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安歌被夙鈺捂着嘴,扣着腰,整個人被他牢牢的劫持住,更是因爲對方身形高大,這麼從背後被人制住的動作,佟安歌身材嬌小,就好像是被夙鈺包裹一樣,根本不得半點動彈反抗的機會。
她的心一寒,正要掙扎,就聽夙鈺低沉磁性的聲音傳來:“對方有詐。”
夙鈺的話令佟安歌一怔,掙扎的動作僵住,然後忍不住轉了轉脖子,想要從夙鈺的鉗制之中脫離開來,他說話時候噴灑到自己脖子上那溫熱的氣息,令她極爲彆扭和不舒服,下意識的動作就想要躲開幾分。
“先等等看,不要輕舉妄動。”夙鈺低聲在佟安歌的耳邊又說了一句,然後才緩緩放開。
佟安歌暗暗吸了一口氣,下一瞬,腳擡起,向後猛地用力猜下,耳邊便傳來一陣極淺的悶哼聲。
她滿意的勾勾脣,回頭得意的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男人,輕哼了一聲,叫他不說一句,就來這麼突然的,這大半夜的在墳地這種地方,不知道心臟是很容易被嚇出毛病的嗎?
藉着月光,夙鈺看見佟安歌雙眸之中那狡黠的得意之光,雖然腳上痛意襲來,但是眼中的笑意卻是沒有散去。
比起在馬車裡她故作鎮定的疏離之色,他還是喜歡看她此刻這般別有一番韻味的生動模樣。
等等……
喜歡?
此刻的佟安歌根本沒有注意到身邊男人的別有所思,她的目光看着墳地那邊的一舉一動,一顆心漸漸的寒了下來。
牛柱將自己媳婦兒肚子裡的孩子剖出來之後,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然後便手腳利索的將棺材重新蓋上,墳墓堆好,然後抱着孩子從墳地裡面一腳深一腳淺的離開了。
可是,令佟安歌眉頭皺的更深的是,雖然墳墓重新埋上,但是那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籠罩着墳墓上的幽藍色光芒卻一直亮着,而且,還有越來越亮的趨勢。
“怎麼會這樣?”佟安歌皺着眉頭低低的說了一句,身邊夙鈺醇厚性感的聲音傳來:“是玄虛道人。”
佟安歌也猜到了是玄虛道人,可是這會兒並沒有見到他,而且,玄虛道人到底是有什麼本事,這樣幽藍色的光,到底是什麼東西,她已經並不是第一次見了!
難道說,那個僞道士真的會什麼妖術不成?
“我們先離開這裡,去找牛柱。”夙鈺說着,手握在佟安歌的手上,拉着她朝着方纔牛柱離開的方向快步走去。
毫無防備被夙鈺這麼一拉,佟安歌本能的想要掙開,可是卻發現對方的手勁兒極大,雖不至於讓她疼,但也絕對不會讓她掙開。
“我自己會走。”佟安歌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這都是什麼人這都是!
“玄虛道人說不定就在附近,腳程慢了,你覺得你能對付得了他?”夙鈺輕飄飄的一句話,佟安歌一窒,頓時說不上話來。
幾乎就這麼被夙鈺拉到了村子裡,倆人腳程快,已經追上了抱着孩子的牛柱,只不過,他這走的方向似乎有
些不對,並不像是要回自己家的放心,反而像是……
“劉柺杖!”佟安歌的口中淡淡的吐出三個字,她旁邊的夙鈺眼底閃過一抹讚賞之意。
最一開始,佟安歌吸引他的,就是她的聰慧睿智還有她身上散發出來耀眼的自信,令他感覺眼前的女子是如此的與衆不同,現在,他更是感覺,這個女子,簡直是獨一無二。
倆人在背後悄悄的跟着牛柱,走了大半個時辰,果然就來到了村西頭劉鐵柱的居所。
牛柱上前扣了扣門,很快,房門從裡面打開,劉柺杖拎着一盞微弱的油燈從裡面出來,他看到牛柱懷裡抱着的血淋淋的孩子,即便是隔得這麼遠,佟安歌依然能清楚的看到他眼神裡面散發出來的狂熱。
忍不住回頭看向身旁的夙鈺,佟安歌正欲出聲詢問他的計劃,只覺眼前的視線倏地一亮,數十個火把一瞬間亮了起來,將劉柺杖和牛柱包圍成一個圈,漆黑的夜空也被照的恍若白晝。
舉火把領頭的,正是鄭坤。
佟安歌跟着夙鈺從暗處出來,看着一臉震驚,而後變得整個人都有些瑟瑟發抖的劉柺杖,再看了一眼那個血淋淋的孩子,心頭生出幾分憤恨和冷意來:“豬狗不如!”
雖然還不知道到底是爲了什麼,可是害死孕婦取出其肚子裡還未足月的孩子,這簡直畜生都不如。
而且,這個孩子還是被孩子的親生父親親手剖出來的,這簡直是慘無人道!
