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查理斯·羅德先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緊跟在我身後的螢不安的問道,特別是當她得知這個人有可能爲她解釋自己身上的迷團時,這個疑問就更爲強烈了。
“簡單來說,那傢伙就是世界第一徹頭徹尾的大混蛋。”
我絲毫沒有多加考慮直接回答了她的問題。
“那傢伙的性格之差放眼整個世界估計都找不出第二個人,比卡拉拉二世還要殘暴,比希特勒更加民族主義,比美國大選還要骯髒。似乎全世界所有讓人看不順眼的要素都摻雜在這個傢伙身上,他不但有被害妄想症,極端暴力傾向,而且還是個戀屍癖,自虐狂和極端的享樂主義者。我敢保證如果你們見到他不會忍耐五分鐘就會想把他痛罵一頓。”
“呼呼,還真是個有趣的人呢……”
優不知道是在稱讚還是在貶低,至於螢則露出些許害怕的表情。
“非要去見他不可嗎?”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再和這個混蛋見面。以前結下的恩怨到現在還沒有好好跟他秋後算帳呢,但是目前只有他能夠有可能解釋這一切。當然,我對於自己看見那傢伙的臉還能不能保持平靜表示懷疑,命運還真是給我開了一個大玩笑啊。
“這傢伙窮盡一生的心血來研究異種的產生和意義,如果連他都表示不知道的話,那麼就沒有人可以說清楚了。”
我的聲音中攙雜着一絲懊悔,我真的不想就這樣和他見面,否則對於那傢伙來說,只會讓他更加得意。順着路燈照耀下的石子路向前前進着,接着,我們在某樣東西前停了下來。
螢輕輕的叫出了聲,至於愛莉莎也做出了一副覺得討厭的表情。
“嗚哇,這是什麼啊……”
一個男孩,看上去不大,大概不到五六歲。他那幼小的身體側臥在地面上,雙手伸出。指向三叉路口左邊,但是他並不是自願這麼做的。堅硬的鐵釘穿過他的腹部,鮮血從他的肚皮中流出,在地面上已經形成了一片血泊。另一枚則釘死在他的手掌之上。可憐的小鬼還剩了最後一口氣,小聲的呼叫着。螢快步走到他的面前蹲下,似乎想做些什麼,她轉過頭來望着我們。我只得無奈的搖搖頭,愛莉莎只是拉着我的衣角,探出頭來好奇而謹慎的觀察着。優則冷靜的舉起手阻攔住了她。
“小螢,已經來不及了。他沒有再活下去的可能,而且我們也沒有時間可以在這裡浪費。”
“但是,但是……至少我們可以,幫它把這東西拔出來……”
螢伸出手去拔那鐵釘,但是顯然它相當牢固,螢用盡全身的力氣也沒能把鐵釘拔出來,換來的只是男孩因爲難忍疼痛而發出的叫聲。螢縮回了手,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但是很顯然我們不能在這裡耽誤太久,否則想見到那傢伙就得明天晚上了。我對着優使了個眼色,優立刻上前,走到螢的身邊。接着張開美人扇對男孩頭頂輕輕的拍了一下,那可憐的小生命便放棄了掙扎,躺在地面上動也不動了。
“我們走。”
不想看到螢眼中那悲傷的目光,我轉過身走向了那個孩子以生命爲代價爲我們指出的道路。
穿過茂密的草叢,我們來到遊樂場深處一座平頂屋前。那裡似乎是被人遺忘的角落,沒有人打掃的痕跡,門上也盡是鐵鏽和蜘蛛網。我推開了門,愛莉莎和優迅速從空隙中鑽入,佔據了門口兩側的有利位置。但是內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張佈滿灰塵的桌子,還有一個火爐。斜靠着牆壁擺放着一張宣傳畫,大概是以前遊樂場舉辦什麼活動時留下的產物。上面寫着“歡迎來到愛莉絲夢遊仙境”幾個卡通體。
