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在白樺林

61

正當志興和可瑩之間的感情彷彿牆角的牽牛花,悄悄綻放的時候,周鋒的一封書信婉若一場秋風,打焉了這鮮豔的花朵。

這日晚課回宿舍後,見宿舍裡其它人都洗潄去了,陳晗來到可瑩面前道:“今晚都和林志興聊什麼了?”

“沒什麼,都是些日常瑣事。你和周鋒呢?”可瑩甜甜一笑道。

“差不多了。”陳晗苦笑一下,轉面從上衣兜裡掏出一張粉色信籤道:“這是周鋒讓我給你的。”

“這是什麼呀?”可瑩接過信籤遲疑地道。

“我估計是……你折開就知道了。”陳晗說完,端着水盆向外面走去……

可瑩忐忑地打開信籤,只見上面寫道。

“不知你是否感覺得到,我最近的言行有些古怪,這一切都是因爲你。我想,如果我再不把心中的秘密吐露出來,我就快要瘋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你的微笑,你的眼神,你的神情……時常在我眼前出現。和你在一起聊天很開心,見不到你我會六神無主。終於,我明白,我喜歡上了你。

原本,你上次離開的時候,我和林志興約定要公平競爭,可漸漸地,我發現你心中根本就沒有我。正當我準備無聲無息的退出的時候,你到我寢室探視我,讓我幫你洗眼鏡布,陪你打羽毛球,陪你上網……這讓我重新看到了希望。爲此,我陶醉在一片喜悅之中。

然而,最近你和林志興走得很近,這讓我倍感困惑。本來前一段時間我就想向你挑明的,但想到期中考試就拖到了今天。我不知道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請給我一個答案吧?別讓我再痛苦再迷茫了。”

可瑩看完了信,臉上不覺得有些發燙。心中有一絲竊喜,更多的卻是苦惱,似乎已步入了一個絕地……

走廊裡傳來了室友的說話聲和腳步聲,可瑩連忙將信籤藏到了被子底下……

陳晗是最後一個走進宿舍的。見可瑩正坐在牀上發呆,陳晗放下水盆,走到可瑩面前道:“看完了?”

可瑩點了點頭。

“寫的什麼呀?”陳晗攀上可瑩的牀壓低了聲音道。

可瑩看了陳晗一眼,臉一紅,不知怎樣回答。

“是――情書吧!”陳晗靜靜地道。

“你怎麼知道?他和你說的嗎?”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我也暗示過你,只是你不明白。”

“我一直都把他當成我哥呀!”可瑩苦笑一下道。

“你這樣想不一定別人也這樣想。”陳晗沉默了一下,轉向淡淡地道,“這是早點讓他明白的好,不然會很痛苦的。”

可瑩擡頭看了陳晗一眼,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

次日下午放學,志興像往常一樣,和呂良一前一後隨着滾滾人羣向食堂走去。

“志興!”人羣中傳來了一個極其熟悉的驚喜交加的聲音。

志興一驚,目光焦灼地四下尋視着,最後鎖定在前方人羣中的一個人身上,眼睛一亮。

只見面前這個人四十多歲,穿一套土灰色的衣服。四四方方的臉上棱角分明,皮膚紅中透黑,濃濃的眉毛下一雙深邃的眼睛裡透露着凜然正氣。他兩手扶着一輛老式的自行車,充滿慈愛地笑着看着志興。

“爸――你怎麼來了。”志興鼻子一酸,險些掉下淚來,緊跑幾步迎上前道。

“我來街裡辦點事,到老孫頭家看看。”志興的父親林永懷道。

“事辦完了嗎?”

“辦完了,你錢夠不?”林永懷懷着一種極其慈愛的目光看着志興道。

“夠了,我奶和我媽還挺好吧?”

“啊!挺好的。你考試考第幾?”

“沒考好,比上回下降了一名,第三。”志興低下頭道。

“你爸噢?”呂良走了過來,對着志興道。

“啊。”志興對着父親一指呂良道,“這我同學呂良。”

“呂良啊,走一塊吃飯去吧?”林永懷對呂良一笑道。

“不了叔,我們晚上還有課。”呂良轉而對着志興道,“我先過去了。”

志興點了點頭。

“發揮不好也是常有的,不過你在學校得好好學呀!你看我和你媽在家多不容易呀!”呂良一走林永懷對着志興道。

志興低頭不語,嗓子裡彷彿有根針刺在那裡。

“走吧!我帶你吃飯去。”知子莫若父,見此,林永懷亦不忍再說什麼。

“不了,我們晚上還有課。再說,你回去晚了,我奶和我媽該擔心了。”

