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丁復就是丁健,魏老五頓時嘴巴都合不攏了,好一會,魏老五才訝然問道:“小刀,你是說,丁復爲了給他爺爺報仇,將段西風等人殺害?”
“有這個可能。”
“不對!”魏老五突然想到了什麼,大聲叫道:“如果丁復是兇手,他爲什麼要幫我們竊聽蘭旭等人?”
“所以,我只說有這個可能,沒說他一定是兇手。”葉小刀盯着前方並不寬敞的道路,“我們不是警察,無需講什麼程序,去他店裡對質就是。”
一路風塵僕僕,回到鳳凰市已經是晚飯時分,也不給丁復打電話,兩人直接衝到丁復的戶外用品店。
丁復並不在,守店的小妹招呼兩人坐在會客沙發上,倒水後遞了一個手機給葉小刀:“葉先生,這是丁老闆要我給你的。”說完,轉身去招呼其他客人。
葉小刀也不知道丁復是什麼意思,拿着手機左看右看之際,手機卻是響了起來,按下接聽,那邊傳來了丁復的聲音:“小刀麼?”
“你在搞什麼鬼?我有事找你呢。”
“小刀,你就別裝了,你是想將我抓捕歸案吧?”丁復哈哈大笑。
“你都知道了?”葉小刀微微訝然。
“那肯定,我是竊聽天才嘛,既然我能在別人的手機上安裝竊聽程序,自然也可以竊聽你的手機。”
葉小刀頃刻就反應了過來,“你之前給我裝的那個軟件,想來就是用來竊聽的吧?”
“沒錯。”丁復那邊頗爲得意的笑着,旋即嘆息了一聲,“原本以爲這件事情神不知鬼不覺,卻不成想你居然找去菜花村了,果然不愧爲警校的優秀學員。”
“運氣好罷了。”葉小刀摁下免提,同時開啓了自己手機的錄音功能。
“我們之間不用那麼謙虛,反正我離開鳳凰市後不會再回來。之所以要用這個手機跟你通話,那是因爲這個手機裡面留有一些東西送給你。”
“什麼東西?”
“段西風等人向我爺爺承認錯誤的視頻,”丁復的聲音突然就變得唏噓起來,“從頭跟你說吧,我爺爺曾經給地主做過長工,打土豪的那會,他弄到了一塊黃金藏在伏牛山,一直不敢拿出來,直到我念書需要用錢,這才帶我去挖黃金。”
葉小刀只是默不出聲的聽着,並用手勢止住了張口欲問的魏老五。
“走到埋黃金地點,卻發現有毒蛇猛獸出沒,安全起見,他將我放在了一棵大樹枝椏中,又怕我喊叫或者掙扎會引起野獸的注意,索性將我綁在了樹上,嘴也堵死,也正因爲如此,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爺爺回來的時候掉進了陷阱坑,然後又被那五個畜生救上來,最終又遺棄而去。”
“第二天,有獵人過來發現了爺爺的屍體,然後又有警察過來,都沒有發現我,直到第三天,我纔將手上的繩索蹭斷……”丁復長長的嘆息了一聲:“從那天開始,我就立志要給爺爺報仇,名字也改成丁復,復仇的復!”
“爲什麼不跟警察說清楚?”
“有用嗎?他們五個人最多就是見死不救,警察也不能把他們怎麼樣,我當時想的,卻是將他們全部殺掉才甘心。”
“所以,你就開始連環殺人?現在你得償所願了?”葉小刀突然激動起來,“你有沒有想過,他們五個人也是有父母妻兒的?他們一死,父母就會失去孩子,妻子會失去丈夫,兒子會失去父親?”
