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已經沉睡了,除了寒風輕輕地吹着,除了偶然一兩聲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是寂靜無聲的。黑沉沉的夜,彷彿被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
這樣的夜空是陰森的,是死寂的!
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原有的死靜,令流浪狗從垃圾堆裡擡起頭,僅僅只瞥了一眼,就發出一聲極爲驚恐的低嗚,迅速夾着尾巴竄逃而去。
呼呼!來人似乎跑累了,弓着身體雙手撐膝粗重的呼吸起來,冷汗順着額頭蜿蜒而下。
如果此時有路人見到,必然大吃一驚,如此寒冷的天氣,居然還有人在寒風中流汗!
不知過了多久,來人緩緩擡起頭,清秀的臉龐此時正被一層慘白之色所包裹着,然而,最令人吃驚的是,這個人,居然是魏釗!
推了推微微傾斜的眼鏡,魏釗的目光又一次警惕的四處觀望,朦朧的夜,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冷冰冰的隔絕了一道道窺視的視線,面對這樣的黑暗,陰森之際,更多的是心悸。
驀地,不知從何處刮來一陣陰風,這陣風太冷,即使是厚重的皮革外套都無法隔絕刺骨的寒意,飄逸的劉海隨着風消而緩緩飄下,輕柔的貼在眼鏡上,朦朧間,只見前方一道身影若隱若現。
下一秒,魏釗的瞳孔急縮,定眼一看,消失了!
錯覺嗎?
換在之前,他定毫不猶豫肯定說:“是錯覺。”
然而現在,他不敢肯定!是的,他不敢肯定!今晚發生的離奇事太多了!你永遠無法想象,爲什麼短短不到30分鐘的路程,竟然花了好幾個小時都沒有走完!
這條小巷,他最熟悉不過,然而,偏偏面對如此熟悉的小巷,他卻有種陌生的錯覺,就連周圍的漆黑之處,都宛如地獄般陰森,死靜的夜,只剩下一顆急促跳動的心。
不知呆站了多久,他終於動了,一隻手小心翼翼伸進褲兜裡,就像害怕動靜過大驚動了不該驚動的東西。伴隨着手機被掏出來,他低頭瞥了一眼,失望之情溢於言表。還是沒有訊號!像是不死心,他快速按下一個號碼,聽着冷冰冰的語音提示,他徹底絕望!
驟然,他迅速回頭,看不透的黑暗中,彷彿有雙眼睛冷冰冰的盯着他。
噠噠!噠噠!沉悶的腳步聲就如敲在魏釗的心頭上,令他的眼睛瞬間睜得更大。
黑暗中,緩緩走出一道身影。
魏釗緊繃的心隨着來人而鬆懈下來,原來是個路人!忍不住,他自嘲一笑,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膽子竟變得如此之小。
來人對於呆立中的人似乎沒有一絲好奇,既沒有絲毫停頓,也不曾注目,就這樣一聲不吭插肩而過。
沒由來,魏釗打了個寒顫!渾身雞皮疙瘩一個勁直冒上來,狐疑的目光開始在行走的路人後背掃視,對方是個女人?儘管看不到她的相貌,但是通過身材以及若有若無的香氣,還是能夠判斷出她的性別,只是,一個女孩子家,怎麼會這麼大膽,一個人走如此漆黑的小巷,況且毫無心機的走在前面,難道就不怕自己是匪徒或者藉着夜深人靜對她心懷不軌?猶豫了片刻,他還是決定跟上對方的腳步。
這大概也是他第一次如此害怕獨自走夜路吧!真可笑!想自己堂堂七尺男兒,竟不如一介女子膽大!
寒冷的風,依然靜靜的颳着,彷彿來無影去無蹤,令人捕捉不到它出現的痕跡。
黑暗,似乎更濃更黑了,沉悶的腳步聲像心跳的節奏,一深一淺的合奏,壓抑的氣氛逐漸在行走中的兩人周圍瀰漫。
“咳咳!”或許是承受不住這種詭異的氣氛,魏釗忍不住清咳兩聲,率先打破死寂說:“請問,這是哪裡?”
行走在前面的路人恍如未聞,依舊悶不吭聲繼續行走。
“你好!請問一下。”魏釗快步逼近兩步,提高嗓子說:“這個地方,是在哪個位置?”
路人的腳步驟然一停,緩緩轉過頭,輕飄飄的回答說:“這是地獄!”
這個聲音?
彷彿難以置信,魏釗的瞳孔急速收縮,近乎嘟喃的說:“安思雅?”
