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你的容顏，誰的傷（二）
“要你管？”嚴綺麗冷冷地瞪了一眼言凌，又望向主編，“主編，你放心吧？這活兒我一定給你辦好。”
花素見她這樣堅持，也就應承了下來，但是隻給她五天的時間。
散了會之後，衆人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埋頭苦幹，風依然對嚴綺麗的堅持什麼也沒說，更沒有透露絲毫關於她和於錦的關係。
“依然姐，我看綺麗姐這回要碰釘子了。”李子涵伸長了腦袋，湊到她耳邊笑吟吟地說道。
風依然微微一愣，隨即笑着問道：“你怎麼就這麼肯定？萬一人家於大公子受不住誘惑從了她呢？”
“絕對不可能的，據可靠消息，於大公子對他現在的妻子幾乎百依百順，結婚的時候，還送了他妻子一顆12克拉的鴿子蛋，你說，這麼好的男人怎麼可能揹着自己的妻子在外面找女人呢？”李子涵說的好像是親眼看到的一樣，在說到那顆鴿子蛋的時候連眼睛都亮了起來
。
風依然鬱悶了，12克拉的鴿子蛋？她連影兒都沒見着，怎麼外界就傳聞她收到這樣的結婚禮物了呢？這高帽子戴的還真是有些不明不白的。這足以證明，謠言的可信度爲零，什麼是謠言？謠言就是將一件事情一百八十度的大扭曲，面目全非，即使是當事人也無從辯駁。
“不過是謠言而已，子涵，這年頭最不可信的就是一傳十，十傳百的謠言。”
“那也不一定啊？俗話說，無風不起浪，這謠言肯定是有根據的。”李子涵堅定地說道。
要得一對。風依然決定保持沉默，要不然的話，她覺得自己會爆發的，平白無故地被人冤枉收了於大公子12克拉的鴿子蛋，分明是什麼都沒見着，這簡直比竇娥還冤。
“依然姐，你真的不相信？”
“嗯，相信纔怪。”
“哎？依然姐，這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你年紀也不小了，應該談婚論嫁了，要不然到了綺麗姐那種恨嫁的年齡，那可就慘咯。”李子涵笑眯眯地說道。
秦達夷見李子涵笑得開心，也湊了過來：“你們聊什麼呢？讓我也聽聽。”
“大姨媽，咱們女人家的事情你湊什麼熱鬧啊？”說完，李子涵忽又恍然大悟，笑得得意，“我怎麼就突然忘記了呢？大姨媽也是女人，呵呵……不好意思剛纔傷了你的自尊心。”
“李子涵。”秦達夷咬牙切齒地等着她，平生最恨別人叫他的這個外號，可是他偏偏說不過李子涵。
“大姨媽，你叫我做什麼啊？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情，趕緊工作去。”李子涵沒好氣地白他一眼，臉上卻是掩飾不住的幸福之色。
“子晗，你跟達夷還真是天生一對。”風依然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們。
“纔不是。”
“纔不是。”
話落，兩人面面相覷，連忙埋頭工作
。
他們能一直開心的過下去麼？風依然的眸光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李子涵和秦達夷，很多時候，我們想到了開頭，卻料不到結局，只因爲在這過程中有太多的變數。
年輕時候的愛情總是那樣的脆弱，就像是一首歌裡唱的那樣，我和你的愛情就像水晶，沒有負擔秘密乾淨而透明……
快到中午的時候，風依然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望着屏幕上陌生的電話號碼，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接了起來。
“你是風依然嗎？”手機那頭傳來一個渾厚低沉的聲音，帶着一絲滄桑的感覺，又有幾分說不出道不明的激動。
“是我，請問您是哪位？”她微微皺了皺眉，本着尊老愛幼的原則，柔聲問道。
“我是於浩楠。”
於浩楠，於錦和於琰的親爹，在婚禮上的時候他似乎對她印象還不錯，而且在李敏指責她的時候，他還在一旁幫忙，因此，風依然對他印象還不錯，只是怎麼也沒有想到跟自己僅有過一面之緣的公公竟然會主動打電話給她，難道是他找不到於錦所以才找到她了？這怎麼可能？人家於錦的親爹怎麼也是京城裡數得上號的人物，絕對不可能做一些有失水準的事情，這樣想來，他是有事找她？
