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們就從小劉那聽說了件事……我軍一個工兵排被越軍特工給端掉了。
本來這件事我們也無從得知詳細內容，不過因爲通訊員小劉是管理電臺的，他在無聊的時候偶爾也會跟其它部隊聊聊天，於是就一五一十的把這事的過程描繪了出來。
那個工兵排是在二營防區負責佈雷的……這段時間，在前線這些地方特別是在越軍通往我們陣地的主要公路或是中間地帶，那地雷是布得密密麻麻的。
其實我們所駐守的這一帶也同樣有工兵佈雷，只是因爲我們駐守在581高地上而且大多時候因爲下雨能見度不高，所以沒看到他們而已。
至於這些雷布在哪裡嘛……因爲組織和指揮混亂，所以誰也說不清哪裡有雷哪裡沒雷，爲此羅連長還幾次派人去工兵部隊那打聽，就擔心什麼時候撤退的時候會讓自己的雷給坑了……
後來我們才知道這事還真有……主要原因是上級給工兵部隊下佈雷作務時，是給了他們一張我軍駐守的各高地地圖，然後讓工兵部隊在防線的前沿或是兩座高地中間佈雷，但問題就是這些地雷有時並不準確，有時還會有工兵找錯地方，再加上工兵與步兵之間缺少交流……於是就發生過幾次誤炸事件。
昨晚被越軍端掉的那個工兵排乾的就是這個活……他們每次完成任務的時候，就會回到二線與步兵部隊匯合，休息一晚後第二天繼續幹。
原本這樣是不會有什麼危險的。步兵部隊有大量的明哨暗哨。越軍特工不敢那麼大膽闖進過防守嚴密的我軍防區內殺人……那是二線。是咱們的地盤。
但是這一晚……工兵部隊回來得晚了，覺得要去與步兵部隊匯合，那就是趕上山睡一覺，明兒一早又得趕下山……還不如就在山下睡一宿來得方便，不僅不要上山下山那麼累還可以多點時間睡覺。
於是這問題就大了……兩個哨兵被越軍特工摸掉以後，越軍就照着地上排列得整整齊齊的帳蓬又是掃射又是甩手榴彈，幾分鐘後三十幾個人就沒了。
據說……當二營的部隊趕到的時候，發現那些工兵部隊的戰士每個人腦袋上都被補了一槍。然後澆上汽油點着了，死狀慘不忍睹。
“他孃的！”刀疤不由罵道：“這些越鬼子可真夠狠的！”
“這越軍特工怎麼會到我軍後方來的？”聽了這事粱連兵就奇怪了：“他們這不是在越南的嗎？跑到咱們國家去幹嘛？”
聽着粱連兵的話，我就知道咱們部隊對這越軍特工有多不瞭解了……
什麼叫特工？特工就是要滲透進敵人防線進行情報蒐集或是進攻敵重要軍事目標不是？那特工不出現在咱們後方……難道還會從正面朝我軍發起衝鋒？
“你以爲這還像打反擊戰一樣啊？”刀疤沒好氣的應道：“以前咱們是走出國門打到越南……越軍特工不用滲透就在我軍後方了，現在咱們守着邊境，人家特工就是在敵後搞破壞的，那不跑到咱們國家裡還能到哪去？”
“這事看起來有點不妙了！”我皺了皺眉頭。
“怎麼說？”羅連長問。
“這些天……我一直都在奇怪越鬼子爲什麼還不發起進攻，他們到底在等什麼，現在看來，他們是在偷偷的對我軍防線進行特工滲透！”
“唔！”羅連長不由一愣，說道：“你的意思是……越鬼子這是有計劃有組織的。而且不是小部隊？”
“我擔心的就是這個！”我點了點頭：“首先……工兵部隊在山腳下睡一晚只是一個偶然事件，他們是在回高地的路上臨時決定在山腳下宿營。很難想像越軍能碰巧抓住這個機會把他們給端了！”
“也許是這樣……”刀疤想了想，就說：“越軍特工常常會派出偵察兵分散偵察，偵察到目標後迅速收攏部隊發起進攻……”
“問題是工兵部隊宿營的時間和越軍發起的時間……”我說：“昨晚工兵部隊一直到十點才完成任務，趕到山腳時發現太遲來不急上山睡覺，於是在十點半左右在山下紮營，十一點半就遭到越軍特工的襲擊！”
羅連長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一個小時……越軍特工要在一個小時內從四面八方收攏部隊，而且還是在黑夜裡……還要制定計劃並做好戰鬥準備，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說越軍特工原本就潛伏在附近……”