“小刀,你用不着這麼激動,我踏足社會以後,仇恨便淡了許多,想着他們跟我爺爺認錯就算了,根本就沒想要他們的命,剛跟你也說了,手機裡面有他們向我爺爺認錯的視頻……總之一句話,殺他們的另有其人。”丁復緩緩說道。
“誰?”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串通了段西風的情婦蘭旭,要她下藥,但我下的藥只是讓人失去力氣的迷藥而已,當段西風跪地認錯以後,我就放過了他,當第二天得到了段西風被毒殺的消息,我還以爲是蘭旭趁機殺人,正好你來找我,我便幫你竊聽蘭旭等人,其實心中也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段西風的辦公室外面有監控,那個視頻監控並沒有被破壞,你是怎麼進去又怎麼出來的?”葉小刀問道。
“除了蘭旭,馬濤也被我收買了,我躲在服務車下面進去,然後躲在蘭旭的行李箱裡面出來。”丁復的語氣略微得意,“你一定很好奇,服務車下面根本什麼都沒有,怎麼可能藏人,是不是?”
“確實有些好奇。”
“很簡單,裝了幾塊鏡子造成的錯覺而已,我當時就蜷在服務車最底層呢。而出來的時候,將蘭旭皮箱的衣服放進衣櫃,我鑽進皮箱就行,段西風的辦公室原本就是臥室,衣櫃中多出來幾件衣服,誰又會去留意?”
葉小刀嘆息道:“不得不說,你的心思還真是縝密,尤其是那個手機短信更是煙霧重重,如果不是運氣好,我也猜不到那幾組數字的意思。”
“什麼手機短信?”丁復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訝然。
“你不知道?”葉小刀比丁復還要愕然,連忙將那幾組類似股票代碼般的數字短信事情飛快的說出。
“當時我就在現場,蘭旭在他茶水裡面下了迷藥,我要段西風認錯以後,就跟蘭旭離開了現場,有必要再發短信給蘭旭麼?”丁復緩緩說道:“給蘭旭發短信的另有他人。”
“如此說來,蘭旭也不是你所殺?”
“我連段西風都沒有殺,又怎麼會殺蘭旭?”丁復笑了笑:“接下來,我又買通了飛駿廣告的工程師張恆,讓他在電梯裡播放老鼠那段視頻,*安有心臟病,而且經常疑神疑鬼,這一段視頻足可以讓當場發作,當然,我並沒有打算要他的命,早就備好了心臟藥,待他神智恢復便說了緣由,他當即磕頭認錯,隨即我就離開了電梯,卻不成想他也離奇死去。”
葉小刀沉吟一會,“這麼說來,那個兇手肯定不止一個人。”
“什麼意思?”丁復有些驚訝。
“當時我在百盛大廈樓頂,親眼看到有人將蘭旭推下樓頂,而你剛離開電梯,就有人跟着進去將*安殺害,從時間來看,不可能是同一人所爲。”
“想不到這件事情居然如此複雜,真是讓我意想不到。”電話那邊傳來丁復的喟嘆。
葉小刀轉而問道:“還有個問題。”
“你說。”
“你怎麼知道老鼠的事情?”
“既然要報仇,就肯定會做足準備,有戶外運動這個紐帶,我跟他們之間也有過幾次接觸,那個段西風經常吹牛,要知道這個事情並不難。”
“原來是這樣。”頓了頓,葉小刀轉而問道:“那何智慧呢?”
“這兩檔事發生後,我起初還以爲是巧合,但心裡已經開始懷疑,何智慧那邊也沒故弄玄虛,直接在他辦公室內說了事情的始末,他當場就下跪認錯,而我離開不到半個小時,卻是得知他墮樓而亡。將段西風*安的死以及蘭旭的死聯繫起來,再不知道有人在背後搞鬼,那我就是豬了。”說雖然這麼說,但丁復聲音卻是有些幸災樂禍,“說實話,我對他們的死並不同情,但我知道再繼續下去就會引火燒身,畢竟是命案呢,再說了,我也不喜歡被人利用,於是決定收手。”
“你收手?那周煒跟羅自強又是怎麼回事?”
“這個我真不知道。”丁復笑了笑,“好了,小刀,我也是警校畢業的,自然懂得要如何躲過追捕,這輩子或許不會再見面了,同學一場,送你一句話,人心難測,你得留意唐曉鬆。”
嘟嘟聲中,那邊掛斷了電話。
葉小刀停止了錄音,摸出煙遞給魏老五一支,兩人默默的抽菸。
半響,魏老五試探着問:“這麼說來,還有其他人利用這件事情在搞鬼?丁復爲爺爺報仇還算有動機,這個人殺害段西風他們又是出於什麼目的?”
