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槍聲後,羅連長很快又派了兩個班進入了村子。
這個決定當然是正確的,或許有人會覺得要把整個連隊都派進來……人多力量大嘛!
但戰場在更多時候是要避免人多,原因很簡單,人多就代表過於密集,過於密集就代表更容易被敵人包圍或是殺傷。就像現在,這個村子不過才那麼八、九間房子,這要是把一個連隊的人都派上來,那隻怕就是人擠人湊成一團了,敵人只要隨便拉響一個炸藥包就能炸死幾十個,或者說……如果這是越軍以村子設下的埋伏那就可以輕鬆的把我們給一鍋端了。
這兩個班就是吳志軍和讀書人帶的兩個班,他們一進入村子就遭到越軍特工的阻擊,讓我有些不敢相信的是……阻擊他們的竟然是剛纔在屋裡吃飯的那三個“農婦”,而且她們使用的武器還有火箭筒……
直到這時我才發現自己被騙了,不過好在戰士們是在聽到槍聲才進來的,所以事先早就有戒備,再加上越軍特工是躲在茅草房裡的……有許多人以爲有個東西擋着做掩體總比沒有東西擋着的好,可事實是……如果掩體本身就是比較脆弱、易燃的,比如茅草房,那它不但不會起到掩護的作用還會成爲害死人的一個東西。
這不?戰士們胡亂的朝那茅草房打了一陣槍,接着又發射了一枚火箭彈後……那房子立馬就塌下了半邊,躲在裡頭的三名越軍女特工無一例外的都被壓在裡頭。
等我們回到村子裡的時候。那三名越軍女特工已經被戰士們拖了出來。一箇中槍當場就死了。一個被塌下木樑砸到了腦袋滿頭是血,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眼看就不行了。只有一個運氣好的只受了點輕傷,她也是這場戰鬥中我們抓獲的唯一個俘虜。
出於人道主義,羅連長當場就安排了一名衛生員爲她包紮,之後就讓通訊員小劉把她押回去接受審問。也正因爲這樣,我們事後才從相關人員那第一次聽到了一個詞:“越南女子特工隊”。
在那間塌了一半的茅草屋裡,戰士們搜到了許多裝備和彈藥,這其中甚至還包括一部電臺……不過可惜的是。我們這次任務是穿插,身上帶的裝備已經夠多了,於是只能補充下彈藥就把剩下的裝備堆在一起一把火燒了。
當我們走出村子的時候,天色就漸漸暗了下來。
這也正是我們所希望的,我們的任務是去增援穿插部隊,換句話說就是要進入敵人的後方……這也就意味着我們有可能會遇到比我們多得多的越軍,甚至還會被越軍有埋伏。我們只有一個連隊,可以說是隨便遇到一支越軍部隊都要面臨全軍覆沒的危險。
很顯然,如果是在夜裡行軍而且走的還是山路,再加上陳依依對地形熟悉。知道從哪裡走能夠避開越軍的大部隊,於是這種危險無疑就少得多。缺點就是路程成倍的增加。而且有時還要走進人跡罕至的森林,所以行軍速度很慢。
這也使得我們直到第二天早晨天色都已經朦朦亮的時候,才終於到達了上級所指示的目的地——黃連山。
到了這裡後我們才知道爲什麼越南人會把這一帶稱之爲黃連山……這裡到處都生長着一種黃色闊葉的樹木,再加上枯黃的茅草和前後相連延綿不絕的羣山,使得這裡就像一條趴着睡熟了的長蛇。
然而我和戰士們卻沒有心思欣賞這番美景,因爲我們都知道這時已經接近了我軍被圍困的部隊,換句話說……這時也正是最有可能被越軍發現的時候。
“排長!”