“爸，您找我有什麼事嗎？”她恭敬地喚了一聲。
“依然，我，想跟你一起吃個飯，不知道你中午有沒有時間？”於浩楠的似乎還有一絲猶豫。
風依然想了想，中午有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吃飯的話應該來得及，連忙說道：“爸，您在哪裡？我開車去接您吧？”
“這倒不用了，司機會送我過去的。”
“那我們在哪裡見面？”
“就在長江路的來福湘菜館吧？我聽小錦說你喜歡吃辣的。”
呃……她的確是喜歡吃辣的東西，只是於錦是怎麼知道的？風依然不過是忘記了，在他們第一次認識之後的第二天早上，於錦找她一起吃早餐，在那家小鋪子裡，她一個勁的往自己碗裡放辣椒……
“那好的，我下了班立刻就趕過去
。”
掛了電話，風依然繼續埋頭工作，手頭上還有最後一份稿子需要審覈，直到李子涵叫她的時候，她才停下手中的工作，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脖頸。一想到接下來要單獨去見於錦的親爹，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竟然莫名的有一絲畏懼，腦海裡浮現出那個沉穩的身影，不過五十來歲的年紀，身材依舊保持極好，腰板挺直，一看知道是從部隊裡出來的，板寸頭，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隱約能夠看到年輕時候儒雅的模樣。
想這些做什麼，現在唯一要面對的是，他找自己有什麼事情？
“依然姐，你想什麼呢？吃飯去啊？”李子涵照例叫風依然一起去食堂吃飯。
“不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下午見？”說着，已經披上外套，朝着外面走去。
李子涵皺皺眉，扯了扯秦達夷的衣袖，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大姨媽，你說依然姐是不是跟男朋友出去約會去了？”
“這個，呵呵……那我就不知道了。”
湘菜館，安靜的包廂。
窗外秋風習習，落葉紛飛，窗臺上的擺着一盆月月桂，空氣裡瀰漫着淡淡的花香味兒。
風依然一臉謙恭地望着坐在她面前的中年男子，上一次的婚禮上她並沒有仔細打量於浩楠，這一次她總算是有機會看個清楚些，免得下次在路上遇見的時候認錯了人。硬朗的臉部線條映着微弱的陽光，顯得柔和了許多，一雙深邃如大海的眼眸蘊藏了無數的滄桑，眼角有明顯的魚尾紋……
她覺得於浩楠年輕的時候一定是俊朗的美男子，趕上那樣風風火火的年代，她曾經記得於錦說過，於浩楠也參加過當年的知青下鄉，而且還是其中的佼佼者，是第一批迴城的知青。
於浩楠也打量着她，越看她越覺得像年輕時候的風小野，知姓，美麗，嫺靜，溫柔，幾乎集合了女人所有的優點
。只是那時候的他們，誰都不會料到今天的結局，如果可以選擇，寧願不要開始。
“依然，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些什麼，就點了這裡的特色菜。”qq1v。
風依然覺得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於浩楠和李敏對她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態度，一個極度厭惡，一個甚至帶着討好。
“謝謝您？”她客氣地說道，爲了不讓老人失望，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雙色魚頭的肉品嚐了一下，味道極美，是她最喜歡的味道。放下筷子，擡眸，卻發現於浩楠正看着她，心裡莫名地涌出一絲不安，“爸，您今天找我有什麼事嗎？”
“依然，李敏她多年以來雙腿癱瘓，脾氣很不好，上次的事情你別太往心裡去。”於浩楠一臉歉意地說道。
她不由得微微一愣，眉心微蹙，輕聲說道：“爸，我沒有生她的氣。”
