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九月底的時節,天氣反倒比前一陣子熱了一些。
男人們穿着襯衫在辦公室裡,都覺得汗水涔涔。
劉旗原本養成了穿正裝上班的習慣,可是在楚天這裡,愣是給改了回來。
“在咱們這裡,隨意啊!西裝啥的,那是穿給外人看的。你只要工作做的好,別說不穿西裝,你就『裸』奔,我都沒意見!”楚天這樣和他說。
當時劉旗很無語,他從大學畢業到現在,也換過兩三份工作,領導也有好多個。那些領導,無不是要求員工穿着得體,儀態大方。唯獨楚天,倒是個例外。
“對了劉經理,我得拜託你一件事。”楚天拿起茶杯,把茶根水倒到花盆裡。
“楚老闆,你是我老闆,你說安排什麼工作,只要不犯法我都得去幹,以後千萬別客氣。”劉旗道。
楚天哈哈一笑:“是這樣,我需要你去幫我搜羅人才。最近這一個禮拜,你就駐紮在市人才市場吧。你父母,我會請鐘點工幫你照料。”
“好!不過,咱們公司規模……”劉旗猶豫着,沒把話說出口。
楚天的公司規模太小了,就兩家菜店,最多需要營業員。像王大姐那種營業員,隨便在本地就能找得到,怎麼要去市人才市場呢?
再說了,那些年輕人,也未必會到這裡來工作。
“是這樣,我家鄉有一所學校,建成兩個多月,學生上百個,從小學到初中都有。可到現在爲止,還只有兩個老師。這一次你去,主要是招聘教師。”
楚天把福利待遇都告知劉旗,劉旗一聽,羨慕不已。
“這一個禮拜,我會給你按出差來算,每天食宿補貼兩百元。”楚天說,“另外,招聘期間所有的花銷都可以回來報銷。你收拾一下,明天就過去吧。”
卻說劉旗得了楚天佈置的工作,當天就趕回市區,在人才市場租賃場地,又臨時找了兩個人幫忙,這算是把臺子搭起來了。
一天過去,兩天過去,連續三天,門庭冷落,劉旗有點耐不住了。
也對,看看旁邊鄰居,都是些大企業,還有國企。最不濟,也是千萬級別的民企。可是自己這邊呢?鄉村私立小學,人家會來才叫怪了。
幾天下來,劉旗發現自己根本不需要什麼幫手,一個人完全應付得來那些蒼蠅蚊子。於是,他索『性』將兩人辭了,自己端着茶杯坐在桌前等人來。
第四天一早,劉旗起牀趕公交車去人才市場。雖然楚天每天給他兩百元補助,但是他卻不會『亂』花。
楚天給他提供了這麼好的工作,雖然企業小了點,可是福利待遇,應有盡有,最重要是人『性』化,自由。
在楚天這裡,只要完成工作,時間都是自己的。
而劉旗又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楚天對他好,他自然也盡心竭力。
市區的公交車在早高峰時非常擁擠,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擠上12路車。
在車上,劉旗見縫『插』針似的往前走,走到後車門站着。突然,他眼角餘光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轉頭一看,一個少『婦』領着**歲的孩子,正在低頭說話。兩人長得很像,一看就是母子。
不知怎麼,看到她們的第一眼,劉旗心就怦然一動,無比慌『亂』。青春歲月,一幕幕,就像電影膠片倒帶一樣,從他腦海中刷刷地閃過。
是她麼?雖然髮型變了,衣服也變了,可是氣質還是那麼優雅,品味也相去無幾。
尤其是那肩膀,圓潤可人,還有耳垂。對,劉旗記得自己最着『迷』的,就是她的側顏、耳垂。
她的耳垂肉肉的,飽滿,很有福相。高中時兩人同桌,不知多少回,一偏頭,劉旗看到她的側顏心就怦怦『亂』跳。
他站在車門口,不由自主用手捂着心口。突然他意識到自己看人家太久,很不禮貌,便轉過頭望向門外。
與此同時,謝美芸也擡起頭,目光投向後門,看到那身影,她如遭雷擊。
謝美芸呆愣愣的,連兒子說什麼都聽不清。
“……媽媽,下週學校秋季親子運動會,要爸爸媽媽一起參加!”
“媽媽,你看那個廣告牌……”
叮咚!
“市北人才市場站到了,有下車的乘客請帶好您的行李物品準備下車……”
公交車上的播音器報站,劉旗整理好雜『亂』的思緒,準備投入工作。
楚天對他那麼器重,他怎好辜負老闆的期望?剩下的幾天,無論如何都要拽一個老師回去。
可惜,誓願始終只是誓願,今天和前幾天沒區別,劉旗這桌子旁邊,根本沒什麼人來過。
人家一看是私立學校,便嗤之以鼻。還有人遠遠看了一眼,說一些風涼話:“切,私立學校,竟然還是在下面縣城!”
“拜託小姐,那是在縣城嘛?我知道那個鎮,窮死了。”
聽到這些話語,劉旗真是有點抓狂。他得想個什麼辦法,才能招到合適的老師?
但其實剛纔那種人,就算真的報名入職他也不敢要,不負責任,如何教書育人?
上午十點,劉旗幾乎把筆記本電腦的觸『摸』板劃爛了,他不停地刷新在某人才網站上發佈的信息。
網絡上與現實中差不多,圍觀者都不多,更不用提應聘的了。
感覺自己的頸椎都快木了,劉旗扭了扭脖子,伸了個懶腰,向前方看去。
突然間,他泥塑一般,看着大門口發呆。
一個靚麗成熟的身影,正翩翩然走來,正是車上的少『婦』。而這個少『婦』,恰是他每每午夜夢迴思念的人。
少『婦』也看到了他,兩人四目相交,久久凝視,都溼潤了眼眶。
謝美芸鬼使神差,向劉旗走去,儘管她知道自己不該過去。可是腳步不受控制,眼淚也不受控制。
短短一段距離,她卻感覺自己走了一個世紀。
站在桌前,誰也沒開口。最後還是劉旗站起來,向她伸出手:“好久不見,謝美芸。”
謝美芸淡淡一笑,很勉強,沒有和他握手。她目光掃了一眼招聘內容,有點意外:“你……你在希望小學工作?”
劉旗趕緊解釋了一番,謝美芸有些意外。她已經從丈夫那裡斷斷續續聽說劉旗的事,知道他一直以來過的不如意,也沒有結婚。
每次想起劉旗,她就一心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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