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正幸福着突然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衝過來拉住我的衣服,舉着一株紅色的花說:“大哥,買一朵玫瑰送給姐姐吧。”那花蔫不唧的,我說不要她卻纏着不放。 “走開!”我大吼着甩開她。她罵罵咧咧而去。 “幹嘛這樣兇?”小狐狸愣愣地看着我。 “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以爲我沒有同情心?”我解釋道,“你纔來中國不知道,這些小孩子包括要飯的、殘疾的、求助上學的治病的等等,背後都有黑幫控制。我不是對她兇,而是對背後的黑幫兇。” “真的麼,怎麼會這樣呢?”她不解。 “陷阱多着呢。比方說看到一個老人倒在馬路邊你會去扶嗎?” “那當然得扶啊。”她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那你就掉坑裡了,他會咬定是你撞倒的要你賠錢。所以千萬別扶。” “真的這樣呀?好可怕。”她一臉迷惘。 “以後你就明白了。”我拉着她進了商場。 我們又買了一堆禮物,放到車裡,然後我帶她去廣場對面的中山公園去玩。經過天橋時看到一個戴着眼鏡學生模樣的人抱着吉它賣唱。我突然感覺那歌聲有點耳熟,不覺放慢腳步。胡麗清也停下來:“他也是黑幫控制的嗎?”我說賣唱的一般不是,因爲他們畢竟是賣藝不是純粹博取同情,不過也可能黑幫給劃定了地盤。過往行人沒有人停下來聽他唱,地上的帽子裡沒幾枚硬幣,小狐狸搖搖頭。 我走過去問他:“你唱的是什麼歌?” 他稍稍打量了一下我,答道:“沒聽過吧?《稻草人》,是一位網絡歌手的原創,他的名字你肯定沒聽說過。我很喜歡這歌。” “這首歌有一種遍野傷痕,寂寞無疆的感覺,你唱得比較傷感,不過缺乏一種蒼勁與滄桑。”我讓他把吉它給我試試。 我一撥絃一開口他就驚呆了,胡麗清也驚呆了,過往的行人也驚呆了,一個個駐足諦聽!我的吉它鏗鏘有力,比得他像老太太彈棉花;我嗓音的質感和他完全不再一個檔次,我唱出一種震徹人心的曠世淒涼,比得他像一個小癟三哼着靡靡之音。 “從春天我就開始守望 頂着風雨,頂着烈日 不分白天,不分黑夜 守望着和你的一段感情 直到它從青青細苗 長成一望無垠的金黃 然而,豐收卻不屬於我 你滿載繁華而去 棄我於冬的荒涼 你是我夢想的天使 我只是你過期作廢的一堆稻草 空守收割後的 遍野傷痕,寂寞無疆” “好!”一曲終了賣藝學生帶頭叫好,觀衆掌聲如雷,紛紛朝帽子裡扔硬幣。小狐狸手都拍紅了。學生問我:“您是專業歌手吧?想不到您也喜歡《稻草人》。”我卻悲悽地一笑,牽着小狐狸走開。 “你唱得真好,我完全沒有想到。”小狐狸眼睛裡無限崇拜。 “是嗎?”我淡淡地說,“或許有一天失業了破產了流落街頭,我就抱一把吉它賣藝乞討。” “真的麼?”她反倒興奮,“那我負責端碗討錢。” “那時候你還跟着我呀?” “當然囉,你當婚禮上的誓詞是說着玩的嗎?” 我笑了:“不過,可能要不到錢喲,你跟着我會飢寒交迫。” “肯定要得到錢,你真的唱得好極了,我感覺不可能有誰唱得更好了。” 她的話讓我驕傲起來:“是的,我也這樣感覺,你知道爲什麼嗎?” 她搖搖頭,我嘆了口氣,告訴她:“因爲這首歌是我寫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