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顫過後,劉涵滿是恭敬的說:“請師父教我!”
“你知道他是誰嗎?”隨着目光一轉,老者緩緩露出一絲笑容.
劉涵怔怔盯着無聲無息靜立一旁的人,心悸之餘,略帶不適的移開目光,不愧是殺手出身,之前殺氣沸騰,令人望而生畏,如今卻又尋常無異,相信將其扔在人潮中,也絕對興不起一絲波瀾!
“郭戰,越戰退伍軍人,一生殺人無數,從未失手,擅長槍械,卻更喜歡使用匕首殺人!”說到這裡,老者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重聲說:“最重要,他是何東專門派來監視我的人!”
聞言,劉涵神情又是一愣。
“很意外,對吧!”老者顯然將劉涵的神情盡數看在眼裡,滿是得意的說:“世人皆說何東心狠手辣,心計過人,在我看來,也不過如此,如非爲了何瀟雨,他又豈配成爲我對手!連我在他身邊安插了人,都渾然未覺,還自以爲是派我的人來監視我!不過,如此一來,反而給了我一個更好的主意!”
“師父的意思?”劉涵很是不解。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到時候,你自然都會知道!”老者擺擺手,也算是爲這次談話畫下句號。
就在此時,向來沉默的郭戰淡然瞥了眼門口方向,緩緩說:“門外有人。”
“你說什麼?”劉涵沒由來一驚,猛然側身盯向大門方向,強行忍下移動的步伐,一個側目,緊緊看着若無其事郭戰,心中一陣詫異。
郭戰完全無視劉涵異樣的眼神,平靜看着老者說:“剛剛離開了。”
話剛一落,劉涵終於沉不住氣,迫不及待衝向門口,隨着大門拉開,探頭一掃,走廊深處,一道倩影一拐而沒,心急之際,迅速側臉望向老者,彷彿靜候指令。
老者的舉動更加怪異,不急不躁,看起來很是沉穩,像是胸有成竹一樣。淡然瞥了郭戰一眼,自顧自撫摸着手指說:“秘密,在什麼人嘴裡最安全?”
“死人!”話剛一落,郭戰身影一閃而過,瞬間消失在兩人視線中。
“師父。。。”猶豫了一下,劉涵緩緩說:“他是不是早就發現門外有人?”
“你是不是想說,他爲什麼不早點提醒我們?這樣,更能萬無一失?”老者就像劉涵肚子裡的蛔蟲,對其心事瞭如指掌。
“不錯。”劉涵倒是坦然承認。
“他很自負!或許這是他唯一的缺點,在他眼裡,只要是敵人,都已經死了!所以,當門外之人偷聽我們談話的時候,在他眼裡,儼然已成死人,一個死人,又有誰在乎對方知道多少?”
聞言,劉涵倒也釋然,只是,心裡難免還會忐忑不安,悄悄瞥了眼老者淡定的模樣,猶豫着說:“萬一。。。。。。”
“沒有萬一。”老者緩緩站了起來,稍微整理一下衣袖,心平氣和走向門口說:“他做事,比你強,從不給自己留後患!倒是你,多多保重吧!”
“是!”劉涵微垂的腦袋隨着老者離去漸漸擡高,眼眸一片冰冷。
繁華的商業街,車水馬龍,每個人都步伐匆匆忙碌着各自午餐,當然,其中也不缺乏飯後閒聊漫步的情侶。
人羣中,有一道身影顯得與衆不同,無論是急促的步伐,還是惶恐四顧的眼神,抑或是蒼白的臉色已經額頭上密密麻麻的冷汗,都成功讓她成爲衆人的焦點。
也許有人奇怪,也許有人揣測,但不管是哪種,都遠遠不及李雅此時心中的震驚和恐懼。
爲什麼會這樣?同樣的話,她心中已經問過無數遍,可惜,答案,永遠不能知曉!就如在她所知的世界裡,永遠無法想象那充滿黑暗的一面。
什麼樣的一個人,可以如此喪失人性?爲了利益,殺親誅愛?
這個問題,就如一根毒刺,時刻卡在心裡,一點一點將其刺透,酸楚疼痛之際,恨意,愈發濃重。
害死魏釗以及無數無辜性命的兇手終於浮出水面了!無論是真兇還是幕後者,都足以令其大爲震撼。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感恩戴德的人居然會是衣冠禽獸!如不是因爲復職,激動之餘想要邀請劉涵吃飯以示謝意,她還無法得知這個恐怖的陰謀。
眼看警局遙遙在望,李雅鬆懈的同時,牙根也越咬越緊。
劉涵,我一定要讓你爲此付出代價!