“沒錯！”我接着說：“現在是雨季越鬼子補給困難不是？這就直接決定了越軍沒有太多的子彈、炮彈甚至坦克都沒辦法上來幾輛，那他們想要打一場大仗、勝仗該怎麼做呢？就只有派特工滲透，一方面可以的打擊我軍補給線，一方面可以打擊我重要軍事目標，比如彈藥庫之類的，必要時還可以在我軍內部製造混亂！”
“那他們爲什麼要暴露呢？”刀疤有些不解的說道：“就像這次行動，端了我們一個工兵排……他們這麼做不就是打草驚蛇嗎？”
“因爲地圖！”
“地圖？”
我點了點頭，說：“大多數人在聽到越鬼子在工兵戰士腦袋上補了一槍，然後放火燒屍……都覺得這是因爲越鬼子恨我們恨到了極點，所以拿着戰士們的屍體泄憤……”
“哦！”羅連長這才恍然大悟：“他們這麼做是有目的的，把屍體燒了，我們就不會發覺地圖已經不在工兵戰士身上了！”
“沒錯！”我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越鬼子已經得到了工兵部隊的地圖，那上面詳細的標明哪些高地有解放軍駐守，哪些路徑沒有佈雷，甚至是還有可能標明我軍的隱藏火力點……我想，越軍特工應該就是爲了這個纔不惜打草驚蛇的！”
聞言羅連長臉色不由唰的一下就白了，接着就騰的一下站起來走到步話機前叫道：“快，馬上給我接指揮部！”
刀疤和粱連兵兩人則老半天也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粱連兵才朝我揚了揚頭說道：“二排長，有你的啊！只不過是工兵部隊被端掉而已，我還真他媽的沒想那麼多！”
刀疤眉頭緊皺，愁容滿面的說道：“就是不知道會不會來得及……”
我知道刀疤的意思……咱們所有的雷區、駐地和防線一早都已經佈置好了，現在就算明知道地圖已經落在敵人手裡，但這要變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變的啊，而且這一變還能變到哪去？比如咱們辛辛苦苦的在581高地上挖了那麼多坑道還儲存了一批彈藥，現在要我們搬到另一個高地去……那根本就不可能嘛！
不一會兒羅連長就回來了，他憂心忡忡的說道：“已經確定了，那支工兵部隊的確帶着地圖……不過所幸只有該工兵部隊負責的區域。上級部隊對這個問題十分重視，意識我軍情報也許已經泄漏，現在馬上着手進行調整！”
“調整？”
“有什麼問題？”羅連長疑惑的看着我。
“如果我軍進行調整……”我說：“那越軍肯定知道的我們已經發覺情報泄漏，那越軍會怎麼做？”
“越軍會在我們調整清楚前發起進攻！”刀疤說：“到時我們只怕我們很快就會在越軍的進攻之下陷入混亂……”
“唔！”羅連長顯然沒有想到這個問題，聞言不由有些急了：“那要是不調整……難道就這麼呆着等越鬼子來打？”
“我們可以將計就計！”
“怎麼個將計就計法？”
“連長你看！”我隨手就在地上劃了一條線代表我們的防線，並在這條線中圈出了一段說道：“假如這一段就是我團負責駐守的防線，就像剛纔我們懷疑的那樣……越軍在得到情報後很有可能會以重點以這一段爲突破口，這樣進入我軍縱深後就可以配合其它部隊迅速擴大戰果，以達到將邊境往後推的目的……”
羅連長點了點頭，如果我們什麼也不做的話，那越軍的確很有可能會這麼幹。
“我所說的將計就計是……”頓了下我就接着說道：“我軍駐地所有的一切都不調整，另一方面再調一支重兵埋伏在側翼及縣城方向……一旦越軍以爲奸計得逞以重兵突入這個缺口，實際上就是掉了入我軍的包圍圈！”
聞言羅連長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你小子，佈下了個這麼大的局……”
“這風險太大了吧！”刀疤說道：“咱們什麼都不調整，也不做準備……那也就是說要眼睜睜的看着越鬼子炸我們火力點甚至是彈藥庫……否則越軍就可能起疑心不上當，這……”
“我個人是同意這個作戰方案的！”羅連長打斷刀疤的話,說道：“正所謂捨不得孩子就套不到狼，不冒點風險是無法取得勝利的。只不過……最後該怎麼做還是要讓上級決定。這件事誰也不許說出去，我帶二排長再到營部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