我們的確是在遊,不過這肯定不是什麼仙境。
我擡手將那張宣傳畫扔到一旁,接着推開了後面生鏽的鐵門,黑暗無光的樓梯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
螢的精神從剛纔起就不是很好,漆黑的樓梯中深一腳淺一腳的向下摸索着,如果不是愛莉莎和優一前一後夾着她,恐怕早已經摔倒好幾次了。
“還好吧,人類。”
愛莉莎有點擔心的問道,看來她也發覺了螢的神色不太對頭。
“嗯,還好。”
螢雖然有點猶豫,但還是迅速回答道。她是個堅強的孩子,這讓我也稍微放下了點心。
但是我們在之後所看到的,卻的確出乎三人的意料之外。
螢雙手捂住嘴,竭力使自己不要尖叫出來。愛莉莎躲在了我的背後,甚至連一向最擅長僞裝自己的優笑容也有點僵硬。這實在是非常正常的。
地下室———不,應該叫做地窖的兩側懸掛着無數赤裸的人體。
“歡迎光臨,女士們,先生們。”
一個小丑打扮的傢伙從地窖的另一頭“滾”了過來。他就好像圓圓的皮球,不停翻滾着,然後來到我們的面前時才跳起來站起身。
“哦,是你啊,我親愛的朋友。我還以爲你再也不會來見可憐的查理斯,而讓我一個人寂寞而死呢。”
“如果可以的話,我還真希望你這混蛋趕快去死。”
說這句話時,我絲毫沒有掩飾自己臉上的厭惡。
“你還在做這讓人覺得噁心的工作?”
小丑尖瘦的臉上塗抹着白色的油彩,他的鼻子上戴的大紅球隨不斷晃動的捲髮也左搖右擺。
“哦?工作,不不,這只是我的興趣。我親愛的朋友,你難道不能理解這些小可愛所帶來的美感嗎?她們不是異種,但是我可以用自己的方法讓她們永遠擁有自己的青春,自己的美麗。你看,她們除了不能主動,和活人沒有什麼區別,連愛撫也是一樣。”
“你的變態自己去欣賞就足夠了,不要把我也牽扯進來。”
我冷冷的打斷他的話,如果不是有問題要問這個傢伙,我真想現在就動手殺掉他。而這個卑鄙無恥的混蛋則似乎對我們厭惡的目光非常滿意,他伸出舌頭舔乾淨手指上的東西,然後衝我們點點頭,接着象個孩子般輕快的向前跑去。
“這傢伙真是讓我覺得噁心。”
愛莉莎從我的身後露出頭來,低聲對我說道。
“這……這……怎麼說呢……這還真是不會讓人覺得會與他愉快相處的先生呢……”
優的笑容基本已經變的扭曲,但是她還在努力保持着平靜。這不是地獄,這比地獄遠遠要來得荒謬,我敢保證即便是最深處的魔王,也不會對這傢伙的品位表示讚賞。
我們儘量使自己平靜又匆忙的走過那些懸掉着屍體的地窖,螢幾乎是被愛莉莎拉着手帶過去的,因爲靠她自己,恐怕連一步都無法走動。
穿過園木裝飾的拱頂,內裡又和剛纔外面的景象有所不同。這裡更象一件富麗堂皇的書房,無數的書架靠牆而立,天花板上是十七世紀中期的畫家所繪出的《衆樂肉慾圖》。明亮但不刺眼的光芒覆蓋着書房的各個角落,粉紅色的軟沙發象是誘惑人的少女。而那個討厭的混蛋則蹲坐在大理石書桌上,嘻哈的衝我們打着招呼。
“歡迎來到我的樂園,女士們先生們。我這可憐又可笑的小丑會幫助你們完成自己的心願,能否讓我跪在你們的面前,親吻你們的腳表示尊敬?”
“這種討厭的把戲就免了吧,我們有重要的事纔來找你。”
對着從書桌上跳下,撲蹲在我的面前正準備脫掉鞋子的小丑,我一腳踢了過去。但是那傢伙只是嘻嘻哈哈的笑着,彷彿沒事人一般“滾”回了書桌上。然後他摘下了紅紅的小丑鼻子,那帶着調笑的聲音也變的開始狡猾起來。原本細眯的雙眼更是眯成了一條縫,象個孩子般坐在書桌上,對着我們大開着雙腿。接着,他開口說話了。
“女士們先生們,你們究竟想要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