前方傳來了陳依依的一聲輕呼,於是我就知道前方發現了些什麼,趕忙帶着兩名戰士加快腳步趕了上去。
空地上停着幾輛坦克坦克殘骸,有越南的也有我軍的。
開始時我們還分不清那些坦克哪些是越軍的哪些是我軍的,畢竟雙方的坦克都是蘇式坦克(我軍56式主戰坦克仿蘇聯t54,而越軍大量裝備蘇聯提供的t54、t55),而且坦克上的標誌也差不多,炮塔上都有一個紅色的五角星。只有走近了才發現兩者之間的區別……我軍坦克上的五角星裡有上下排列的“八一”兩個字。
而且……
我軍坦克上無一例外的都掛着四、五名解放軍戰士,說是掛着……是因爲他們都已經犧牲了。
在現代的時候,我就聽老頭說過一些部隊爲了讓搭乘的步兵不被坦克甩下來,用揹包帶將士兵固定在坦上,結果導致坦克遭遇襲擊時步兵不能及時下車作戰,幾乎就成了鐵板上的魚肉。以前的一直不怎麼相信這一點,但是現在親眼看到了卻又不得不信。
那些被掛在坦克上的戰士臨死都不能瞑目,姿勢幾乎一樣,他們似乎是想奮力從坦克上掙脫下來,但一根揹包帶卻將他們的身體緊緊地綁着。有些更是隻留着上半身,另外一半早都不知道去哪裡了。
他們犧牲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在陽光的曝曬下這些屍體已經高度腐敗。空氣中那種難聞的臭氣很快就引來了蒼蠅、螞蟻還有一些不知名的昆蟲在那些犧牲的戰士的臉上、嘴裡、還有傷口處亂爬亂咬……
戰士們紛紛別過臉去不願意看這讓人心酸的一幕,一種來自內心深處的淒涼瀰漫在隊伍的前前後後。
再看了看這坦克周圍的屍體……我很快就意識到了什麼,轉身就對戰士們叫道:“趴下!”
“噠噠噠……”幾乎就在我們趴下的一霎那槍聲就響了起來,子彈就像是冰雹似的在我們頭頂上飛過,各個方向的都有……
“他娘滴!”粱連兵衝着連長大聲叫道:“連長,咱們中了越鬼子的埋伏了!”
連長趴在地上聽了聽,搖頭回答道:“只怕不是……”
“不是?”粱連兵探了探腦袋,聽着這四面八方傳來槍聲疑惑的問道:“那這是……”
“二排長!”連長沒有回答粱連兵,而是衝着叫道:“你怎麼知道有情況的?”
“是因爲那些屍體!”我朝坦克周圍的屍體揚了揚腦袋:“那裡有我軍戰士的屍體,也有敵人的屍體……”
“我也看到了……可是……這就代表有情況?”粱連兵還是覺得奇怪。
在另一頭的刀疤就哦了一聲:“咱們是在敵人和自己人中間了!”
“啥?”粱連兵百思不得其解的望了望那些屍體,再望了望四周,還是搞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見此我不由搖了搖頭,這樑連兵的槍法是不錯,可是分析能力就差了點。
這其實也不難理解,在戰場上我軍和越軍的習慣都是要盡一切努力把戰友的屍體帶回去,然而現在我們卻能在這裡看到敵我雙方的戰士的屍體……於是這就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我們身處的地方是敵我防線之間,不管是哪一方想要把屍體帶走都有困難。
“連長,現在怎麼辦?”我聽到幾個電臺兵隔遠了朝連長大叫。
“還能怎麼辦?”羅連長沒好氣的迴應道:“看看哪邊是我們的部隊,衝過去!”
“連長!”我趕忙制止道:“再等一會兒……”
形勢是很明顯的,這時兩邊的人都只是在打槍而沒有對我們痛下殺手,這或許是因爲他們還不確定我們是敵是友,萬一要是確定了,那是敵對的一方就會毫無顧忌的將迫擊炮炮彈成片成片的砸在我們頭上。
這邊地區雖是到處都有濃霧能見度很低,但卻毫無掩蔽可言,那一排炮彈砸過來我們連少說也要有一半的人躺在這裡了……但是,就這樣僵持着也不是辦法,等太陽再高些霧散了越鬼子也就自然也就知道我們是哪邊的了。
“連長,快下命令吧!”粱連兵朝外面胡亂地打了一梭子彈,把着急的目光投向了了羅連長。
應該說粱連兵的着急是有道理的,我們現在可以說是被夾在了中間進退兩難,苦就苦在又不敢表明身份,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時間一久就總有被發現的時候。
“二排長!”羅連長則朝我投來了疑惑的目光。
怎麼辦呢?隨後我很快就想到,既然兩方都可以把我們當作敵人來打,那爲什麼不能兩方都把我們當作自己人?
想到這裡我再次把目光投向了那幾輛坦克,要騙得了別人首先要搞清楚哪邊是敵哪邊是友,否則的話很有可能會弄巧成拙讓兩邊都確信我們是敵人全都把我們往死裡打!
好在要判斷這一點並不是很難,我很快就從坦克的炮管的方向和地上的死屍判斷出身後是越軍而前方是我軍,再仔細聽了聽兩面傳來的槍聲……身後全是ak47傳來的噠噠聲,而前方時不時的就會有幾聲56半的“砰砰”響,於是就沒什麼疑問了……
前方的是我軍部隊,後方的是越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