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增援部隊在半個多小時後才趕到,個個都衣着光鮮、精神抖擻的,人數足足有一個營。
這回羅連長就不敢像上次那樣馬虎了,一定要讓這些部隊在山腳下等着,直到聯繫了指揮部反覆確認之後才放人上來。
原來這支是做爲師預備隊的某團3營……話說這打仗常常要留着一支部隊機動,以應付戰場上的突發情況,比如越軍全力進攻哪個位置導致防線有可能被突破,又比如哪支越軍特工部隊突然出現在軍火庫或指揮部附近……這時候如果沒有留着一支部隊機動,要想從前線上抽調部隊下來只怕就會出大亂子。這樣的部隊就被稱作是預備隊。
這預備隊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後備部隊,就有種替補的那種感覺,但這種理解卻是與事實恰恰相反,因爲這支部隊是用於機動的,而且常常要面對突發情況,所以常常是用戰鬥力最強的部隊來充當。
師部爲了我們發現的這個地道而調動了預備隊上來……由此也可見師部對這個地道的重視。
後來我們才知道,師部之所以會調預備隊上來,除了對我們發現的這個有可能是越軍“團級指揮部”的地道的重視外,還考慮到一旦調動我附近的兵員,很有可能會使包圍圈出現缺口導致越軍“團指揮部”突圍成功。
所以下令附近的所有部隊嚴守自己的崗位和陣地,嚴格盤查過往人員,並做好戰鬥準備隨時準備投入戰鬥。之後才單獨把預備隊給派了上來。
不得不說,上級的這種安排是正確的。現在越軍“團級指揮部”已經在我們的包圍圈中,而且還被困在地道里,咱們要做的首先就應該是把它團團圍住保證他跑不了,然後再慢慢考慮怎麼敲碎烏龜殼把它吃掉!
但是……
我想上級肯定沒有考慮到一點:你派了個預備營過來……咱們最大的官還是連長呢!這一下就上來個一個營長,那咱們的指揮權不是一下就被剝奪了?
果然,就像我所擔心的那樣,那營長一上來就拽得跟個二五八萬似的,只像徵姓的給我們敬了個禮,說了句:“好了,同志們,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們吧!”
接着也不管我們願不願意,叉着腰就跟參謀看着地圖部置兵力……只看得我和連長面面相覷,咱們本來是想讓上級派支部隊來支援我們的,沒想到還把我們給趕下去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粱連兵也跑了上來,看着上面忙得不亦樂乎的3營的戰士說道:“咱們發現的寶藏,卻派別人來撿寶貝?”
“就是啊!”其它戰士也不滿的說道:“這野豬困住了,肉還沒吃上一口呢,還被野豬咬了一口……這就要轉手了?”
羅連長也不甘心,走上前去朝那營長敬了個禮,說道:“報告,請營長分配任務!”
“哦!你們哪……”這時那營長似乎纔想起我們,他瞄了羅連長一眼,隨口說道:“你們……就配合我們工作吧!要不……就守着山頂陣地也行,防止越鬼子衝出來搶佔制高地!”
“報告營長!”羅連長對這個回覆當然不滿意,挺身迴應道:“這個地道是我們連發現的,我們比較清楚情況!”
羅連長這話裡的弦外之音,就是在這裡我們纔是主角,他們沒權力就這樣一腳把我們踢開。
然而這營長卻不吃這一套,他嘴角帶着些不屑的笑了笑,說道:“你們比較清楚情況?我說……你們是知道這地道里構造呢?還是知道這裡頭有多少個越鬼子?”
這下羅連長就沒話說了,誰知道這裡地道里頭是怎麼樣啊?
“再說了!”營長指着周圍的一片狼籍說道:“不就是讓你們守個地道口嗎?你們看看是怎麼守的?還差點兒讓越鬼子給衝出來了……還清楚情況!”
羅連長剛要解釋,但那營長卻根本不給他時間,口氣生硬的說道:“廢話少說,執行命令!”
羅連長只氣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但最後還是咬了咬牙忍了下來,挺身敬了個禮說道:“是!”
羅連長回來的時候臉色十分難看,就像喉嚨裡噎了只蒼蠅似的,黑着個臉老半天也不說話……戰士們見他這樣子誰也不敢去問情況。
最後還是我走上前去遞了一根菸,說道:“連長,沒什麼好氣的!咱們就到山頂上看戲去……”
“什麼意思?”連長問,順手接過了煙。
我劃燃了火柴爲連長點上了火,說道:“我剛剛纔跟那些越鬼子交過火……這批越鬼子不簡單,應該是跟美國佬交過火、打過仗的,對於地道戰之類的有一套,你看看他們……”
說着我朝3營的那些戰士揚了揚頭:“看他們的樣子也知道是沒打過仗的,不知天高地厚,讓他們吃吃苦頭!”
