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佔地不小大莊子,光是房舍,就有上百間。
莊子裡不但設有打穀場,還建有倉庫存放糧食,四周的圍牆上更甚建有哨樓,以及一些簡單的防禦工事,若遇到盜匪來襲,便可用之抵擋匪寇。
莊子佔地足有七八畝,除了黃麻子的家眷外,還有莊丁五十多號人。
這些莊丁全都是黃麻子打的豪奴,除了用來收租和抵擋匪寇之外,這些豪奴或者是打手還要負責爲黃麻子收拾一些不太聽話的草頭百姓,可謂惡行累累。
正午時分,黃麻子正在內院欣賞一口買來的寶劍。
天上忽然漂過來一大片雲朵,遮住了太陽。
黃麻子下意識地擡頭看了看,忽然就覺的天氣有些變。
巨大的雲朵遮住了太陽,但黃麻子卻覺得自己心頭也被一片烏雲籠罩住了。
心裡正莫名有些煩躁時,就聽到遠方忽然響起了隱隱的驚雷聲。
擡頭看了看天,太陽雖被遮住了,但天還是晴的啊,哪裡來的雷聲。
黃麻子心裡有些納悶,收了寶劍,準備去前院看看。
不想剛剛出了內院,就有家丁滿臉驚慌地奔了過來。
“老爺,大事不好了!”
家丁看到黃麻子,立刻扯開嗓子嚎了一聲。
黃麻子眉頭一皺,沉聲喝道:“慌什麼,發生什麼事了?”
家丁一些驚慌道:“莊子西北邊忽然冒出了許多騎兵,正往這邊殺過來了。”
黃麻子一驚。“哪裡來的騎兵,有多少?”
家丁連聲道:“哪裡來的不知道,不過據小人觀察。應該有兩千騎。”
“什麼?”
黃麻子不知道家丁眼力太差,把一千騎兵看成了兩千,一聽有兩千騎兵殺過來,當時就大吃一驚,直接跳了起來,“快,關上大門。所有人都去抵擋!”
“是,老爺!”
家丁也跳了起來,拔腿就跑。
黃麻子顧不上吃驚。使勁拍了下額頭,也腆着個肚子往莊子大門跑去。
還沒到門口,就聽到有蒼涼的號角聲沖霄而起,空氣中剎時充着一股強烈的肅殺。
驚雷般的馬蹄聲更是猶如就在耳邊。震的大地都顫抖了起來。
黃麻子雖然無知。但也知道這號角聲多半是騎兵衝鋒的號角,一顆心直往下沉。
快步登上莊子內牆,探着腦袋往外一看,立刻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一隊黑壓壓的騎兵在數十步外列陣,堵住了莊子的大門,那些騎兵個個橫目怒目殺氣騰騰,一看就是見慣了生死,在死人堆裡打過滾的傢伙。
雖然沒有兩千。但也絕對在一千以上。
該死,這夥騎兵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黃麻子心中直打鼓。腿都有些軟,他不過是個土豪地主,哪裡見過這個。
這羣騎兵明顯不懷好意,那鋥亮的馬刀在陽光的反射下,射出森冷寒光,彷彿直接照到了黃麻子的心尖兒上,讓他心裡拔涼拔涼的,牙關都有些打戰了。
再看四周的莊丁,也是一個個臉色發白,腿肚子直打顫。
一羣飯桶!
黃麻子暗罵了一聲,終於發現這些傢伙也靠不住。
平時收拾個草頭百姓還行,一旦遇到真正的軍隊就全都蔫了。
很顯然,指望這些傢伙守衛莊子,那是想也別想了。
估計等會這夥騎兵一衝鋒,這些傢伙就得嚇尿。
不過,南陽可沒有騎兵,這夥騎兵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黃麻子心中一動,連忙又仔細看了一眼,頓是心沉到了谷底。
媽的,居然是西涼騎兵。
這裡是南陽地界,西涼騎兵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難道又要打仗了不成?不可能了,一點消息都沒聽到。
“黃麻子何在?”
就在這時,一聲炸雷的大喝陡然響起。
所有人都被駭了一跳,一顆心兒差點就從胸腔裡跳出來。
黃麻子肥胖的身子一拌,牙關狠狠磕了兩下,連忙探出半個腦袋,顫巍巍地道:“小人就是黃麻子,這位,不知這位軍爺,有何,有何吩咐?”
身邊的莊丁則緊張地注視着下面,心裡全都暗念祖宗保佑。
“你就是黃麻子?”
羅徵手提馬疆,往牆頭上掠了一眼。
“正是小人!”
黃麻子忙不迭點頭,唯恐點的慢了惹惱這些該死的騎兵。
羅徵一擺馬頭,大喝道:“本將軍路過順陽,聽說你這廝爲富不仁,倉庫裡的糧食都快堆成山了,百姓卻餓的吃不飽肚子,賣兒賣女,可有此事?”
黃麻子拼命擦汗,連聲道:“將軍明鑑,將軍明鑑吶,絕無此事。”
羅徵重重悶哼了一聲,道:“算了,南陽百姓餓不餓肚子,本將軍也管不着。不過本將軍最近軍糧所剩無多,你且打開倉庫,讓本將軍取些糧草。”
“這……”
黃麻子一陣猶豫,不知是不是要拒絕。
“怎麼,你不肯?”