“嗯――行吧!這是一百元錢,你留着買點吃的,別捨不得花。”說完,林永懷從兜裡掏出一百元錢,遞到志興面前。

志興決計不肯收,無奈推脫不過父親……看着父親騎上自行車遠去的背影,志興手裡拿着一百元錢一動不動地愣在那裡。心裡有一種曠世的孤獨和憂傷,有一種深深地自責和莫名的恐慌……

一時之間,天地之間彷彿只剩下志興一人,周圍的一切都成了匆匆過客……

62

晚課上,由於呂良心血**,想留下來上晚課,因此可瑩便不能和志興坐到一起。

可瑩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一會兒翻翻物理書,一會兒看看化學題,一會兒又背語文課文……顯得惴惴不安。

周鋒今晚也沒有和陳晗坐到一起。他一面看着英語課文,一面不時地用眼角的餘光偷偷地看可瑩,渴望從可瑩的表情裡捕捉到什麼,然而卻一無所獲。

一整天,可瑩和周鋒一句話都沒有說。有好幾次,周鋒想和可瑩搭話,然而每次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兩人之間被一種尷尬的氛圍籠罩着……

陳晗手裡捧着地理書,眼睛卻望着教室外面天空上的月亮出祌,滿腹的心事似乎唯有對月傾懷。

志興認真地解着化學題,表情冷漠而嚴竣,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石佛一樣。正當志興進入忘我的境界,似乎他就是一個原子的時候,從他的右側突然飛過一個紙團。

志興一愣,擡頭看到可瑩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目光中充滿了關切之意。

志興拾起紙團,展開一看,見上面寫道:“你沒受什麼打擊吧?怎麼看起來像有心事似的。”

志興看後,不覺又喜又悲。喜的是可瑩如此關切自己,竟能看透自己的心事;悲的是自己肩負着親人的厚望,唯有辜負可瑩的一份深情。

朦朧中,父親轉身離去的背影又在志興眼前浮現,他緩緩地將紙條揉成一團,丟向了書桌裡。

見此情形,可瑩本已紛擾的心變得方寸大亂,又急又氣。“難道是因爲今早我沒有到班級來?應該不是了,早上來時他還一副焦灼的樣子。想來是因爲周鋒給我寫信的事他知道了?應該是了。這個呆瓜,難道還不明白我的心事?”想到此,可瑩轉怒爲喜……

晚課下課鈴響了,周鋒故意慢慢地收拾書桌,眼睛不時地看着可瑩。

“給你。”

可瑩收拾完了書桌,忽然從兜裡拿出一張紙條往周鋒桌上一拍。說完,便起身同陳晗向教室外面走去……

志興沉沉地躺在牀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出神。臉上時而深沉,時而歡愉,似在爲做什麼決定而猶豫不決。

“唉——-”志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什麼味呀?”

吳世仁的話引起了志興的注意。志興皺了皺眉,空氣中散發着一種燒焦紙張的味道。志興四下瞧了瞧,見周鋒右手拿着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其中朝下的一端正竄着金黃色的火苗。火苗過處,紙張盡數化成灰燼。

“你給誰燒紙呢?”吳世仁笑着調侃道。

周鋒苦笑一下不語。

“燒什麼呢?”志興困惑地問。

“沒什麼!“周鋒看了志興一眼,淡淡地道。

儘管可瑩給周鋒的回信已化爲灰燼,然而信上的每個字彷彿一把把刀片一樣,在周鋒的心頭刮過,每一刀都痛徹心扉。

可瑩的回信上寫道:

“收到你的信令我寢食難安,一時不知該怎麼回你,在我心中,一直把你當親哥哥的。我想,有些事情是永遠也不可能的。

既然你是我哥,有些事情我就不應該再瞞你了,對於林志興,我是有一種特別的感覺。我和陳晗到你寢室看你是因爲你是我哥。至於讓你陪我打羽毛球,讓你幫我洗眼鏡布……當時我正和林志興賭氣,想好好氣一下他。而你是我哥,我只好找你幫忙了。

希望你不要怪我,更不要怪其他人。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哥哥。

祝:學習進步

天天快樂

可瑩”

63

夏日的天彷彿娃娃的臉,說變就變。昨日還是驕陽似火,晴空萬里,今日卻烏雲密佈,稀稀落落地飄起雨來。看來,老天今日的心情似乎有點糟!

