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欲裂,白晃晃的陽光刺着她的眼,夕顏輕輕呻吟了聲,緩緩睜開了雙眼。
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光,過了好久才漸漸恢復過來,天光大亮,已經接近午時了吧。
夕顏偏頭看向窗外的陽光,卻突然發現近在咫尺的枕上,一個銀色的亮閃閃的物體。
她被嚇了一跳,忙側過身一看,原來是那枚銀色的戒指。
夕顏輕噓了口氣,伸手到枕下找裝指環的小錦囊,突然發現事情不對,驚的坐了起來。
戒指她一向是收在一個藍色的小錦囊中塞在枕頭下的,很少取出來,今日怎麼會跑到枕頭上去呢。
“夏至,夏至,”她坐在牀上便立刻嚷了起來。
“主子,什麼事?”夏至急匆匆的進門,見夕顏滿臉焦慮,驚了一驚,她微微定了定心神,上前爲她披上一件外衣。
“昨日我喝酒以後,有誰來過嗎?”夕顏緊張的一把抓住夏至的手,兩眼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看。
“皇上啊,”夏至不疑有他,老實的回答,奇怪夕顏有那麼大的反應,“皇上昨晚來時,見主子一個人喝悶酒,讓奴婢取了杯子和主子一塊兒喝,還吩咐奴婢不要來打擾,皇上一直到今兒早上卯時才離開的。”
“皇上,”夕顏的手頹喪的垂落下來,眼神剎那間變的迷惘起來,心中有絲不祥的預感閃過,背上像被針刺的難受。
“主子,水來了,”滄紅端來熱水。服侍夕顏梳洗,等一切收拾妥當了,夕顏坐在桌邊開始用膳。
正吃着。.1*6*K小說網更新最快.聽到內侍通傳,魏長林來了。進了門他也不行禮,挑了挑眉揚聲道:“柔妃娘娘,奴才是奉了皇上口諭,送娘娘去清華宮居住,娘娘請吧。”
“什麼?”夕顏爲出聲。一邊的滄紅叫了起來,“魏公公,是不是弄錯了,怎麼會讓主子去清華宮呢,那可是冷宮啊,是不是搞錯了?”
夏至也緊張地站在夕顏身後,緊緊抓住了夕顏的手。
夕顏叫住了滄紅,“滄紅,魏公公只是奉旨辦事。斷不會出錯的,去收拾東西吧。”
滄紅聽了夕顏地話,乖乖進屋裡收拾衣物。
夏至哽咽的聲音。帶着哭腔對滄紅說:“不用收拾很多東西,主子很快就會回來地。”
夕顏聽了也只是淡然一笑。將手中的一盞茶喝完。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裙。
滄紅收拾好了東西,挽成一個包袱交到夏至手上。便跟着夕顏一起往外走。
剛到門口卻被魏長林攔了下來,“清華宮自有伺候的宮婢,你們兩個不用過去。”
滄紅一急,哇的哭了起來,夏至也急地皺了眉,“我們兩個跟着主子習慣了,那裡的人恐怕不熟悉主子的喜好“夏至,不用了,”夕顏接過夏至手上的包袱,“你們兩個就呆在禧月宮吧,這樣也好,省的跟着我礙了你們的前途。”
魏長林招呼帶來的內侍幫夕顏拎着包袱,自己向夕顏行了個禮,“柔妃娘娘,您可千萬別怪罪老奴,這都是皇上下的旨,怒此也是沒辦法。”
夕顏一臉的平靜,看着魏長林點點頭,“我明白,魏公公帶路吧。”
隱隱地,她已經察覺到了皇帝讓她去冷宮的原因,應該與那枚銀戒有關,又或許不單單是那枚戒指。
一直以來,有很多事在擾亂着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懷疑與猜忌是一切感情中都存在地,只是當懷疑與猜忌發生時,她未想過解釋或者澄清,許多的事累積起來,讓他們只見地誤解越來越深,裂痕也越來越深,她曾經想過忘記一切,從新開始,用自己地付出去彌補這些誤解和裂痕,但是現在看來,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他還是放不下。
夕顏輕輕嘆息,跟着內侍榻上萬寶湖地九曲橋,往萬寶湖的最北面走,那裡有一座最爲偏僻的宮室-清華宮。
進出清華宮只有一條從萬寶湖上延伸而去的九曲橋,獨門獨院的形式,讓清華宮成爲了萬寶湖上的一座半島,再往北就是高高的宮牆了。
踏進清華宮,有個正在掃地的內侍見了魏長林,忙上前來請安,“魏公公,您老怎麼來這兒了?”
魏長林爲夕顏讓出一條道,對那名內侍說道:“小惠子,從今兒起,柔妃娘娘就住這,你們可得小心伺候着。”按常理,清華宮是冷宮,來冷宮的妃嬪都是些不受寵的,鮮少能見到內侍總管還如此客氣對待的,所以小惠子一時之間也拿捏不準,夕顏到底算不算失寵的妃子。
小惠子忙不迭的上前接過夕顏的東西,帶着夕顏往裡走。
魏長林站在原地不動,向夕顏行了禮,低垂着頭看着地上,“奴才告退了,柔妃娘娘安心住在這兒,幾時能再回去,皇上自由安排,請娘娘不要擅自離開清華宮爲好。”
夕顏點點頭,向他翩然一笑,“有勞魏公公了。”
魏長林直起身,帶着內侍們踏上了九曲橋離開了清華宮。
夕顏站在門內,沿着蜿蜒的九曲橋看向對岸,從那裡可以到達皇帝的寢宮天禧殿,剛纔來清華宮時,她總覺得那裡有雙眼,一直在看着自己。
夕顏訕訕的笑了,轉身跟着小惠子進了屋。
清華宮,說是宮殿,其實只能算的上一個狹小的院落,兩開間的屋子,夕顏住了南面那間,推開窗戶就能見到院子裡那株高大的梧桐。
陽光穿過窗子照射進來,將室內照的一片通明,臨湖的兩面都是寬大的窗戶,白天還好,每到夜晚,湖上的寒風便鑽進關不嚴密的窗縫,每每都發出尖銳的呼嘯聲,將夕顏從睡夢中驚醒。
渾身只覺得寒冷,這屋子裡除去南窗放着的一張桌子,就只有靠牆的牀和櫃子了,被子只有一牀,夕顏和衣躺在牀上,用被子緊緊裹住,還是覺得寒冷。
也許那種冷是從心底傳來的,那是多少被子都焐不熱的,夕顏迷迷糊糊的想着,將臉深深埋在枕頭裡,模糊的喊了聲,“夏至。”
過了好久也不見人來,她才猛然醒悟,她不是在自己的禧月宮,而是身處清華宮,一個被稱爲冷宮的地方。
這一醒,她便再也睡不着了,睜着眼瞪着四周的黑暗,這是她來到冷宮的第一個夜晚,伴隨她的只有湖面上傳來的呼呼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