於浩楠兀自笑了一聲，似在追憶什麼，又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望向風依然的眼神更加的慈祥、溫柔：“你呀，跟你母親年輕的時候簡直太像了，就連脾氣都是一樣的。”
風依然心裡微微詫異，臉上卻不動聲色，含笑問道：“爸，聽您這麼一說您好像很早之前就認識我媽了？”
“很早以前？”於浩楠溫和地笑了笑，是啊？都是已經三十年過去了，已經夠久了，可是對他來說，就像是發生在昨天的事情一樣，“我跟你媽是同一批下鄉的知青，因着有共同喜歡的愛好，平日裡也就走得近了一些……”
他深意地看她一眼，頓了頓笑着說道：“這都已經過去那麼久的事情了，不說也罷？不說也罷？”
風依然隱約感覺到他被一股悲哀圍繞着，刻滿了滄桑的容顏，帶着一絲柔和之色。一時之間，她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爸，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
“你說的沒錯，我們應該向前看。”於浩楠微笑，想了想，問道：“依然，這些年你媽過的還好嗎？我聽人說十多年前的時候你爸就離開了你們。”
她沉默了一會兒，嘴角浮現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淡淡地說道：“是啊？我爸他去了大洋彼岸，不過我媽很要強，不管遇上什麼事情都咬牙硬挺了過來
。她說，她會過得很好，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過得好，可是，也只有我知道，我媽她其實過得很辛苦，有一次我半夜發高燒，又遇上大雨天，我媽她打着一把雨傘揹着我去的醫院，一路小跑着，後來醫院的醫生說，要是再晚一步的話，我就燒成了肺炎，甚至比這更嚴重。”
風依然在心裡微微嘆息，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就想起了這些事情，她以前從來都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就連韓林和凌菲都沒有說過。也許只是覺得於浩楠讓她有一種親近感，就像是父親一樣的感覺。
“真是爲難她了。”於浩楠滿心的愧疚。
“呵……我媽就是那樣的姓子，從來都不肯認輸。”風依然笑着說道。
“她從來都是那樣的驕傲，驕傲到讓所有的男人感到自卑。”於浩楠頗有感慨地說道，眉梢眼梢上卻有說不出的情愫，似是衷腸，似是溫情，似是回憶……
風依然不由得莞爾一笑，他對風小野的瞭解似乎比她這個做女兒的還要清楚呢？記得風小野曾經說，她的姓子跟風揚很像，不溫不火，不急不躁，泰山崩於前而不動，雖然有些誇張，但是這的確是風揚的姓子。
“依然，以後小錦如果敢欺負你的話，你就告訴我，立刻家法處置。”於浩楠寵溺地笑道。
“嗯，多謝爸爸。”風依然微笑，脣角微微向上揚起。
離開的時候，於浩楠再三叮囑，不要讓風小野知道他找過她。風依然自然是應承下來，可是心裡卻充滿了疑惑，不管是從他的言行還是舉止中，似乎這其中隱含了一段不爲人知的戀情，暫且就以爲是戀情吧？畢竟風小野年輕的時候是遠近聞名的大美人，曾經有很多男人追過，即使跟風揚離婚之後，依舊有很多人給她介紹對象，可是都被她果斷地拒絕了。
風依然記得，當年風揚提出離婚的時候，風小野沒有一句挽留的話，當天，兩個人就跑到了民政局把結婚證換成了離婚證，唯一的條件就是依然跟着她過。
小時候不懂事，她一直以爲是風小野沒有挽留風揚，所以他纔會毫不猶豫地離開，很久以後，她才知道，當一個男人下定決心做某件事情的時候，你除了放手，再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方式，這樣，你依舊是驕傲如白天鵝一樣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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