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隊長等人趕到的時候，葉小刀兩人坐在陳鋼屍體旁抽菸，爲了不破壞現場，葉小刀並沒有四下走動去找兇手。
現場窗戶緊閉，就算是他殺，只要守住門口，兇手也跑不了，而且，從陳鋼手中美工刀以及脖子上的刀口角度來看，陳鋼自殺的可能性更大。
至於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還得等警方來定論。
唐曉鬆目光掃過葉小刀兩人，口中冷哼了一聲：“又是你。”
他跟葉小刀之間的恩怨已不是秘密，刑警隊上下沒有不知道的，好在有楊隊長在其中周旋，在加上唐曉鬆的父親、市政法委書記唐凱有插手兩人的事，這纔沒有爆發出更激烈的衝突。
葉小刀聳聳肩，沒有說話。
初步的勘察結果很快就出來了，現場門窗緊閉，房中不但沒有所謂的兇手，更是連其他人的指紋與足印都沒有，而陳鋼手中的美工刀就是割破他自己咽喉的工具。至於那張紙上的字，其筆畫轉折跟陳鋼其他的字跡如出一轍，稍微有些經驗的人都能看出，這幾個字確實是陳鋼所寫。
我不要再做玩偶！
陳鋼在自殺前寫下這麼一句話是什麼意思？還有，他當時左手抓了一個玩具公仔，這個公仔的造型是一隻鳳凰，巴掌大小，紅紅胖胖的，憨態可掬，乍一看有些像憤怒的小鳥。
他所說的玩偶跟這隻鳳凰公仔有什麼關係嗎？
玩偶一詞來源於木偶，而在中國古代，木偶基本都是被人用線來控制的，故此，玩偶也有被人控制的意思。
難道，是有人在暗中操控陳鋼？先前陳鋼在樓下接了個電話，旋即自殺，會不會跟這個電話有關？打電話的人會不會就是操控陳鋼的人？
將電話的事情告訴了楊隊長，楊隊長立馬吩咐查陳鋼的通話記錄以及該號碼的機主信息。但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對這條線索並沒報多大希望，只要兇手不是傻的，肯定不會用自己的身份證去買手機卡，並且，肯定已將手機卡銷燬。
陳嘯天夫婦前後趕回，見到現場情形，陳嘯天瞬間蒼老了十歲，而張姝更是當場暈倒，醒來後哭得搶天動地。
“陳先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楊隊長輕咳一聲，“能不能佔用你幾分鐘的時間。”
“我的兒子絕對不可能自殺！”陳嘯天似乎突然從夢中驚醒，大聲說道：“就算是自殺，也一定是有人脅迫他！”
“爲什麼這麼說？”楊隊長馬上問道。
“事已至此，我也沒有必要隱瞞諸位。”陳嘯天深吸了一口氣：“陳鋼是我的兒子，而不是我的女兒。”
這一點，楊隊長早已聽葉小刀說起，但依舊做了個吃驚的樣子。
“他一直都想變性成爲真正的女人，而我，卻要他傳承家族子嗣，一直不同意他走出最後一步，所以，他的變性手術也只做了一半。”陳嘯天沉聲說道：“我說這些的目的是想告訴你，他這樣一個對女性絲毫不感興趣的人，怎麼可能去強暴其他女人？如果肖旭的死跟他無關，他又爲什麼要畏罪自殺？”
楊隊長點了點頭，又問了幾個問題，這才招呼葉小刀跟魏老五出了別墅。
“到底是不是陳鋼強暴了肖旭，還得檢查過DNA以後才能下結論，這事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楊隊長拍了拍葉小刀的肩膀，笑道：“不錯嘛，我們警方都沒查出陳鋼是變性人，你倒是知道了。”
葉小刀笑道：“我只是覺得你給的資料太簡單，便找了個朋友幫忙問問，誰知道問出來這個結果，我自己都沒有想到呢。”
扯了兩句，跟楊隊長告辭，回到車上，葉小刀遲遲沒開車，這讓魏老五有些奇怪：“怎麼？痔瘡發作了？”
葉小刀笑罵了一句，轉而問道：“老五，你對張柏芝瞭解多少？”
“當今四大鐵知道麼？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一起嫖過娼，一起分過贓，我跟他佔了兩鐵。”魏老五洋洋得意的說道。
他所說的兩鐵，自然是同過窗跟嫖過娼，鐵窗也是窗。
“他打探消息的真有那麼神？”葉小刀沉聲問道。
“這傢伙人面廣着呢……”剛說完，魏老五也是反應過來：“不過，也是有些不對勁啊，我們是進小區前給他打的電話，剛到陳鋼家他便查到了資料，這中間最多十分鐘吧……等下，我打電話問問。”
打完電話，魏老五臉色有些古怪，“張柏芝說，他剛跟我們通完話，就有陌生人打電話給他，陳鋼的資料全都是那人告訴他的。”
聞言，葉小刀眉頭大皺，如果張柏芝沒有說謊的話，那這事可就有些奇怪了，居然還有人在暗中幫助自己？他是抱着什麼居心？而且，這人的時間點控制得太好了，魏老五電話剛掛，他就馬上給張柏芝打電話，就好像在魏老五的手機裡頭安裝了竊聽器似的。
當即開車去電子市場，問了幾家，找到一個精通手機軟件的老闆，該老闆將兩人的手機檢查了一番，很是肯定的告訴他們，手機中絕對沒有監控。
既然手機中沒有監控，那這個人怎麼知道魏老五打電話給張柏芝？
“還有一種可能，他在張柏芝的電話上裝了竊聽。”葉小刀突然說道。
然而，魏老五把張柏芝叫過來以後，老闆一番檢測，也是沒有查出異常。
難道只是巧合？
這事有些古怪了。
……