“殺人無非是以下幾種動機,仇殺,情殺,或者金錢利益,其中打架過失殺人也可以劃分到仇殺這一類裡面。”葉小刀在菸灰缸上磕了磕菸灰,“正如你所說,如果是丁復將他們五人分別殺害,那他的動機就是仇殺……至於情殺的話,我覺得不可能,總不成段西風他們五個男人爭奪一個女人吧。”
“那就是剩下爲錢殺人了。”魏老五眉頭猛皺。
“你還記得段西風老婆說過一句話麼?段西風死前曾經將一筆鉅款轉給了別人。”
“你說我才記得。”魏老五楞了一下,旋即老老實實的回答。
“這筆錢的去向是一個關鍵。”葉小刀將菸頭摁滅,“我去問問楊隊長。”
……
鳳凰市清湖區東山路小肥羊火鍋店,葉小刀跟魏老五兩人對着中間的鴛鴦火鍋底發愣,約了楊隊長過來吃火鍋,說好六點,現在都六點半了,都不見過來,打了一個電話過去,卻是沒人接聽。
“估計在車上。”魏老五丟了一個牛肉丸在紅油鍋底中,“不會塞車了吧,我肚子都快餓扁了呢。”
“這個點正好下班,難說。”葉小刀微笑道。
“不就是問資金去向麼,打個電話不就行了,還專門請吃飯做什麼?”魏老五盯着鍋底中翻滾的肉丸,生怕肉丸會被葉小刀搶走。
“求人辦事,就要有求人的樣子,人家又沒欠你的,憑什麼幫你?”
“這話不對啊,不是你幫他們破案麼?應該是他們請你吃飯纔對。”魏老五頓時抱不平。
“哪能計較那麼多。”葉小刀笑道。
說話間,電話響起,正是楊隊長,“小刀,清湖人民醫院發生了命案,我得趕去,就不過來了。另外,你要我查的事情有了眉目,不僅段西風的資金有問題,何智慧*安羅自強在幾個月前也都轉了一千萬給某個證券賬戶,總共是四千萬,用來炒股。”
“這些錢是賺了還是虧了?”葉小刀連忙問道。
“虧得一分錢都沒有了。”
“這怎麼可能?就算天天跌停,也總還有點渣吧。”
“你沒聽說過槓桿麼?”楊隊長笑了笑:“多倍槓桿之下,只要一個跌停,就能讓你血本無歸,好了,先這樣。”
掛了電話,葉小刀嘖嘖搖頭。所謂槓桿,說白了就是借雞生蛋,假設有一千萬的資金,如果全倉買某支股票,一個漲停只能賺10%,也就是一百萬,而使用十倍槓桿的話,就可以融資一個億的資金,同樣是一個漲停10%卻是能賺一千萬,當然,風險與機遇並存,如果是一個跌停的話,一千萬本金也會煙消雲散。
只有那種賭性奇重的人才會使用如此高的槓桿,也只有賭性奇重的人才會孤注一擲,不過,讓葉小刀納悶的是,這麼多錢應該是給專門的操盤手打理,這個操盤手是瘋了麼,居然這麼豪賭。
還有,楊隊長說的這幾個人,周煒並不在其中,爲什麼他沒有轉賬,再說了,他不就是以炒股爲職業的麼?難道,是這幾個人將資金集中在一起,交給周煒來打理?
“怎麼樣,楊隊長到哪了?”魏老五將肉丸夾進嘴裡,肉丸很燙,他卻捨不得吐出來,大口的哈着熱氣。
“不來了,我們自己吃。”葉小刀一邊夾菜丟進火鍋,同時說了炒股的事情,聞言,魏老五嘖嘖搖頭,“都他嗎的是一羣瘋子。”
就在此時,葉小刀的手機傳來信息聲,打開一看,短信內容是:我在你辦公室門口放了一份周煒的股票交易記錄,裡面應該有你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