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陰雨綿綿

繁花灼灼蝶漫舞,一襲玄衣惑衆生。望着簇簇月凌花中那玄色身影,顏欣腦海中僅僅浮出這句詩。似有些誇張,不過卻迷惑了她的心神。她雙眸滿是相思,可謂剪不斷、理還亂。究竟是何時如此沉迷?她都不曾察覺。

一陣清風襲來,吹亂些許殘花。殘花隨着清風飄向遠方,終了了無痕。此時顏欣再望月凌花下,那玄色身影僅剩一道模糊的輪廓……莫離,兩字緊緊壓在口中,終究是望着他漸漸離去。縱然不捨,奈何、奈何!

感知臉頰冰涼的淚,顏欣無奈拭去淚痕。錯愛之錯,唯有扼殺萌芽之中,難道還期盼其生根發芽、開花結果?闔眸嗅着空氣中的芬芳,顏欣聽聞淅瀝瀝之聲。清靈之雨,是想洗滌吾心中的渾濁嗎?

睜開雙眸,顏欣望着屋頂方知那不過一番夢。伸手撫上臉頰,有些許微涼。透窗而望,屋外果真飄着淅瀝瀝的小雨。望着銀絲,顏欣卻憶起昏倒前那玄色身影,真的是他?莫名中,她倒是有些許期待。片刻之後,顏欣黛眉一皺:怕是又一次棋局罷了,他向來不是甚會做戲?

在顏欣思慮之際,藏匿暗處的小烏,埋怨道:“欣姐,以後別以身試險好不。活該你這次昏迷兩天兩宿!”聞言顏欣自知小烏是關心,隨答:“是,下次絕不這般。”兩天兩宿,果真是有點長呢。

隨後小烏不再言語,不知曉是嫌棄顏欣的莽撞,還是守護累了,此時正好補眠。無趣的顏欣起身,推開紙窗,外面的小雨綿綿已有愈下愈大的趨勢。如此,今日定不會趕路。伸伸懶腰,她真不希望在車廂中坐的身子都僵硬了。只是這樣的天氣,還能作甚。

“小妹,終於醒來了嗎?”入門的韋俊傑望着倚窗的顏欣喜悅道。聞言顏欣轉身道:“恩。讓兄長牽掛,小妹錯矣。”隨後韋俊傑來至窗畔將紙窗關好,道:“莫要着涼。”語畢落座在木椅中,他斟上一杯茶水端起,小飲一口之後,依舊不知該如何開口。罷,還是待她肯如實相告之時吧。

放下心中思慮,他欲問顏欣至天源城有何打算。未開口之際,聽聞蘇靜寒呼喊,韋俊傑無奈只好匆匆離去。蘇靜寒見韋俊傑之後,神色慌張道:“俊傑,快去看看上官薇吧。不知怎的,她忽然昏倒了。”

韋俊傑急忙讓店小二尋一位大夫,隨後和蘇靜寒一同來至屋中,方從她口中得知來龍去脈。原今天天氣不好,上官薇請蘇靜寒前來敘敘話。本來一切尚好,誰知飲茶過後,上官薇便昏厥而去。無奈她也唯有將俊傑請來,只爲早些擺脫如此有城府的女子。韋俊傑望着牀榻上昏迷的上官薇,他倒未有多想,甚至還有些許擔憂。若她再病倒,又怕是要耽誤幾天行程……

不多時,大夫前來。診脈之後,並未多言,只是開了幾副方子。此時方告知韋俊傑,夫人並無大礙,只是憂慮過甚所致,只需調理一番即可。知曉她無礙之後,韋俊傑微微放心,如此待天氣晴朗之後,便可啓程。送走大夫之後,他還是有些許不解,她究竟在憂慮何事?

蘇靜寒隨同大夫一同離去,上官薇,你真的如此在意他?甚是不惜用如此手段,不過也許她可藉此做些什麼。慢悠悠恍在走廊之中,途徑顏欣屋中時,扭頭見端坐的顏欣,她便踏步而入。落座木椅中,還不客氣的自斟自飲。見她之狀,顏欣輕道:“當真放得下心中牽掛?”若不然,佛門還是凡塵又有何分別?“也許,終有一日,心靜如水。”如此化解她、葉秋和那名女子的糾葛,得以解脫、她亦是心甘情願。

飲一口清茶,蘇靜寒又道:“你呢?準備逃避到何時?”逃避,終究是暫時的。當寶塔歸位之際,顏欣會回至神界。彼時他們是敵對雙方,大抵難免你死我活。至於那不該應有的情愫,不過一場夢罷了。

再如何,她依舊記得自己身爲九公主的職責。縱然神界也許虧待於她,可是她依舊不能置凡塵蒼生不顧,她怎忍心毀滅如此美好的凡塵!雙雙對望之後,分別見對方眼眸中的抉擇,同時舉杯痛飲。遇這般知己,唯祝福其能如心所願。隨後屋中一時萬籟無聲,唯有相對飲的兩者。

屋外連綿之雨依舊未停歇,似連綿無絕。濛濛之中,倒是有些許涼爽之氣。顏欣和蘇靜寒似相逢恨晚,屋中不時可聽聞清脆笑聲。至傍晚之際蘇靜寒方拱手告辭,望着不斷降落的銀絲,這哪有絲毫停雨之兆。

待她離去之後,顏欣一頭倒在牀榻上,腦海中還是反覆涌現玄衣身影。或清晰、或模糊,原來情生是如此可怕。此時她期盼早日得到寶塔,待返回神界之時,也許一切紛擾便不再是紛擾。

伴着淅瀝瀝小雨,顏欣終困頓入眠。屋外夜幕中,小烏謹慎的藏匿於暗處。此時他能感知雅兒的氣息,只是她前來此處所圖爲何?僅僅片刻,雅兒轉身一躍消失空際中。小烏,越是你保護者,吾愈會毀滅。只因吾想你嚐嚐那種滋味,你可知,愛之深,傷之痛?

綿綿細雨,直至半夜之際方停止。不多時,便露出滿天星空。想來明日定是晴天!入眠的小烏,心中始終惴惴不安。難道不日會是大劫嗎?而且八皇子也不知所蹤,難道其中又有何陰謀詭計?

次日,晨曦破曉之際,顏欣在蘇靜寒的呼喊聲中起身。來至樓下,方見他們早端坐木桌前。顏欣一落座,便上來早點。大家匆匆吃過之後,便踏入車廂,又開始新的路途。聽馬伕道,若今日順利的話,於傍晚之際既能到天源城。

端坐車廂中的蘇靜寒,嗅着空氣中的清新之氣,哼唱起一首小調。其甚是纏綿悱惻、即便顏欣也知曉定是表達愛慕之意。不然爲何上官薇的臉色甚不自然!其餘音嫋嫋,似繞樑三日不絕。聽聞後,韋俊傑還對其微微點頭。見她之狀,顏欣知曉她定是故意爲之。因上官薇那嫉恨的眼神,她不信其未看見。只是此又何必,難道真的按耐不住?即已看破紅塵,爲何還要爲難這癡情的女子?

車輪滾滾,一切暫算安穩,可誰又知曉之後會是何樣的驚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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