這麼想着,佟安歌憤怒的目光朝着牛柱看過去,卻見他一臉的呆滯,雙目無神,就好像是被人抽掉了靈魂一樣,手裡捧着那個血淋淋的孩子,呆呆的站着,夙鈺的手下舉着火把出現,他臉上也沒有絲毫的反應,好像沒有半點感知,此事和他半點關係都沒有一樣。
見狀,佟安歌的心一沉,心中突然涌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牛柱這樣的表情和反應,她見識的太多了,這分明就是被人催眠的表徵,可令她震驚的是,那個僞道士竟然還會催眠?
一旁的夙鈺看到牛柱這幅反應,也不禁皺了皺眉頭,但卻揮手下令:“帶走!”
“等等。”佟安歌下意識的開口想要阻止。
站在她旁邊的夙鈺聞聲挑眉,不解的看向她:“怎麼?”
“牛柱他……”佟安歌正要張口,可是想到自己現在一兩句也解釋不清楚,反而還耽擱時間,便擺擺手,說道:“算了,還是先帶回去再解釋吧。”
一行人從牛家村離開,回到京城的時候,東邊的天際已經露出了魚肚白,周遭的空氣似乎也漸漸的甦醒了過來。
因爲此案已經交由錢知府去督辦,所以夙鈺抓到的人,暫時只能悄悄的關在夙鈺的一處別院裡,免得走漏了風聲,被有心人利用,到皇上面前告一狀,到時候,只會弄巧成拙。
牛柱被關進密牢的時候,人也清醒過來,看清楚眼前的場景,腦袋一懵,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等低頭看到自己滿身滿手都是血的時候,猛地一
嗓子叫了出來。
“啊……啊……啊……”
牛柱一邊叫着,一邊朝着後面退着,猛地撞在牆上,整個人狼狽的摔在地上。
佟安歌看着他此刻的反應,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牛柱果然是被人催眠了,不然他一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怎麼會對自己的媳婦兒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來。
既然是催眠,那麼爲什麼在自己告知牛柱夫婦黃花有毒之後,桂花還是死於黃花之毒一事的原因也就找出來了。
牛柱可以被催眠去挖自己媳婦的屍體,那也會被催眠毒死自己的媳婦兒。
等牛柱口中淒厲的叫聲平緩下來,佟安歌雙眸閃了閃,走上前,站在牢房外面,看着被嚇得一臉失魂的牛柱,出聲說道:“牛柱,你可還記得昨晚上你做了什麼?”
聽到聲音,牛柱擡頭朝着這邊看過來,見是佟安歌,臉色猛地一變,瞬間朝着她撲上來:“庸醫,我要殺了你!”
佟安歌看着被擋柵欄擋住歇斯底里的牛柱,脣邊閃過一抹嘲諷:“庸醫嗎?你覺得是我害死了你媳婦?”
牛柱的雙眸之中盡是濃濃的仇恨,對着佟安歌怒吼道:“如果不是聽信了你的話,吃了你開的藥,我家桂花怎麼會死?”
“是嗎?是因爲吃了我開的方子,桂花才死的嗎?”佟安歌臉上的嘲諷更濃,“如果是我害死了桂花,那麼桂花肚子裡的孩子,也是我取出來的嗎?”
她的話音剛落,一個暗衛上前,手中抱着的,真是昨夜牛柱從桂花肚子裡取出來的那個血淋淋的孩子。
見狀,牛柱臉色一變,雖然他並不記得昨晚的事情,可是看到如此鮮血滿身,而且膚色還帶着幾分青紫的孩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正常足月生出來的,再加上佟安歌的話,更是令牛柱整個人身體一個踉蹌,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孩、孩子……”
“擡上來。”佟安歌看着他這幅模樣,心中又是氣憤,又不由自主的涌起幾分同情。
桂花的屍體很快就被人擡上來了,她的身上的衣服也沾染上了不少的血跡,高高隆起的肚子此刻已經變得扁平。
“桂花,桂花……”牛柱目呲欲裂,他抓在柵欄上的手用力的搖晃着,想要出去衝到桂花的身邊,可是奈何自己此刻被關在牢房裡面,只能嘶聲吼叫着:“誰,到底是誰?”
是誰這樣的狠心連一個死去的人都不放過?
佟安歌看了他一眼,目光眯了眯:“是你。”
“你放屁!”牛柱此刻怒火沖天,恨不得上去撕碎了佟安歌:“一定是你,是你先害死了桂花,又殘忍的將她肚子裡的孩子挖出來,是你,你這個殺人兇手!”
佟安歌並不指望一個被催眠的人能在清醒之後認罪,她看向牛柱的雙眸:“如果是我殺人取子,那你身上還有你雙手上沾染的血跡,是怎麼來的?牛柱,你就不好奇,爲什麼自己一覺醒來之後就已經身陷牢獄而且雙手沾滿鮮血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