羅徵頓時臉色一沉,眼裡有殺機閃爍。
“嗷嗷嗷!”
身手一千騎兵立刻高舉馬刀,齊聲大吼,勢若驚雷。
土牆上的灰塵被震的‘撲簌簌’直往下落,莊丁們駭的面無人色。
黃麻子身子雙腿一軟,就要癱在地上,急忙伸手攀住內牆,才勉強站穩,一張臉卻已經駭了沒了人色,語不成聲道:“將軍取了糧草,可否放過小人一家老小?”
羅徵臉色一寒,一字一句道:“再敢廢知一句,本將軍打破莊子。雞犬不留。”
“打破莊子,雞犬不留。”
身後一千騎兵齊聲大吼,徹底震碎了黃麻子和莊丁的膽。
“開門。快開門!”
黃麻子嘶聲大叫起來,精神都快要崩潰了。
莊丁們哪還會廢話,抹着瀑布汗,飛快的奔下城頭,合力拉開了莊子大門。
羅徵中角邊剎時綻起獰笑,拔劍前指,“殺進去。但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殺殺殺……”
一千騎兵立刻呼嘯而前,滾滾殺進了莊子。
“完了!”
黃麻子哀嘆一聲,面無人色的癱倒在地。
潁川。陽翟。
孫堅再次來到戲平家中的時候,戲平正拿着雞毛彈子趕蒼蠅。
“見過先生!”
孫堅放下身段,向戲平拱手一揖,禮數可謂周到之極。
戲平則顯的有些無禮。揮了揮雞毛彈子。問道:“將軍所爲何來?”
孫堅道:“某依先生之計,主動向袁術請辭,袁術不允,某便請往江東,不想竟果如先生所料,袁術假意挽留了幾位,便讓某領吳郡太守,領兵三千征討江東。”
戲平哂笑道:“袁術也真夠小氣的。居然只給了你三千兵馬!”
孫堅卻道:“三千兵馬足矣!”
戲平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只要能擺脫袁術。三千兵馬雖然少了點,但也足夠了。
況且孫堅本來就是吳郡人,家業就在吳郡,只要到了吳郡,東山再起不是問題。
孫堅這次已經打定了主意,沒有再猶豫,目光灼灼的看着戲平,長揖道:“先生才智當世悍有,堅不才,願與先生共扶漢室,振興社稷,請先生助某!”
戲平默然不語,這種決定不能下,一旦下了就再不能反悔。
不過,孫堅的確是當世少有的人傑。
戲平雖足不出戶,卻對天下大勢及各地豪人傑多有知曉,以他對孫堅的瞭解,此人實有梟雄之姿,在漢末這個亂世,想要成就一番大業未必不可能。
若論這天下還有誰值得自己輔佐,孫堅必是其中之一。
至於匡扶社稷,爲漢室盡忠,就讓他見鬼去吧!
戲平不是那些抱着祖宗遺訓不放的士大夫,從來都只忠於自己的理想,對漢室根本就沒有什麼匡扶漢室的想法,不然也不會一直閒賦在家,無所世事了。
心中瞬間轉過了無數念頭。
眼看孫堅其意甚誠,戲平再不猶豫,當即長長一揖,道:“平,參見主公!”
孫堅頓時大喜過望,抓着戲平雙手長笑道:“先生快快請起!”
……
順陽,縣衙官署。
“大人,大事不好了哇!”
順陽縣尉面色驚慌,疾步奔進大堂,對正在案後翻閱竹簡的縣令疾聲道:“方纔陳波亭亭長譴人來報,有一支西涼騎兵忽然出現在陳波亭以西,鄉紳黃武的莊子被襲破!”
“什麼?”
縣令先是一怔,繼而大吃一驚,惑然道:“西涼騎兵怎麼會出現在順陽?”
縣尉急的團團轉道:“不知道啊,下官也在納悶此事,順陽離武關足有兩百里,按理說就算西涼軍偶爾出武關打劫,也多在丹水、南鄉一帶劫掠一番。順陽乃南陽腹地,西涼軍怎麼可能會跑到這裡來。可陳波亭長言之鑿鑿,下官亦不得不信!”
縣令驚道:“壞了,難道西涼軍要攻打南陽不成?”
縣尉也是臉色一變,“若真如此,那就麻煩大了。”
縣令蹙眉想了半天,問道:“可曾看清楚,有多少西涼騎兵?”
縣尉凝聲道:“據體不太清楚,那夥西涼騎兵忽然出現,附近並無百姓看到,攻破鄉紳黃武的莊子後,也無一人逃出來,只有鄰村的百姓聽到喊殺聲,報於官府知曉,陳波亭長派人前往打探,判斷是西涼騎兵殺了過來,下官已經派人前往打探!”
縣令聽了,頓時眉頭大皺,“都沒有親眼看到,怎能叛斷是西涼騎兵殺過來了。是否陳波亭長判斷有誤,此事事關重大,須報於太守大人知曉,馬虎不得!”
“這……”
縣尉也有些遲疑了,不敢確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