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膽奴才

大龔王朝皇宮佔地一千餘畝,分南北兩宮,北宮運籌軍國大事,南宮爲帝王嬪妃寢宿處,整個皇宮規模宏大,佈局格調嚴整,宮殿精緻美麗,排列井然有序。朱漆紅的城門巍峨壯觀,守門的將士盔明甲亮。

皇宮周圍方圓百步之內乃是禁地、平民百姓,升斗小民但有逾越者,立斬不饒,即便是有官職在身的人,沒有皇帝的口諭或者聖旨,也是不能夠隨便踏入這百步禁地的。

這一日,皇宮一向禁閉的四大城門同時洞開,無數的宦官、宮娥、侍衛進進出出,一個個腳下生風,行色匆匆,皇家禁地眨眼之間變成了人聲鼎沸的菜市場。此時,如果有人從皇宮上空飛過,往下俯視的話,就會發現皇宮之中更加的熱鬧,幾乎每一個在皇宮之中居住的人都行動了起來,爲首的宦官、嬤嬤喊得聲嘶力竭,指揮着小黃門、宮娥團團亂轉。

“你們這些奴才,還不快點?再過幾天,新皇登基,到時候有什麼差池,出了什麼紕漏,小心你們的腦袋。”

在老宦官的指揮下,小黃門和宮娥們更加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紛紛爲保住自己的腦袋努力勞作着。

凡事總有例外,就在皇宮內所有人都忙得不可開交,爲新皇登基做準備的時候,在皇宮最東北處不起眼的角落裡,這裡卻是異常的寂靜。這裡是不得勢的小黃門、雜役們日常居住的地方,此時就連這些最不得勢的人也都被皇宮各司、各監抽調走了,留下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殘,這些人連正常走路都是個問題,在眼下這個關節之時,沒有一個宦官頭領願意多這樣幾個手下,給他們添亂,倘若爲此耽誤了皇帝登基的大事,他們可吃罪不起。

這些不得勢的小黃門、雜役們素日裡,就連首領宦官們吃剩下的殘羹冷飯也輪不到他們去吃,更遑論享受到御膳房的山珍海味,他們乾的是皇宮內最重最髒的活,吃的是餿米餿飯,爛菜葉子,好在能夠吃飽,逢年過節的時候,首領宦官們爲了顯示自己所謂的“恩德”,會給他們發一些破舊衣服,倒不至於讓他們忍飢挨餓。當然,想過上好日子,那就是一種不可能實現的奢望了。

在小黃門住所不遠處,就是他們吃飯的膳房。在膳房一旁,有一間用乾草、爛木板搭建起來的柴房,四處透風,破爛不堪。此時在柴房門口,一個十六七歲的年輕人正在揮舞着斧頭砍柴。

此人濃眉大眼,中等身材,赤裸的上身泛出健康的古銅色,他的胳膊粗壯,身材健碩,揮舞斧頭的雙臂穩健有力,顯然經常做這些體力活。

時間不長,在他的身邊就堆起了一堆劈開的木柴,年輕人把斧頭放到一邊,俯身把木柴撿起來,摞到不遠處的柴堆上。之後,他扯過來一條髒兮兮的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皇宮樂坊爲新皇登基正在緊急排練,磅礴大氣的樂聲穿過時空,落在了年輕人的耳朵中。年輕人聽着這首三個多月前曾經讓他熱血沸騰的曲子,不由得有些失神。

“張公公,”一聲哀求聲把陷入沉思的年輕人給驚醒,他順着聲音望去,就見一個面白無鬚的中年宦官,正指揮着兩個小黃門把一個兩鬢花白、五十六歲的宦官從柴房旁不遠處的房子裡面拉出來。

年輕人認得這兩個宦官,面白無鬚那位是張公公,曾經被他處罰過,後者是曾經在他身邊服侍過的李公公,素日裡沉默是金,極少說話,前幾天剛剛得了一場大病,要不是李公公拼了他一生的積蓄,請御醫過來給他抓了幾服藥,只怕命都保不住了。據傳,張公公和李公公年輕的時候有過一段矛盾,之後張公公就一直耿耿於懷,這一次估計是張公公找李公公秋後算賬來了的。

李公公對年輕人一直十分的照顧,即便是他從九重天直落雲霄,狠狠的摔在地上,李公公也從來不失恭敬,始終以奴僕自居,對他照顧有加,這在人情冷暖的皇宮之中顯得彌足珍貴。

“張公公,你就饒了我吧。我這樣的身體無論如何都不能夠到前面服侍的,要是驚動了聖駕,我就有殺頭之罪呀。”李公公的聲音虛弱無力,太醫給他看病的時候,曾經叮囑他這幾天一定要躺在牀上靜養,不能下牀,不能見風,否則的話,病情就有可能反覆。此時他的病還沒有好利索,整個人輕飄飄的,被人從牀上薅下來之後,四肢一直控制不住的顫抖。就憑他現在的健康狀況,如果真的被派到了皇帝面前服侍,十有九八會出問題,萬一掃了皇帝的興致,他的命就保不住了。

張公公停下腳步,回頭看着李公公,露出自以爲很親切的笑容,“李公公,雜家可不是害你,而是爲了你好呀。能在萬歲爺面前服侍,是咱們這些當奴才最大的榮幸,別人使了多少金銀財寶給我,我都不樂意,我就相中了忠厚老實的你了,我就願意把這份美差給你。大家作證,雜家可沒有害李公公的意思呀。你們倆說,是不是呀?”

兩個拉扯李公公的小黃門連忙低下頭,恭敬地道:“公公對李公公的栽培之意,可昭日月。我等恨不得以身相代李公公。”

“李公公,你看看,就連他們都知道我的好心。”張公公一甩手中的拂塵,洋洋得意的轉身,口中輕輕的飄出一句話,“走,帶李公公去服侍聖駕。”

“站住。”把這一切看在眼中的年輕人大喊了一聲,把斧子往腰間一掖,從柴房衝了出來,擋在了張公公的面前,“張英傑,你個狗奴才,把李公公給我放了。”

張英傑看到年輕人,先是嚇得縮了一下脖子,旋即醒悟過來,伸出手指,指着年輕人,斥道:“龔懷明,你以爲你還是九五之尊?是一言九鼎的萬歲爺呀?你別忘了你的身份,你現在已經被廢了,不是皇帝了。你在皇宮之中,連最骯髒的小黃門都不如。早晚有一天,萬歲爺一聲令下,就得把你的腦袋給砍下來。”

龔懷明虎目一瞪,箭步衝上前,一把揪住張英傑的領口,掄起蒲扇大小的巴掌,啪啪打了張英傑幾個巴掌,“大膽的奴才,朕的名諱也是你能隨便亂叫的嗎?”

張英傑論體力根本不是龔懷明的對手,而且龔懷明在位的時候,曾經不止一次收拾他,他對龔懷明多多少少都有點心理弱勢,他掙扎了兩下,未能掙開龔懷明的大手,生怕龔懷明再繼續揍他,連忙衝着揪着李公公的兩個小黃門喊道:“你們兩個奴才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快過來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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