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想說瀟雨因爲承受不住這些壓力而崩潰,造成精神分裂嗎?”何耀揚的語氣明顯帶有強烈的質疑,弟弟的承受能力有多強,他並不是不知道,如不是剛剛親眼所見,他絕不會相信。
“不是我的意思,而是事實!”魏釗嘆了口氣,掃了眼沉默不語的夏琪龍,眼神一正,筆直盯着何耀揚說:“瀟雨很堅強,抗壓能力更不弱,可他畢竟還是一個人,是人,都有無法承受的一面,當夏漠然給予的絕望和麪對安思雅。。。。。。”說到這裡,他的語氣不由一頓,忍不住看向面無表情的安楠。
“沒關係,你繼續說你的,我不會介意。”很意外!再次從別人嘴裡聽見姐姐的名字時,安楠竟顯得格外平靜,一股與她年齡毫不相符的成熟硬生生涌現出來,儘管這種成熟是經歷了撕心裂肺的痛楚後蛻變。
那個天真、單純的小女孩已經走遠了!真不知道,對於現在的安楠而言,究竟是惡夢,還是幸運!忍不住,魏釗再一次深深嘆了口氣。調整好心態,接着說:“夏漠然的絕情和安思雅的殉情,這兩種極端的表現同時出現在瀟雨的心裡時,絕望、自責、內疚等等負面情緒瞬間全部涌了出來,在這種情況下,面對殘酷的現實,潛意識總會選擇逃避,因此,纔會困在虛構的夢境裡,但長此以往,極有可能演變成精神分裂。”
“你當過心裡醫生嗎?”何耀揚似乎對魏釗來了興趣,炯炯有神的眼神緊緊盯着對方。他雖然是何瀟雨的哥哥,不過彼此都很少干涉各自的生活圈,對於魏釗和夏琪龍等人,自然不太熟悉,除了知道他們是弟弟的好友之外,其他一無所知,當然,他最失算的一點,就是沒有想到弟弟會帶這兩人一同前來,否則的話,提前調查清楚這兩人的一切資料,也不至於令自己計劃進行的如此困難。
“呵呵!耀揚哥過獎了,我哪裡有那個本事,我也就開個餐館什麼的混日子,承蒙瀟雨看得起,才彼此稱兄道弟。”魏釗反倒顯得很謙虛,推了推眼鏡,接着說:“只不過以前遭人陷害過,突然對人性方面有了一些興趣,因此看過一些心理學方面的書籍而已。”
“原來如此!”何耀揚意味深長笑了笑,旋即,語氣一變,淡然道:“這麼說,你所說的一切,都只是來自你的猜測咯?”
“莫非,耀揚哥有什麼其他看法?”魏釗彷彿聽出何耀揚話中有話,輕描淡述一提。
“呵呵!我能有什麼看法!說白了,我就一商人,身上沾滿銅臭味!論起動腦子,自然不如你們了!只不過。。。。。。”說到這裡,何耀揚深深吸了口煙,臉色變得有些肅然,環視衆人一眼後,沉聲說:“我的弟弟,我比誰都清楚,這三年來,所經歷的風浪那一次比這次小,可是,他依然咬緊牙關挺過來,如今。。。你們認爲,他會這樣被輕易擊倒嗎?”
“那,耀揚哥的意思?”沉默了大半天的慕容鈺也忍不住插起嘴來。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想過其他方面的問題?”看着衆人不解的眼神,何耀揚煩躁的抽了口煙,一字一字說:“譬如,就像琪龍所說的,怨靈詛咒?”
“不久前,我得到一個消息,新人村裡有個叫李霞的女孩子在學校自殺了,而且死法特別詭異,死相奇慘!當然,最重要的是,她也是我們召喚筆仙那晚的觀衆之一。”這段話,按照何耀揚的計劃,應該是由夏琪龍說出來的,只是由於安思雅的死去,原計劃完全被打亂,無奈之下,只好由他說出來,幸好何瀟雨現在處於瘋癲狀態,大大方便他的行事。
“耀揚哥怎麼知道這件事?而且還那麼清楚?警方不是完全封鎖了消息嗎?”魏釗的語氣很平淡,可是眼神卻透過眼鏡犀利的盯着何耀揚。
“啊!難道是真的?”何耀揚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說:“昨天,我帶着安思雅來找瀟雨的時候,無意間聽見幾個村民偷偷摸摸說這件事,原本還半信半疑,如今看來,果然是真的!”
難道瀟雨和我都猜錯了?看着何耀揚自然的神情,魏釗也忍不住困惑了。再加上之前在房間裡的舉動,無論怎麼看,何耀揚都是真情流露,真的很關心瀟雨呢!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害瀟雨?
沉默下來的氣氛,令劉涵和慕容鈺的心變得有些惶恐不安,忍不住偷偷在想,難道何耀揚說的是真的?這個世界真有鬼?
