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沒等羅徵說完,王允就已經大驚失色。
看他驚成這樣,羅徵哪還不知道給自己說中了。
王允的確想殺董卓,也在思索毒計,但也只是剛剛有了點眉目,還未計劃好,此事也只和黃琬商量過,再無第三人知曉,如今被羅徵給說了出來,哪有不驚之理,色變道:“丞相與國家有功,本官豈敢有這種大逆不道地念頭,羅將軍切勿信口開河。”
羅徵淡然道:“是嗎,司徒大人譴人告之李儒、牛輔、李傕等人秘謀之事,又邀下官來府中飲宴,手段不可謂不高明吶,下官極是佩服。”
“這……”
王允剎時無言,暗忖這小兒果真已經洞悉了自己地用心。
再想到羅徵說出了自己秘謀之事,不由一陣心驚,暗忖這廝實在不好對付,非是呂布那等有勇無謀之輩可比,早知如此,又何必去招惹這廝。
思及此處,心裡不由有些後悔。
羅徵繼續壓低聲音道:“司徒大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司徒大人秘謀之事雖然極少人知,但又如何能瞞得過下官。司徒大人若不承認,下官也沒有辦法,唯有將司徒大人秘謀之事告之丞相,至於丞相信也不信,下官就不知道了。”
這可就是裸地威脅了。
莫名其妙地被這王允算計,羅徵可沒有被人牽着鼻子走地習慣。
再加上又知道王允肯定會秘謀殺董卓,若再不趁勢反擊,那就真是比豬還蠢了。
王允雖然打死都不願承認,但見他說的煞有介事,甚至將他剛剛有了點眉目地計劃都說了出來,甚至語帶威脅,氣勢就不由一泄,勉強道:“羅將軍切勿誣陷老夫,斷無此事。”
羅徵冷然道:“既如此,下官告辭。”
說罷再不多話,起身就要走。
王允臉色再變,連忙道:“昇平且慢,有話好說!”
羅徵嘿嘿笑道:“怎麼,司徒大人這是承認了要謀害丞相?”
王允當然極力否認,這種誅九族地罪名他哪敢承認,連聲道:“昇平勿聽信謠言,老夫敢保證斷無此事。不過,昇平即對小女有意,不妨容老夫考慮一二如何?”
羅徵欣然道:“正該如此,就請司徒大人明日早朝前給下官一個答覆如何?”
王允爲難地道:“眼下天色已晚,怕是時間短促……”
羅徵斷然道:“那末將就沒有辦法了。”
王允又驚又怒,沒想到算計別人不成,到頭來反到被人要挾,如此憋屈的事情實在讓他窩火之極,但又委實毫無辦法,只能生生嚥下這枚苦果。
若所謀之事被董卓知曉,怕是離死不遠。
就算沒有證據,董卓也絕對相疑,自己地大計怕是要流產了。
目送羅徵揚長而去,王允垂頭喪氣地唉聲嘆氣了一陣,才勉強振作精神,吩咐剛剛走過來地內侍,“速譴人請黃琬大人過府一敘,就說老夫有急事相商。”
內侍答應一聲,立刻譴人去請黃琬。
不多時,黃琬匆匆而至,進門就問,“子師入夜相邀,不知有何急事相商?”
王允嘆了口氣,就將方纔地事講了一遍。
黃琬頓時大驚失色,吃聲道:“此事唯有吾與子師商議過,羅徵小兒如何得知?”
王允蹙眉道:“吾也不知,子琰有否將此事告之他人?”
黃琬色變道:“如此天大地事情,吾都怕睡夢中不小心夢語說了出去,故最近一直不敢與內子同塌,獨居偏房,豈敢輕易告之別人。”
王允眉頭蹙地更緊,“那我等所謀之事,究竟是如何泄漏出去的?”
黃琬看了看左右,王允會意,立刻將僕婢全都揮退了出去。
黃琬這才壓低聲音道:“會不會府上不靖,我等秘議之時,被人偷聽了去?”
王允想了想,道:“吾府上之人皆爲族中而來,諒不致隔牆有耳。”
黃琬蹙眉道:“那就麻煩了,羅徵小兒即已知我等所謀,彼雖非董卓心腹,但若子師不答應將貂蟬下嫁,一旦此人將我等所謀之事告之董卓,怕頃刻間便是大禍臨頭。”
王允愁眉苦臉地道:“這事我正拖着,故爾請子琰過府相商,該如何是好。而且這廝還要挾老夫,要明日早朝前給其答覆,不然怕是真會將我等秘謀之事告之董卓。”
黃琬道:“眼下當務之急,還是先穩住羅徵小兒爲妙。此人即未將此事告之董卓,而來要挾子師,顯是對董卓並未多少忠心。子師不妨將貂蟬嫁給此人,再加以籠絡,以此人之能或許能成爲吾等除掉國賊董卓地一大助力,也未可知。”
王允唉聲嘆氣道:“也唯有如此了,只是可惜了貂蟬,本欲以之設計誅殺董賊,不料卻給羅徵小兒抓住了把柄,是吾太過大意了!”
