,人也從真實的幻覺中迴歸現實。
睜開眼來,但見小青咬住自己的頭髮,正在用力向後拖拽。
“小青這傢伙越來越調皮了。”
許莫暗暗罵了一聲,把小青拿起來,放在一邊,吩咐道:“好了,別鬧。”
接着再次躺下,閉上眼睛,重新運行靜呼吸。
哪知他纔剛剛閉上眼睛,還沒進入真實的幻覺,便再次感到頭髮疼痛,又被小青咬住頭髮,向後拽了一下。
許莫睜開眼來,心中有些惱怒,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小青身上輕輕一彈,喝斥道:“小傢伙,別胡鬧。”
小青突然掉過頭來,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他手指上咬了一口。
許莫大吃一驚,猛的從牀上坐了起來,一股寒意突然從頭頂冷到腳底,又驚又怕,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該死,小青有毒,我被它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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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人的自身素質,跟文化程度,地位高低,真的沒有太大關係。
此外,對於打女人,個人以爲,作爲一個男人,之所以說不要打女人,它的意思是:你在外面受了氣,回到家裡,不要發泄在自己女人的身上。而不是說,不管那女人做了什麼,你都非要讓着她,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沒有這麼極端的
如果那女人打爹罵娘,虐待小孩,難道也不能打?
當然這是個人觀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