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姐有着明顯的高棉人的特徵,高顴骨厚嘴脣。她算不上美女但也眉清目秀,尤其身材苗條根本看不出已生過三個孩子。當然她看上去比較成熟,不像二十三歲而像二十七八歲。這顯然是貧困和操勞造成的。她的確是一個吃苦耐勞的女人,像我老婆一樣。二人把一家小店經營得紅紅火火,生意比一些大餐館還好。 娥姐的小叔子正好在S城郊縣的大學城讀研究生。他叫苗小勇,每逢週末或節假日他就來“南方以南”幫忙,洗盤子、上菜、招呼客人,忙得不亦樂乎,而且不要報酬。我不免犯嘀咕,對小狐狸笑道:“現在的大學生不是在打遊戲就是在泡妞,哪有這樣好的孩子?他是不是看上店老闆了?” “呵呵,你也有緊張的時候!”她露出得意的笑,“不過他和我話不多,和娥姐倒是有說不完的話。” “難不成他對他嫂子有意思?”我更疑惑了。 “瞧你這人,盡往歪處想。”她說娥姐告訴她苗小勇其實有個女朋友,是大學同學,家境不錯,畢業後在電力局上班。而他讀了四年大學仍找不到工作,只得繼續考研讀研,爲盼將來謀個好職掙錢買房娶老婆。他的學費生活費一直都是哥哥苗大勇負擔,現在他來幫嫂子的忙爲的是報恩。 我由衷讚歎這一對好兄弟,同時深感如今的大學誤人子弟,尤其對農村孩子簡直是噩夢。沒有背景沒有關係,讀完碩士博士就能找到好工作? 有一天店裡來了個人,娥姐一看就愣了。一個黑瘦而帥氣的小夥,正是她的初戀情人小武!原來他一直沒忘記她,兩年前他當了一名貨車司機,跑長途運輸,有時跑至中國的廣西廣東。他多方打聽她的下落,終於獲悉她在S城,於是趁工作的間隙從廣東坐了一夜火車而來。舊情人相見恍如隔世,二人抱頭痛哭。一旁的小狐狸也感動得稀里嘩啦,她說娥姐你只管去陪他吧,店裡的事我擔着。 兩天後娥姐纔回來,眼圈紅腫。小狐狸問她怎麼了,她又是一頓大哭:“他想帶我回去。他說他現在掙了一些錢,夠成家之用,但他對別的女人沒興趣,他認定做妻子的人唯有我。其實……這些年我也在想他,但是……我還回得去麼?這兩天我的思想激烈鬥爭。我陪他一起遊外灘、逛街、玩遊樂園、看電影,都是我們少年時代嚮往的事,可內心始終高興不起來。他要走了問我決定了沒有,我這才忍痛說:不成,不成,我走了,娃娃們怎麼辦,老公怎麼辦?……我不敢擡頭,不敢直視小武那張失望的臉。臨上車時他仍執拗地說:你再考慮考慮吧,我會一直等你。胡妹,你說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胡麗清也不知道怎麼辦。後來她問我,我也不知道。“小武不在乎她已嫁人生子還在等她,這說明他是真感情。”我感嘆,“可是造物弄人,也是無奈。我覺得人世間最大的遺憾便是真心相愛卻無緣相守。” 小狐狸嚶嚶而泣。我勸她不要爲別人的事過於悲傷,她說:“假如有一天我和你不得不分開,我會傷心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