儘管如此,可瑩還是很早地來到學校學習。可等了一個早上,也沒見到志興的身影。可瑩的臉上寫滿焦灼,早飯吃得也是索然無味,心裡彷彿被掏空了一般。

當可瑩隨陳晗再次來到班級時,志興已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看書了。

“什麼時候來的?”可瑩雀躍着走到志興近前,開心一笑道。

志興擡頭看了可瑩一眼,眼裡露出欣喜之色,轉瞬又被一種冷漠的目光所代替。

“早啊!大朋友。”志興的語氣顯得沉着而淡定。

“大朋友”是上次志興向可瑩表白後,志興對可瑩的稱呼,如今他又“舊事重提”了。

可瑩先是一愣,隨即當她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僵在那裡,又慢慢地散開了。彷彿一粒鹽落入湖水中,被慢慢稀釋開一樣。

可瑩忽然想到,上次吳世仁託周鋒傳話給自己,志興亦是如此冷漠。這次周鋒向自己“表白”,想來他是知道了,卻又是這個樣子。自己在他心裡到底算作什麼?可瑩的內心被一種無盡的苦惱籠罩着。這苦惱裡有委曲,有失望,有怨恨,有憤怒……

直到快要上早課的時候,周鋒才從外面蹭到了教室。他想極力掩飾自己的痛苦,卻掩飾不了自己黯淡的眼神。

“你……沒事吧?”見可瑩表情冷漠,淚痕猶存的樣子,周鋒猶豫了良久,試着問道。

可瑩不語,依舊看着物理書。

“你怎麼了?”周鋒聲音不覺得提高了些。

“沒什麼!”可瑩冷冷地道。

“你信上……說得是真的嗎……”

“不是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嗎?”可瑩把對志興的氣撒在了周鋒身上,有些不耐煩地道。

“很好!我想以後咱倆還是少說話。我需要一段時間。”周鋒沉默良久,幽幽地道。

“有——這個必要嗎?”可瑩遲疑地道。

“當然。”

“隨便。”可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64

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志興又像往常一樣,向可瑩那桌看了一眼。見可瑩正低着頭吃飯,志興心稍寬慰了些。不知爲何,志興只覺得今日的飯難以下嚥,甚至每吃一口都想吐……

志興吃了一碗飯,當他再次擡頭向可瑩那桌看時,陳晗、王玲、高丹都在,獨獨少了可瑩的身影。一瞬間,志興就像丟了魂一樣,變得六神無主。

志興不顧呂良的招喚,低着頭木然地走出食堂。

天空中正飄着毛毛細雨,雨點雖小,但卻稠密,如同蛛絲一般,在天地間織成一片銀白色的大網。網住了整個校園,整個城鎮,整個世界……

志興心裡記掛着可瑩,如一具行屍走肉般穿梭在雨中,雨點灑在他的身上,滲入他的毛髮,他的肌膚,他的心靈……

忽然志興呆立在那裡,他看到前面一個粉衣女孩正站在路邊幽怨地看着自己。女孩手裡握着一把紫色的傘,然而並沒有舉過頭頂,而是斜放在身前。這女孩正是可瑩。

可瑩臉上溼漉漉的,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額前的幾縷髮絲沾着雨珠在風中瑟瑟發抖。

可瑩喃喃地唱着歌,聲音很小,志興只是隱隱地聽到,“都不讓對方擔心……”

志興和可瑩,彼此一動不動地看着對方,縷縷清風夾帶着絲絲細雨從兩人的身體濾過,雨水順着兩人的額頭,流進兩人的眼裡,流到兩人的心裡,流向兩人的腳底,匯入大地……一時間,兩人彷彿同這雨,同這大地融爲一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這一刻,志興多麼希望自己是個億萬富翁,可以把可瑩所需要的東西買給可瑩,然而他不是;這一刻,志興多麼希望自己是個縱橫無敵的勇士,可以爲可瑩擋住一切風雨,一切傷害,然而他不是;這一刻,志興多麼希望自己是個風華絕代的才子,可以把自己的曠古奇才展示給可瑩,然而他不是……這一刻,志興甚至希望自己是個無賴,是個小混混,可以不顧一切地追逐可瑩,然而他仍然不是。他就是他,一個肩負着親人和老師厚望的農民之子,一個有着理想和抱負的青年。這是志興的無奈,也是志興的命運。

最遠的距離不是天際,而是觸摸不到近在咫尺的心。風雨之中,志興和可瑩彼此擦肩而過,那一瞬,淚水溼潤了彼此的眼睛……

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序言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序言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約定在白樺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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