不知過了多久,魏釗才輕輕一笑,慢條斯理的說:“耀揚哥,你相信世上有鬼嗎?”
“鬼神之說,向來就沒有定數,說真的!我自己也不知道這個世界究竟是否有鬼!”何耀揚啞然一笑,很自然的把皮球踢給夏琪龍說:“或者,琪龍可能有自己的看法!”
“沒有鬼。”夏琪龍這次回答非常堅決,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哪怕因此令他和瀟雨的計劃流產都在所不惜。因爲他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那就是幕後者會不會借這次機會除掉瀟雨,現在的瀟雨太脆弱了,已經沒有了自保的能力,所以,無論如何,他必須推翻之前的鬼神之論。
這樣的回答,顯然令劉涵和慕容鈺大出意料之外,按他們的想法,夏琪龍此時應該更加肯定是靈異作案纔對,畢竟他和瀟雨最大的意見分歧也是因此而生,怎麼會突然間改口了?
至於何耀揚,反而顯得格外平靜,彷彿對夏琪龍的變卦,早已心知肚明。
深深吸了口氣,夏琪龍鄭重的說:“昨天,和瀟雨不歡而散後,我想了很多,瀟雨的推論是正確的,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鬼!對於瀟雨現在的情況,我認爲,魏釗分析的比較有道理。”
“你們呢?”何耀揚視線一轉,筆直看着劉涵與慕容鈺說:“在你們心裡,是否也認同魏釗的說法?”
劉涵依舊保持慣有的沉默,雖然他的年紀很輕,不過早已經歷過不少事,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懵懂少年,審時度勢、八面玲瓏這一方面,他還是把握的比較好,不該說話的時候,他從不輕易開口。最重要,他隱隱約約覺得,何耀揚和魏釗他們不是一路人,在這個時候開口,無異是表面立場。
反倒是慕容鈺大大咧咧,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毫不猶豫的說:“我當然相信魏釗的話,他和琪龍跟瀟雨是最好的兄弟,肯定不會害他。”
這話說的,有種讓人抓起來痛扁一頓的衝動!
夏琪龍無奈的翻了翻白眼,難怪瀟雨經常說,吃喝拉撒可以找慕容三少一起,如果是腦筋活,最好有多遠躲多遠!按這花花公子言下之意,不是明擺着指桑罵槐,暗喻何耀揚對何瀟雨居心不良嗎?
或許是何耀揚的城府夠深沉,又或許他對慕容鈺的秉性很瞭解,除了輕笑一聲,並無其他表示,連臉色都不曾因爲這句話出現一絲變化。
“如此說來,大家一致認爲,瀟雨現在的問題是來自精神上的,而不是虛無縹緲的鬼魂,對嗎?”何耀揚的語氣雖然很平淡,可是聽在衆人耳裡,卻有股說不清的意味。
“是的。”沒有片刻猶豫,夏琪龍第一個沉聲道。
“沒錯。”魏釗緊隨其後。
“不用看我!我肯定跟黨走。”慕容鈺抽了口煙,也畫下肯定的句號。
“我暫時不表態。”劉涵掃了衆人一眼,苦笑着說:“雖然我是警察,但並不代表我完全不相信這個世界有鬼。”
果然,劉涵明顯從夏琪龍等人眼裡看到一絲不滿,對此,他除了再次報以苦笑,毫無辦法!只是,他並沒有發現,也是因爲這句話,何耀揚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那好吧!”何耀揚抽完最後一口煙,緩緩站起來,踩熄菸頭後走向大門口說:“那就先按你們所說的來處理。”
“耀揚哥有辦法?”魏釗也跟着急忙站起來,緊緊盯着何耀揚的背影。
何耀揚的腳步一滯,轉過身子,深深看着魏釗說:“辦法談不上,只不過值得一試。”
“你的意思?”即使向來足謀多智的魏釗,此時也不由一愣。
“不是有句老話,叫做解鈴還須繫鈴人嗎?”何耀揚很快就給出提示。
“難道?”魏釗很快就反應過來。
“不錯!”何耀揚似乎明白魏釗心中所想,沉聲說:“如果瀟雨是因爲夏漠然而變成這樣,那麼,當夏漠然出現在他的面前時,你猜,對他的病情幫助有多大?”
一瞬間,如同醍醐灌頂,衆人喜形於色。
“那我們現在需要做些什麼?”就像解開心結一樣,夏琪龍的臉色終於柔和了很多。
“你們要做的只有一樣,好好休息,輪流看護好瀟雨!”彷彿有所感觸,何耀揚的臉上染上一絲憂愁,輕聲說:“瀟雨,應該不曾好好休息過吧!今天就讓他睡個好覺吧!我想,之前喂的安眠藥足夠他睡到晚上了。到那時,希望夏漠然能夠令他徹底清醒!”
只是,誰也沒有發現,隨着何耀揚的轉身,他的眼眸快速劃過一道厲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