“二排長說的對!”刀疤也湊了上來:“剛纔那一仗我們打得那麼險,就知道這地道里的越鬼子不是容易對付的。當年的美國佬也不是省油的燈……越鬼子連美國佬都能對付的,還會怕他們?”
“嗯!”羅連長點了點頭,臉色這時才慢慢緩和了下來,像吐了一口氣似的吐了一口長長的煙霧。
也許有人會說……剛纔不是還說這預備隊是戰鬥力最強的部隊嗎?這會兒怎麼就這麼小瞧他們了?
這就得要往兩方面來說了,在打仗之前……這預備隊也許是戰鬥力最強的部隊。這從他們的裝備上就可以看得出來,這不?個個都拿着衝鋒槍的……機槍、火箭筒的裝備量也比我們大得多,如果訓練再比普通的部隊強上一些……那的確就可以稱得上是戰鬥力最強的部隊了。
但是……
有句話叫好鋼用在刃上,預備隊做爲一支機動部隊,就是沒什麼大問題就不會派上戰場的,這就直接導致這支部隊很有可能到現在還沒打過仗……這可以從他們全新的軍裝上看得出來。
那麼……一支沒上過戰場的部隊,還能算是一支戰鬥力最強的部隊嗎?這隻怕是個笑話吧,就像剛纔……那個營長還以爲守着那幾個地道口是個很輕鬆的事呢,還在怪我們沒守好呢!我看他不是有什麼本事,而是根本就搞不清楚狀況!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我一點都不氣。
氣什麼呢?氣壞了是自己的身子,咱們這都是在戰場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沒命的人,還要跟自己過不去?
而且我不但不生氣,反而以一個老兵的姿態看着這些跳樑小醜在面前折騰就是……這就是我的姓格,別人要是看不起我……我纔不會那麼無聊生氣或是自卑什麼的,我反而會更不把對方放在眼裡。
就比如說現在,那營長不是不把我們當一回事嗎?不是讓我們駐守山頂陣地嗎?
那好吧!我把svd狙擊槍往背上一背,就對那些忙着構築掩體和火力點的3營的兵叫道:“嘿!我說新兵蛋子……你們把掩體挖得那麼遠,準備打誰呢?這鬼子的地道在那邊啊?”
“就是啊!”刀疤也在旁邊搭腔:“這足足都離了三百多米……這56式衝槍能打兩百米就不錯了吧!你們這是挖擺設啊……”
等一會兒我又指着另一堆人說:“嘿!我說……你們有沒有常識啊!火力封鎖地道口不是?你們還把槍架在棱線外……這是幹嘛呢?從這能看到地道口嗎?”
“我說二排長,這你就不知道了!”刀疤跟我一唱一和的:“他們這是知道自己封鎖不住越鬼子,等着他們衝出來再動手呢!”
“哦!”我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帶着誇張的語氣叫着:“原來這就是引蛇出洞啊!學習了啊……”
還沒等我說完,陳依依就噗哧一聲,忍俊不住笑出聲來。
受我的影響,戰士們也你一言我一語的在山頂陣地上對3營的兵指手劃腳的,活像是在指揮着3營的兵幹活。甚至還有些兵還叉着腰揮着手,裝成他們營長的樣子對那些兵大呼小喝的,只氣得那些埋頭苦幹的兵個個眼睛都綠了。
可是他們又能拿咱們怎麼樣呢?
一來我們是按照命令駐守山頂陣地的,二來我們又沒犯什麼錯,再來……那些當兵的一看到我們手中的武器……個個都是ak47,甚至我手中的還是狙擊槍,這裝備可要比他們手中的56式衝鋒槍要好多了,於是就知道咱們都是戰場上打過來的兵,所以哪裡還敢出聲。
就算那營長看在眼裡也沒辦法,誰讓他下的命令呢?
我想,他這時候心裡只怕已經在後悔了:怎麼好不好會讓這羣兵油子去守山頂陣地的,讓他們高高在上威風得很,早知道就要把他們派去守山腳……
可是這世上又沒什麼後悔藥可吃,要更改命令的話又不好說,於是也只能把這口氣往心裡吞,只裝作沒看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