黃琬也是一聲長嘆,愁眉不展的,什麼興致也沒了。
任兩人打破了腦袋,也不知道所謀之事是如何泄漏出去的。
更讓他們心驚膽戰的是,此事除羅徵外,究竟還有沒有其他人知曉。
若是傳到李儒、牛輔等董卓心腹耳朵裡面,可就極爲不妙了。
深夜,羅府內院。
羅徵從司徒府回來後,又到書房翻閱《六略》。
甘倩一如往常地爲他捏肩拿背,玉臉依舊淡然恬靜,沒有半分異色。
羅徵翻了一陣竹簡,忽然就扭頭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地問道:“爲夫欲納司徒王允大人義女貂蟬爲妾,娘子爲何沒有半分不快?”
甘倩愕然道:“妾身爲何要不快?”
羅徵呃了下,隨口道:“沒有就好,我以爲你會吃醋呢!”
甘倩更是疑惑,不解道:“妾身從不喜吃醋,夫君納妾與妾身吃醋有什麼關係?”
“沒什麼,我隨便問問。”
羅徵知道解釋不清,就乾脆不再提這茬。
欲納貂蟬之事他沒有瞞別人,更沒瞞甘倩這個枕邊人。
原以爲甘倩多少會有些情緒,沒想到會是這麼個反應。
心裡不禁感慨,從某一方面來說,這個年代的男人到真是幸福。
三妻四妾不說,而且在家裡男人有絕對地權威。不像21世紀,男女平等地社會背景下好多男人在家裡根本沒什麼地位,不但要賺錢養家,在家還要洗衣做飯。
碰到有些悍婦,更是將男人壓的死死的,永無翻身之日。
就這方面來說,相比之下這個年代的男人算是很幸福了。
女人的觀念裡,根本就沒有吃醋一說。就算妻妾之間明爭暗鬥,也只不過是想在男人面前爭寵而已,並非是因爲其他女人而吃醋,觀念如此,非人力所能改變。
甘倩恬靜淡雅,對羅徵納妾根本就沒有別的想法。
或許唯一擔心的,就是那位司徒大人的千金脾氣不太好,進了門不好相處。
然而這些也只是心裡想想罷了,並沒有露在臉上,更沒有說出來。
要說這個年代的女人,基本沒有什麼地位,甚至說難聽點,大多數女人只是男人的玩物和泄慾的工具罷了,很少有男人會去在乎女人的想法。
羅徵雖然並不在乎甘倩對自己納妾有什麼想法,但平時對甘倩還是挺好的。
至少沒有像其他男人那樣,把妾婢看作是可以隨時送人的貨物般對待。
甘倩嫺靜體貼,溫柔大度,沒有絕大部分女人善妒地毛病,這也是羅徵對他刮目相看的重要原因,故爾有些事也就隨口跟她念叨唸叨,沒有將她當成可有可無地空氣。
羅徵拿起毛筆,隨手寫下了白居易的長恨歌裡的幾句詩詞,只是稍作改動:九月九日洛陽府,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
每寫一句,甘倩就從後面探着脖子念一句。
等到四句詩寫完,甘倩正在給羅徵捏肩地玉手僵住,有珠淚無聲滑落。
“怎麼了?”
羅徵扔下毛筆,回頭問道。
甘倩感動地一塌糊塗,抹淚道:“沒,沒什麼?”
羅徵不解道:“那你哭什麼?”
甘倩一邊哭,一邊笑,“妾身,妾身感動地不行。”
羅徵心下暗笑,白居易地詩果然不爛,偶爾拿來哄哄這個年代地女人到也不錯。
眼看甘倩被感動地稀里嘩啦,就知道這四句詩對女人地殺傷力有多巨大了。
深夜。
甘倩敞開心扉,極力迎合取悅羅徵,甚至在羅徵地要求下,破天荒地忍着羞意,用小嘴爲羅征服務了一次,差點沒將羅徵爽的魂飛九霄,疑似身在仙境。
待伺候羅徵睡熟後,甘倩卻輾轉反側。
腦子裡翻來覆去,都是那四句深真意切,意境優美地詩句。
實在睡不着,就乾脆起身來到了偏房,取來筆墨寫下,細細品讀。
越品就越是心甜,越是心甜就越是愛意綿綿,幸福的幾乎要直上雲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