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什麼時候看,這用桃心木製成的站臺都讓人心情不好。四周寂靜無聲的空洞中充滿了黑暗。僅有的幾盞電燈排列爲兩行,引導着我們走向屹立在這個空洞中心的小型圓臺。已經風化的岩石無聲傾訴着古老的歷史,在這不知何時生成的圓形空洞中,三派的領導層正在靜靜的等待着。
“凖先生……”
我還在猶豫之時,身後被優小小的推了一把。
“請快點走上去吧。”
“喂,優,我可是有恐高症的,能不能不上去啊。”
圓形空洞中央所立的方型石柱,是我即將要走上去的地方。那裡我曾經去過幾次,向下望去深不見底。給人一種直通地心的錯覺,看看門外裝飾豪華典雅的休息室,和這個寒酸又冷清的地方還真是天壤之別。
“凖先生,請不要再抱怨了。”
身後傳來優堅定的催促,我只好在心中暗歎口氣,順着燈火的引導沿着那只有四米寬的空中巖道走上前去,優緊跟在我的身後,地下空氣充滿了水份,這已經超越涼爽到達寒冷的程度了。真是的,爲什麼只有這個鬼地方沒有裝空調,難道對那些高高在上的傢伙們來說,保持自然狀纔是最重要的嗎?真希望他們也能考慮一下別人的想法。
考慮着這種亂七八糟根本無關緊要的瑣事,我走到了引導道的終點。
“我曾經對他說,召來不幸的原因全在你們自己。”
當我走上臺的瞬間,一個威嚴而低沉的聲音從空洞中傳來,彷彿正在聚集的熱帶低氣壓,給人以強烈的壓迫感。使人覺得不得不跪伏在聲音主人的腳下,仔細聆聽他的說話。但是此刻那個威嚴的聲音消失了,另一個清脆悅耳的女聲接着它尚未消失的音調繼續說道。
“你我同爲塵土,爲何我要聽你的指令?”
純真的似乎不懂得懷疑,如同水晶般透明的疑問。但是隨即又被一個古老而慈祥的聲音掩蓋了。
“若爲民者,則民愛之。衆生之苦,必有所結。”
短暫的沉默後,三個聲音一同在這空曠的洞穴中再次響起。
“以異種的名義爲誓,此刻我們同聚於此。”
爲什麼每次都要弄這無聊的開場白,我心中實在有些煩悶,雖然對第一次出現在這裡的人或許有威懾作用,但是對我來說,只是覺得這無聊的開場是在浪費時間而已。
“遊離派調停之者,凖。”
“在。”
我上前一步應道。
“遊離派監視之者,淺川優。”
“是。”
優也上前一步,站在我的身邊低聲回答。
“三派領導層齊聚於此,正在關注着你們的報告,請陳述。”
優開始流利的向三派最高領導層做起了報告,她隱瞞了我私自與佛郎希絲家總管復仇的部分,同時很明瞭的敘述有關於人工製造異種的工廠如何被發現,接着被摧毀。
“我們目前所能知道的就是,有某種勢力試圖人工製造出異種,雖然不知道它的目的是什麼。但是從我和凖大人的研究調查來看,也許會涉及異種三派的高級人士,利用融合魔法陣分散靈魂這種高等技能,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的到的。”
在將近兩個小時的報告後,優用這句話做了總結。
“非常感謝優小姐的彙報,但是我有一事相問。”
在聽完優的陳述後,那個慈祥而古老的聲音響起。
“其中的三個關鍵人物,尤克·泰伯倫斯,西菲特·拉爾和庫切別倫耶夫·塞伯。你有否得知他們的真實身份?凖先生,對於擁有可以從死人屍體上竊取其一切記憶亡者之術的你來說,不是件很困難的事吧。”
“我其實也非常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人害的我連悠閒的生活也不能過還被迫放棄自己管理的城市跑到這裡來做報告。”
無視優阻止的眼神,我從衣服中掏出一根菸點燃抽了起來。
“可惜的是那些傢伙似乎也是人造出來的,在我動手抽取他們的記憶之前,已經自動化爲灰燼。否則我現在就可以直接到那傢伙的老巢逼他給我磕頭認罪了。”
“關於這三個人的資料,我們有調查過。是屬於守護派的低級領導層……不知道你如何解釋這件事?”
