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再一次出現空前絕後的沸騰,喧鬧聲、嘔吐聲、怒罵聲形成一片,無論居住遠近,幾乎所有警員都被硬從睡夢中拉起來。
局長鐵青着臉不停在一旁咆哮怒斥守夜的警員,後者深深垂着頭,臉色青白不定。
當何瀟雨等人趕到現場的時候,這種景象依舊持續着,不過他們最關心的地方並不在這裡。
“瀟雨,你們來了。”眼尖的劉涵第一時間發現了他們,快步迎了上去,對於跟來的夜雪,他似乎沒有任何不適的表現。
“人呢?”何瀟雨顯然沒有心情套近乎,直奔主題。
“你們跟我來。”劉涵也乾脆利索,身體一扭,率先帶路說:“瀟雨,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很離奇嗎?”夏琪龍心裡一動。
劉涵回頭看了陰沉似墨的何瀟雨一眼,嘆了口氣,視線停留在夏琪龍身上說:“是很離奇。。。而且,很殘忍。。。。。。”
對於劉涵這句話,當何瀟雨看到何耀揚的死狀時,以無與倫比的咆哮聲去驗證。
牢房那個爆裂的小燈泡已經被換成日光燈,整個牢房變得格外明亮。
何耀揚依然保持着死時的形狀,冷冰冰的掛在橫杆上,不遠處,張天旭的屍體也是一成不變,唯一改變的,唯一燈光和人氣。
歐陽月明快步走了過來,看着渾身激烈顫抖的何瀟雨,猶豫了一下說:“驗屍官已經檢查完畢。。。。。。”
“怎麼說?”何瀟雨似乎極力壓制怒意,只是語氣聽起來令人極爲壓抑,他恨哥哥不假,可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哥哥是以這種極爲慘烈的方式死去。
“沒有人爲因素。。。是。。。自殺。”短短的一句話,歐陽月明彷彿花了半個世紀才說完,尤其是面對何瀟雨那雙被怒意吞沒的眼神,更是不自覺低下頭,這樣的話,莫說對方,即使是自己都不信,可惜驗屍官經過再三檢查,還是同樣的答覆,況且,自己也經過現場反覆勘察,得出的結論也是,牢裡就何耀揚一人,並無其他人痕跡存在,而且門鎖既沒有受到人爲破壞,也不曾留下任何可疑之人的痕跡。
這樣的結論,不止一次引起衆多同事的質疑,更有甚者,已經脫離科學的視角,隱隱直指靈異方面,如非有局長親自坐鎮鎮壓,這樣的說法說不準就會爆發開。
“呵呵!”何瀟雨笑了,聲音從弱到強,甚至變得有些歇撕底的瘋狂大笑,笑聲不僅令歐陽月明感到刺耳,連周圍的警察都紛紛看向他。旋即,他臉色一變,單手怒指向何耀揚的屍體,赤紅着雙眼怒喝道:“你他媽告訴我,這樣的死法,自己一個人如何做到?”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面對如此激烈的指責,無論是驗屍官,還是警員,抑或是局長,心情都異常沉重,首當其衝的歐陽月明更是慚愧的垂着頭。
夜雪緩緩排衆而出,無視衆人奇怪的眼神,站在牢房正中央慢慢閉上眼睛,日光燈下,她那張極度精緻的臉蒙上一層迷離的聖潔之光,令一雙雙投來眼神也由最開始的疑惑都如今的驚歎,年齡,在這一刻被輕易忽視掉。
對於眼前的女孩,瞭解她的人並不多,即使是局長和歐陽月明,也只知道她是何家派來保護何瀟雨的,知道真正內幕的劉涵也是隻字不提,儘管大多數人對夜雪的這種說法存在一定的質疑,畢竟他們曾經敲鑼打鼓的調查過這個女孩,不過
,當事人何瀟雨都不在追究,他們自然不會自討苦吃去繼續沒完沒了的調查。
良久,夜雪緩緩睜開眼睛,面對何瀟雨期待的眼神,不由苦笑着說:“可能時間太久了。。。我感覺不到任何殘留的氣息。”
失望過後,何瀟雨冷靜的觀察起現場來。
猶豫了一陣,歐陽月明還是快步走到何瀟雨身旁,輕聲說:“根據現場勘查,我們大概有了死者生前的舉動輪廓。”發現何瀟雨看過來的目光,他深深吸了口氣,接着說:“當時,因爲牢房的燈泡過度老化爆裂了,房間陷入黑暗,而在此之後,看守他的警員張天旭必然也發現了這個情況,並過來慰問,只是事後就變得有些奇怪。”
“譬如呢?”夏琪龍抽了口悶煙,神色看起來很不好。
“譬如,張天旭究竟看見了什麼?從他的屍體上看不出任何人爲因素,而且,其死相明顯是受到極度驚嚇,活活嚇死。而後,何耀揚肯定也看見什麼,纔會出自本能不停的往後蹭,連後背磨破都覺察不到,這點,通過牆上殘留的血跡就可以得到肯定。”頓了口氣,歐陽月明接着說:“而後的事情就想不通了,不過死法可以輕易猜測出來,他是先從這裡開始,用臉貼着欄杆一直磨過去,所以,所有欄杆都有殘留下來的血跡和肉沫,直到這裡,一直朝上平行,臉部凸出的位置被這個橫杆截斷,暢行無阻後,又硬擠過欄杆之間的縫隙,活活吊死。”
又是一陣壓抑般的沉默!