警方的鑑定結果出來了，強暴肖旭的確實是陳鋼，陳鋼的那句遺言也確實是他的筆跡，並且，給陳鋼打電話的跟給張柏芝打電話是同一個號碼，也就是說，威脅陳鋼的人跟葉小刀報訊的人，居然是同一個人。至於登記該手機號碼的身份證主人，則是一個工地搬磚的民工，找其一問，該民工對這個號碼一臉懵逼。
很顯然，手機號碼是盜用他人身份證辦理的。
這個神秘人到底是什麼意思？既然他知道陳鋼是兇手，爲什麼不直接報案？而是要藉助葉小刀的手來找到陳鋼，如果他的目的是抓住兇手，爲什麼要在陳鋼即將被抓的時候脅迫陳鋼？以至於陳鋼寧願自殺也不願意再被其控制？
陳鋼抓着的那個鳳凰公仔是什麼意思？玩偶？
除此一連串的疑問，再無其他線索，葉小刀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而楊隊長那邊亦是毫無進展。
就在陷入僵局的時候，事情卻突然有了轉機，那個神秘人的手機居然開機了，通話了10來秒後又繼續關機。兇手很狡猾，知道這麼點時間不足以讓警方定位。
其通話對象的資料很快就出來了。
慕容卿，26歲，鳳凰市本地人，身高167cm，體重58kg，面容清秀，聲音甜美，是某公司企劃部經理。
警方第一時間就找慕容卿問話，慕容卿卻是一頭霧水，說確實接了這麼個電話，但那人是找她推銷保險的，沒說兩句就掛了，她根本不認識此人。
對此，楊隊長跟葉小刀的看法相同，兇手明知道他的號碼已被監控，依舊肆無忌憚的打電話，絕對不會是推銷保險這麼無聊。
這個慕容卿肯定有問題。
葉小刀決定暗中觀察慕容卿，看看能不能有所發現。但他怎麼都沒有想到，接下來發生在慕容卿身上的事情，竟然如此的離奇。
中午時分，慕容卿從公司出來，似乎是要去對面的餐館吃飯，突然衝出來一個男子，當街攔住了慕容卿。
還以爲有什麼事情發生，葉小刀招呼魏老五下車，假裝看熱鬧般圍了過去。
“小卿，我是愛你的。”男子哭喪着臉。
“王喜，我們已經不可能了。”慕容卿極爲不耐煩，同時也極爲尷尬，這畢竟是在大街上呢，而且，中午時分，寫字樓出來吃飯的人也多，這一會功夫，就有十來個看熱鬧的了。
“給我一個機會！我會給你世界上最好的。”
“滾開，你再有錢也跟我無關！”
……
很顯然，這是王喜是慕容卿的前男友，估計兩人剛分手，然後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王喜又後悔了，從其穿着打扮以及對話可以知道，他挺有錢的。
就在慕容卿轉身欲走的時候，讓人目瞪口呆的一幕發生了，王喜居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一把抱住了慕容卿的大腿，大喊着：“小卿，給我一個機會！”
慕容卿頓時面紅耳赤，不是因爲害羞，而是因爲惱怒，她奮力的掙扎着，想要擺脫王喜的糾纏，高跟鞋已然散落一旁，而且，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王喜居然把她的黑色絲襪給扯到了膝蓋。
如此一來，旁觀者更是轟然，大笑者有之，搖頭者有之，拍照者有之，報警者有之，有同情慕容卿出糗的，有嘲笑王喜恬不知恥的。
慕容卿羞憤至極，照着王喜的臉啪啪兩耳光，吃痛之下，王喜的手稍微鬆動了少許，慕容卿頓時掙脫，剛往旁邊走了一小步，左腿的腳踝又被王喜抓住，絲襪也是被扯到了小腿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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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卿幾乎快要瘋了，照着王喜又是啪啪幾下耳光，轉而撿起高跟鞋，照着王喜的腦袋就是一下。
王喜大叫了一聲，左手鬆開抱頭喊痛，右手兀自抓住絲襪，慕容卿連忙將絲襪扯下脫離了糾纏，頭也不回的跑回了大廈。
圍觀者逐漸散去，隱約有人在嘀咕：“活成這樣還有啥意思。”
葉小刀正要轉身上車，突然心中一動，回頭望向地面，適才王喜糾纏慕容卿的時候，手中的車鑰匙掉落一旁，車鑰匙上面掛有一個巴掌大的公仔，神態憨然，赫然是一隻白色的老虎，而且，這個公仔的造型做工以及式樣尺寸，都跟陳鋼死前抓的那個鳳凰公仔非常相似，換句話說，它們極有可能是同一組公仔。
白色的老虎，紅色的鳳凰，葉小刀腦中瞬間蹦出了一個念頭，這組公仔莫非是青龍、白虎、玄武、朱雀？鳳凰不就是朱雀麼？
正尋思，遠處急匆匆的跑來一人，上前一把就抱住王喜，焦急的喊道：“王喜，你怎麼了？”
見到此人，葉小刀咦了一聲，因爲，這人是他的同學，王歡。
王歡看到葉小刀，也是楞了一下，旋即大聲問：“小刀，剛纔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將方纔的事情說了一遍，王歡的臉上露出尷尬的神情，丟下一句晚點打電話聯繫，扶起王喜就走。換做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弟弟在大庭廣衆之下做出這種事情，都會覺得不好意思吧。
葉小刀看着兩人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