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信息都指向醫院。
自己家裡的種種信息表明,自己的血型和父母不匹配;紹輝家收集到的信息表明,醫院裡發生的那件事一定另有蹊蹺;醫院裡收集到的信息雖然完整無缺準確無誤,但是,如果當事人,也就是那個助產師登記錯誤,什麼事情就都可能發生。
當事人除了助產師和杜長英,還有韓鳳娟。但是韓鳳娟已經死了,杜長英暫時找不到,那只有要到助產師,說不定就能發現真相。畢竟她是和事實最接近的人,而且只有她的登記才能作爲真實有效的資料保存起來。所以這個助產師,就是所有問題的關鍵人物,也是解開承山身份之謎的鑰匙。
承山打了一個車,很快就到了市中心醫院。現在是中午12點多,醫院裡熙熙攘攘,大家正在解決溫飽問題。
沒有了飢餓感確實讓人輕鬆很多。承山徑直走向產科大樓,他清楚的記着自己出生證明上的助產師的名字,劉淑燕。
“請問您這兒有叫劉淑燕的嗎?”承山來到產科一區。他記得自己出生證明上,劉淑燕是在產科一區接生的他。
“她現在產科二區,就在樓上。”
“好的,謝謝!”一看就知道劉淑燕是位老助產師,這裡的護士對她很熟悉,一聽到名字就知道她在哪個病區。
任承山很快到了三樓。他走到護士站問值班護士。
“請問,劉淑燕在嗎?”
“你是她什麼人?找她有什麼事?”
“我是她一個朋友的兒子,有點事想找她問問。”
“等一下,我看看她是不是在手術室忙着,如果正在接生,可能要等一會兒才能出來。”
說着,護士拿起了電話撥打內線。她簡單說明了情況,聽上去好像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你在這等一會吧,她一會就出來。”
“好的,謝謝!”承山站到一邊等着。
他看着這個病區裡來來往往的嬰兒車,每個車上都有一個剛出生的小嬰兒,大人們滿懷喜悅推着孩子做檢查和護理,臉上始終洋溢幸福的笑容。
產科是醫院裡唯一能讓人感到開心和有希望的地方,這是生命開始的地方,充滿了希望和愛。
時不時傳來幾聲嬰兒的啼哭,大人的聲音也是那麼溫柔、開心、爽朗。站在一邊的承山,感受着幸福的氣氛,他似乎回到了自己的嬰兒時期,正在母親的懷抱中熟睡,那是一種多麼美妙的感覺。
“誰找我?”這時從裡面走出來了一箇中等身材的助產師,帶着隔離帽,一身白大褂,手套還沒有摘下來,看樣子剛接生了一個嬰兒,滿臉的疲憊還未曾消去。
“就是他。”護士看到劉淑燕出來,就指了指站在旁邊的任承山。
“你是誰?”劉淑燕看着這個高高的年輕人,她好像不認識,從來沒有見過他。
“找我有什麼事。”說着,劉淑燕往旁邊的桌子上微微一靠,她今天已經接生了7個新生兒,現在有點體力不支,正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您方便到這邊來說話嗎?”承山覺得護士站前人來人往,說話不方便,於是他想叫劉淑燕到走廊中間人少的地方聊幾句。
劉淑燕好像很不耐煩,她覺得沒有必要這麼神秘,但是看承山的眼神非常堅定,而且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她使了一下勁,離開靠着的桌子,跟着承山走到走廊中間人少的一個地方站住了。
“說吧什麼事兒?”劉淑燕擺出最後的忍耐。如果承山說的無關緊要,她已經做好了立刻扭頭就走的準備。
“你認識蘇麗芳,認識張玲嗎?”
聽到這兩個名字,劉淑燕大吃一驚,她彷彿見到了魔鬼一般,眼睛瞪得溜圓,手都開始抖了起來。
“你是誰?你爲什麼知道她們的名字?你和她們是什麼關係?”
劉淑燕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她的嘴巴已經合不攏,嗓子裡邊像有一團火,讓她的聲音開始沙啞,她實在不願提起這兩個名字,但是站在面前的年輕人,讓23年前潘多拉魔盒瞬間打開了。
她此時已經沒有了疲倦和厭煩,所有的氣力都集中在了眼睛上,彷彿要撬開承山的嘴巴,想知道他究竟是誰,爲什麼來找自己?
她差點就要用手抓住承山的手臂,但是她控制住了,只是把兩個手交叉在胸前不住的發抖。
“你先告訴我你認識這兩個人嗎?”承山似乎已經確定,這就是他要找的那個人,反倒變得非常平靜。
“這樣吧,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一會兒就要下班了。兩點,我們約在醫院門口的那家咖啡廳,我們在那聊一聊吧。我還有一件東西要拿給你。”
劉淑燕一直非常激動,她的抖動已經從手臂傳到了臉上,緊咬着嘴脣看着承山,希望聽到肯定的答案。她似乎有很多話要說,但是這個地方確實不方便說。
“好吧,我去咖啡廳等你,兩點整嗎?”
承山已經注意到劉淑燕的雙眼已經開始發紅,這並不是那種因疲勞而產生的紅血絲,而是將要哭泣的狀態,眼淚在她的眼眶裡面打轉,或許要不了幾秒鐘就奔流直下。他已經感覺到,這個中年婦女已經在已經處在感情崩潰的邊緣,他實在不忍心拒絕她的要求。更何況這也是他想要的結果,承山也確實想找一個地方好好的和這個助產師聊一聊。
“謝謝!”劉淑燕雙臂緊緊抱在胸前,發抖的身體微微一欠身,她似乎非常尊重這位年輕人。非常高興這個年輕人能同意自己的想法。
她轉過身去準備回病房,但是,承山看到她走了沒幾步,突然就用手扶着牆壁低着頭,好像有點發暈,停頓了一會兒,劉淑燕繼續前行,並微微仰了仰頭,似乎在強力抑制住自己眼中控制不住的淚水,她不想在走廊裡就這樣傷心的哭泣。
當她快步消失在走廊盡頭,承山嘆了一口氣,他慢步走下樓去,準備去咖啡廳裡邊先坐一會兒,等待即將到來的暴風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