良久,何瀟雨才緩緩說:“有監控嗎?”
“有是有,只是。。。。。。”劉涵終於出聲了,只是語氣聽起來並不樂觀。
“只是什麼?”何瀟雨的語氣很平靜。
抽了口煙,劉涵沉聲接着說:“監控設備壞了。”
“哦!”何瀟雨掏出煙,點燃深吸了一口,看着何耀揚的屍體被警察緩緩移了下來,悲痛之際,輕聲說:“我哥會死,然,不應該這樣死,也不能如此慘烈的死去!”說到這裡,語氣一轉,重聲道:“所以,我不管你們花多大的代價,必須給我找出真兇,你若做不到,我不介意讓其他有能力的人干涉進來。”
這句話,雖說是迴應劉涵,但何瀟雨的眼睛卻是筆直看着滿頭大汗的局長。明眼人都知道,這不僅是一種施壓,更是一種威脅。
“二少請放心,我一定儘快捉拿兇手,爲大少報仇。”局長臉色劇變後,冷汗淋漓連聲迴應。
“有一點,你別弄錯了,何耀揚只是我哥,不是什麼大少。”何瀟雨冷冷掃了僵笑的局長一眼,不在吭聲走到何耀揚的屍體旁,望着那張面目全非的平臉,無比心酸的默哀片刻。
哥!或許你也想不到,到頭來,不僅失去了應有的名利,連性命都難保!如果有下輩子,希望我們不要再做兄弟,你的仇,我會爲你報,就當,還你當年救我的那一命吧!
“瀟雨。”牢外,夏琪龍怔怔望着何耀揚吊死的位置,嘟喃說:“你有沒有發現,何耀揚死的位置和瀟風鈴一模一樣,即使死法也大同小異。”
“你想說什麼?”何瀟雨的眉毛微微一挑。
“你難道就沒有想過,我們之前說過的另一個可能嗎?”夏琪龍的聲音很輕,不自覺帶着絲絲顫抖。
“什麼可能?”一旁的劉涵忍不住插起嘴來。
“看守的警員活活嚇死,而牢裡的犯人卻受盡折磨,最終以不可思議的方式吊死,這些的這些,你們聯想到什麼?”夏琪龍似乎話中有話。
“你是說?”像是想到什麼,劉涵頓時臉色大變。
“筆仙!”夏琪龍沉重的說出心中的疑慮,旋即,深深看着臉色陰沉的何瀟雨說:“自從瀟雨進行筆仙過後,離奇的死亡事件一件緊接着一件,雖說這原本就是何耀揚故意設的局,可是他自己也承認了,這些人都不是他殺的,既然他沒有下手,那麼死去的人究竟是誰殺的?最巧合的是,這些人,全都是當時在現場之人。”
“在我之前,瀟風鈴也和我妹妹在同一時間,同一位置進行過筆仙遊戲,而後,兩死一瘋一失蹤,事後證明,瘋的假瘋,失蹤的又重現蹤跡並指正了一起兇殺案。”說到這裡,何瀟雨心中一動,側臉看向一旁說:“夜雪,三年前和三年後的筆仙事件都是你在故弄玄虛嗎?”
“三年前,我接到陸遙的命令,他讓我事先躲進指定的房間裡,等她們開始筆仙遊戲後,我通過站在窗戶上的小黑對房間裡的人進行催眠,之後敲門提示譚花離開現場。”夜雪終於替衆人解開謎團,頓了頓,又接着說:“不過,主人進行的筆仙遊戲卻不是我的作爲,事實上,那一晚,我也是被另一股強大的氣息震退。”
“對了,還有一點,譚花並不是陸遙的人,而是何耀揚的,原本何耀揚計劃你死後打出譚花這張牌,由她指證陸遙謀殺你,好讓自己脫身。”夜雪做了關鍵性的補充。
“她在哪裡?”何瀟雨頓時一喜。
“我也不知道,對於譚花,何耀揚非常保密,除了他自己,沒有人會知道。”夜雪慚愧的低下頭。
儘管失望,何瀟雨還是緩緩下了總結說:“毫無疑問,所謂的筆仙,並不存在。必然還有一個人躲在我們身後,而那個人纔是真正的兇手。”
“難道是陸遙?”得知不是鬼魂作怪後,夏琪龍的心再一次活躍起來。
“不排除這種可能,不過我認爲,更有可能是我們家族的死對頭,或許,有一個人會知道真相。”
“誰?”
“譚花!”
“明白了,我會加緊找出她的下落。”劉涵的臉色一片肅然。
“要快!我怕晚了,看到的,只會是一具屍體!”憂慮過後,何瀟雨沉聲說:“全面通緝她,不惜一切代價,我就不信,她會憑空消失,最重要,我相信她依然住在這裡的某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