交警門口,明亮的燈光下,三道迎風而立的身影引來了無數好奇的目光,追根究底就是這三人氣質非凡,尤其男的俊俏,女的精緻可愛,宛如夜幕下一道迷人的風景。
“出來了!”隨着夏琪龍一喜,何瀟雨的陰沉的臉色終於出現一絲柔和。
“你們?”李雅狐疑的上下打量半天,像是想到什麼,神情不由一動。
“嫂子,是我。”夏琪龍急忙提醒說:“我們是魏釗的兄弟。”
果然是他們!儘管李雅很想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不過一想到那個沒心沒肺的東西,她就氣不打一處來,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冷聲說:“有事嗎?”
何瀟雨的眉頭沒由來一皺,顯然對於李雅的冷漠態度有些不滿,只是鑑於她是好友的女友,倒也沒多說什麼。
“你知道魏釗在哪裡嗎?”一心着急好友下落的夏琪龍直接忽視了李雅不善的語氣。
“你們找我就是爲了問這個無聊的問題嗎?”李雅的眼神更是一冷,緩緩轉過身子,收到同事的通知時還感到奇怪,原以爲是什麼急事,百忙之中暫停手頭上的工作出來查看一下,沒想到又是一個無聊的惡作劇。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何瀟雨的臉色迅速沉了下來,冷冷盯着那道頓立的身影。
“很好玩是嗎?”李雅的語氣雖說平靜,然而,微顫的嬌軀卻出賣了她的真實心情。
是啊!碰到這種事,誰能平靜下來,心愛的人說變就變,付出的真心又被視如屎糞肆意丟棄,好不容易決心想要忘記那個負心人,卻不想又蹦出一大羣人來勾引起傷心事。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麻煩你說清楚。”顯然,何瀟雨也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這樣的女人,魏釗怎麼會看上眼?
“我倒想讓你們幫我問問他。”伴隨着極爲壓抑的語氣,李雅猛然轉身,怒火胸燒的嬌斥:“既然選擇分手,爲什麼還對我苦苦糾纏?難不成,還想再演一齣戲不成?”
“什麼?”夏琪龍不可思議的驚叫一聲,瞪大雙眼說:“怎麼可能,他不是已經買了求婚戒指嗎?”
“如此說來,你們更找錯人了,相信他又有了新的對象。”李雅的臉色不僅難看,連聲音都有股說不出的酸澀,強行忍下心頭的痛苦,毅然轉身說:“以後沒事不要來找我。”
“等等!”何瀟雨迅速向前逼近兩步,冷聲說:“我的朋友我瞭解,魏釗不是那樣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男人!還不都是喜新厭舊!更何況,我們本身就沒有相愛過。”自嘲過後,李雅堅定的邁開步伐。
“魏釗有危險。”注意到李雅的身體隨着這句話而顫抖一下,何瀟雨眼睛瞬間閃過一道精光,繼續沉聲說:“如果我們不快點找到他,他很有可能會死。”
“那是你們的事,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李雅強迫自己硬下心腸,對於魏釗,無論是人還是事,她都不想在聽到,因爲她害怕會再一次像飛蛾般撲火,到頭來,又是遍體鱗傷。
“你不是警察嗎?”望着毅然而去的身影,何瀟雨的眼眸徹底冷了下來,一字一字說:“警察,不是應該幫助有需要的人嗎?尤其關係到命案。”
“我只是交警,我的責任和義務只是維護交通安全,如果你們要報警,可以去警局。”李雅彷彿鐵了心不在搭理身後之人,腳步並不曾因爲回答而有所停頓。
“慢着。”夏琪龍一個着急,疾步向前硬生生攔住李雅的去向,誠懇的說:“請你相信我,魏釗真的很可能出事了,他的手機一直打不通,而這種情況,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現在能幫我們的,估計只有你,麻煩你仔細想想,他將有可能去的地方。”
望着這樣的眼神,李雅的心開始變得不安起來,難道,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她恨魏釗不假,可是絕對不希望看到對方發生什麼意外。
“或許你不知道我們爲什麼大老遠從深圳來到這裡,或許在你心裡,我們這次來找你只不過是魏釗故意耍你玩,但是,請你認真想一下,如非事關重大,我們又何必沒事吃飽撐着耍你玩?”隨着緩緩的語氣盪開,何瀟雨的眼神看起來格外黯然,痛苦的說:“我叫何瀟雨,相信魏釗已經向你介紹過我,然而,他沒說的是,我爲什麼來這裡!”
也許是受到語氣的感染,李雅終於再次轉過身子,臉色看起來也柔和了很多。
“我妹妹,三年前被人害死了!爲了查明真相,我的兄弟不惜千里陪着我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經過艱難的調查,主謀者終於繩之以法!然而,兇手依然逍遙法外,而對方,這次的目標很可能是魏釗。”看着李雅震驚的神情,何瀟雨對其深深鞠了個躬說:“所以,我請求你,告訴我你和魏釗經常去的地方,這個時候,能幫我們的,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