那個威嚴的聲音帶着些許嘲笑響起,似乎在故意爲難守護派。這也在我的預料之內,不過這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只要看這兩派的笑話就好。那個古老慈祥的聲音來自守護派最高領導——公孫軒轅,而咄咄逼人向其發難的威嚴男聲則是改造派聯盟議會長——柏絲·德墨忒爾。三派之長均身負着永恆中最爲強大的異種,這也是他們此刻在這裡互相對立的原因。勢均力敵象徵着平衡,同時也是不穩定因素的來源。一旦開這種會議,出現辯論和嘲諷是必不可少的。我早就已經習慣了。
“凖,請尊重三派最高會議。”
那個悅耳的女聲又一次出現,真是的,雖然說不太想聽她的話但是在這種時候似乎也不適合擡槓,無奈之下我只好熄掉手中的菸頭。“關於那樣東西,優已經呈遞三派最高領導了,我們應該可以退下了吧。”
不想再聽德墨忒爾喋喋不休的諷刺和公孫充滿憤怒的反駁,我提出了請求。當然,如果能現在就讓我們離開這裡是再好不過的了。不然這些人一旦開始出現矛盾吵上一個世紀都不是問題。至於剛纔我所說的東西,則是之前愛莉莎從那些僞異種身體中所拿出的白色肉球,優一直將其放在自己的耳環中保存着。直到剛纔提交報告時,才一併送出。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卸下肩膀上的擔子,繼續安心過自己的日子了。至於誰做的,爲什麼而做,就交給這三位去商量吧。
“……你們可以退下了。”
面對我的提議,清脆的女聲略爲猶豫了下,接着答應道。其餘兩位也停止了爭辯,看來暫時有段時間能夠安穩的過段日子。
直到身後厚重的大門關上,我才長長出了口氣。
“真是無聊啊……送個報告而已,居然還要我在那上面站兩個小時之久。”
“凖先生你根本沒有資格抱怨,要知道一直在說話的可是我哎。”
優皺起眉頭,不滿的抗議着。
“而且我已經提醒您很多次,不要在三派領導面前那樣做啦,也許會出現對你自己相當不利的評價也說不定。”
“優你還是蠻擔心我的嘛。”
我微微一笑,接着伸手攬住優的腰間將她抱入懷中。
“放心吧,我不會有問題的。”
一面感受着優柔弱無骨的身體,我一面輕聲對她說道。
“如果被小螢看見的話,可不得了哦。畢竟這裡人可是很多的。”
優沒有拒絕我的擁抱,只是吃吃的笑着。
和之前那地牢般寒酸的會議廳不同,外面的休息室極盡奢華之能,讓人覺得似乎是故意和會議廳形成鮮明對比的樣子。圓供形的天花板以及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古希臘風格石柱,還有鑲嵌着金邊的水晶吊燈與名貴的手編羊毛地毯,如果算上牆壁懸掛的各家名畫,光這個大約有三分之二足球場大小的休息室或者就值國家預算資金的一半了。此刻當中到處都是人,甚至無法看見愛莉莎和螢究竟在什麼地方。
“那麼,我去找找小螢和愛莉莎。凖先生你還有事要做不是嗎?”
輕輕掙脫我的懷抱的優,微笑着指向不遠處,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身着黑色燕尾服的年輕男人正邁着穩健自信的步伐向我走來。當他來到我的面前時,微微前傾行了個禮。
“凖先生,請跟我來。‘那位小姐’有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