注意到前方又一次涌了一波人潮,李雅的眼神漸漸攀上一絲警惕,畢竟,在得知如此大陰謀後,她心裡總是覺得不踏實,確認沒有可疑的面孔,快步迎了上去。
郭戰就如一個匆忙回家的行人,無論是神情還是眼神,都表演的相當到位,眼看就要和目標人物擦肩而過,稍微抖了抖手,銀光一閃,又恢復平靜,速度之快,令人不由咋舌,即使是在密集的人羣中,都沒有掀起一絲漣漪。
人潮過後,李雅依舊緩緩前進,只是步伐逐漸凌亂。
血絲,漸漸從緊捂脖子的手縫中溢出來,帶着悽迷的豔麗,形成一條又一條的血色淚痕,滴落在地的同時,也染紅了那一身黃色休閒衣。
張大到極限的嘴巴,宛如頻臨死亡的鯉魚,無力的吸取着乾枯的空氣,急促下垂的瞳孔,渙散而失焦,伴隨着時不時發出的低沉癟響,身體開始搖晃起來。
不知是何人,開始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而後,接二連三的慘叫聲陸續在人羣中炸開,焦點所向,是轟然倒地的身影。
李雅死了!
當何瀟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臉色慘白的幾乎沒有一絲血絲,魏釗臨死前那張絕望的臉龐又一次涌上腦海,後悔、自責、內疚各種負面情緒更如潮水快速淹沒了他的一切神經,緊隨着悶響,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警察局。
驗屍官檢查完畢李雅的屍體,側臉轉向一旁沉默不語的歐陽月明道:“死因已經確認,一刀斃命,利器直接割斷喉管,由於割得很深,連接大腦的大動脈被連帶割斷,大腦供血瞬間爲零,維持幾秒後,立即進入腦死亡。”
“從正面襲擊?”掃了眼李雅痛苦的神情,歐陽月明的語氣就有股壓制不住的怒火。
“從傷口來看,整齊,深刻,乾淨利索,應該是正面襲擊,而且是在死者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筆直一刀帶過,否則,傷口不會直接形成一條直線。”驗屍官揉了揉太陽穴,嘆了口氣說:“隊長,兇手應該是個職業殺手!”
“職業殺手?”陰沉的聲音過後,何瀟雨在兩名警員的帶領下緩緩走了進來,身後還有小風、楊筱旭以及夜雪。
“是的。”回過神,驗屍官重新應了句,語氣比之前多了幾分肯定的成分。
“李雅和黑道上的有仇?”隨着視線一轉,何瀟雨緊緊盯着歐陽月明。
“沒有。”歐陽月明回答的非常肯定,強調說:“進入我部門的每一個警員都是經過詳細調查認真挑選,即使是李雅,都是在劉涵推薦下,經過我詳細調查才肯定下來。”
“那你能否解釋一下,爲什麼會有職業殺手盯上她?”
“我正在查,你放心,我不會讓我下屬死的不明不白。”歐陽月明臉色一整,說實話,他討厭何瀟雨現在這副神情,尤其是高高在上的語氣。
“查?”何瀟雨冷冷一笑,隨着眼神一凝,犀利似箭的說:“如此說來,你還沒有頭緒咯?”
聞言,歐陽月明不由一陣氣短,緊憋着怒氣說:“你放心,我一定會全力以赴。”
“我就是對你們警察太放心了,纔會讓我在乎的人一個接一個死於非命。”何瀟雨這話說的很重,至少成功挑起每一個在場警察的怒氣,冷眼望着一張張憤憤不平的臉龐,隨着視線定格,深深盯着歐陽月明憋紅的臉說:“不服氣?”話畢,也不顧對方敢怒不敢言的模樣,怒火滔天的吼道:“不服氣也他媽都給我忍着,你不是沒有頭緒嗎?那我就告訴你,頭緒在哪裡。”
儘管難忍何瀟雨目中無人的語氣,但是乍聞對方言下之意,歐陽月明的神情不由爲之一震。
“李雅離開警局的時候是中午,按常例,當時應該是去吃飯,而她一般用餐兼午休時間都是在家裡。然而她家的方向明顯和她回來的方向是相反,也就是說,她並沒有回家吃飯!那麼,她會去哪裡?還有,正常午休時間應該是1小時30分吧,既然如此,又爲什麼僅僅花了30分鐘就往回趕?在這30分鐘裡,究竟發生什麼事?不用奇怪我怎麼對李雅的行蹤如此清楚,這些,稍微詢問一下值班人員就一清二楚。”
何瀟雨的話終於讓歐陽月明茅塞頓開,慚愧之際又是滿心敬佩,如不是因爲對方的語氣太過惡劣,相信他這種敬佩的心態幾乎會升級成爲崇拜!當即,調整好心態,快速對着一旁的警員吩咐道:“馬上順着李雅有可能路過的街道仔細排查,我一定要知道,她究竟在哪些地方呆過,又見過哪些人。”
其實,歐陽月明之所以沒有注意到最基本的細節,完全是因爲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太多,而且皆是無法以常理去解釋,因此,他才忽略了最基本的詢查過程。
注意到小風看完屍體,何瀟雨也沒有繼續多說什麼,滿是傷感瞥了眼李雅的屍體,緊了緊下垂的雙拳,迅速轉身,緩緩離開停屍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