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夜鏡說一天之後要封鎮沈初星也沒有離開的打算,如果就這麼走了她實在不甘心。沈初星告訴蔚藍和祁瑾讓他們絕對不要把消息告訴南流澈,而她和南流澈通話時也巧妙的避開了這個問題,生怕被南流澈看出絲毫不妥來。
“這麼說你已經見過夜鏡了?”南流澈的聲音聽上去並無驚訝,不過他對沈初星能這麼快就見到夜鏡還是有些意料之外的。
“見是見到了,不過夜鏡完全沒有賣那塊地的打算,所幸我並沒有暴露身份,至少現在他不知道我是爲了收購那塊地而來,所以現在我在想辦法,可能要在這裡多呆一段時間。”
電話那邊的南流澈沉默,沈初星已經從樓上下來想要出門,可她還沒踏出門檻去,就看到斜前方不遠處,顧景年的身影出現在了視線裡。
沈初星大驚,忙閃開身子,不小心撞到了門,發出了聲響,雖然隔着一段距離,但沈初星很怕會被顧景年發現,一時間心跳的厲害,靠在門後動都不敢動一下。
“怎麼了?”電話那邊的南流澈聽到了沈初星這邊的動靜,開口詢問。
“沒什麼。”沈初星快速說道:“我想起來了一點事,過會再給你打。”沈初星說完,直接單方面掛斷了電話,她小心的探出身去看,外面已經沒有了顧景年的身影。
蔚藍說顧景年就住在不遠的地方,現在沈初星親眼看到顧景年心裡更是有些急了,直覺告訴她顧景年剛纔出門肯定是找夜鏡去了。
沈初星不再猶豫,出門快步就往夜鏡家走,她按照記憶中的路去找,可轉了一圈卻完全沒有找到,她不禁有些氣惱,因爲昨天去的時候是被梅婆拉着,回來天又晚了,她本來就對方向不怎麼敏感,這下竟完全找不到去夜鏡家的路。
沈初星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她仔細想了想,覺得顧景年也未必能找到夜鏡家,他最多也就能把夜鏡約出來,不過夜鏡會不會見他還兩說。
沈初星原本想要問住在這裡的人,可又怕會被懷疑,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
該怎麼辦纔好?
就在沈初星躊躇之際,夜鏡的身影卻突然撞進她的眼中,沈初星一驚,下意識的躲了起來,看着夜鏡進了一個地方,她站在遠一點的位置觀望着,過了三分鐘才慢慢朝着那裡靠近。
是一個和她住得差不多的地方,類似於客棧,都是兩層,一層吃飯二層是房間,沈初星探頭往裡面看了看,在一層並沒有看到夜鏡的身影。
沈初星猶豫了一下還是冒險走進去,徑直上了二樓,上面很安靜,沈初星親眼看見夜鏡走進來,好在這裡房間不算多,沈初星一個一個的去找,趴在門邊凝神聽着,幸虧這裡沒人,否則肯定會把她當成神經病。
“不可能!”夜鏡低低的怒吼聲傳入耳中,沈初星彎着身子向前邁步的腳一頓,不自覺的連呼吸都放輕了一些。
“我告訴你別再打那塊地的主意了,再說的直白點,除非我死了,否則你休想得到那塊地。”聽語氣夜鏡似乎很生氣的樣子,沈初星生怕被發現,不敢有其他的動作,屏氣凝神的聽着。
“我可否認爲你的回答是在告訴我,赤玉怎樣都無所謂?”是顧景年的聲音,沈初星心底驟然一緊,不自覺的握了握拳。
爲什麼顧景年會提起赤玉?沈初星頓時不安。
“你居然敢用赤玉威脅我?”也不知顧景年到底和夜鏡說了什麼,聽語氣他似乎快要被顧景年氣瘋了。
“這不是威脅,只是交易而已,我是生意人,只是來跟夜鎮長做個交易,在我們雙方利益都沒有損害的情況下做完彼此都想要做的事,難道不是一舉兩得?”面對暴怒的夜鏡,顧景年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冷靜到了極點。
夜鏡沉默,外面的沈初星因爲看不到裡面的情況所以心裡更是着急,尤其是夜鏡的猶豫。
之前沈初星聽說顧繁之派來的人可是被夜鏡毫不客氣的罵走了,爲什麼面對顧景年他會猶豫?這種猶豫讓沈初星有種很不好的感覺。
“你說要我用微風鎮南面的那塊地來換赤玉的安全,倘若我答應你,你又憑什麼保證能夠保護赤玉的安全?”沉默了好一會後夜鏡纔開口質問。
夜鏡的話被沈初星聽了個清楚,她臉上的表情變了變。
“如果沒有把握的事,我不會輕易允諾。”顧景年說:“我此刻在這裡,和你說這件事,就是我最大的保證,別的,不需要。”
這的確像是顧景年會說的話,他這個人霸道又自信,不過他的霸道大部分只對沈初星,而他的那種自信則是與生俱來,深入骨子裡面的一種東西。
知道的人會因爲顧景年這種天生的自信避而遠之,不知道的則會震驚於他的這份自信,而此刻的夜鏡就是如此,他對說出這話來的顧景年表示非常震驚,或者說他無法想象在這個世界上居然會有人如此理所應當的說出這樣的話來,還讓別人有種,如果這個人是他就很理所應當的這種想法。
夜鏡臉上的表情一時間變了又變,他看着顧景年,對上他有些漠然的眉眼,又問道:“能不能請你告訴我,你們顧氏爲什麼這麼想要得到那塊地?”
顧景年沒有半分猶豫的回道:“你應該很清楚這點纔對,如果可以我更想要整個微風鎮,不過那樣的話會很麻煩,所以我只要那塊地。外面的局勢你也不是不清楚,盯上這塊地的人不在少數,而顧氏無疑是你最好的選擇,我開出來的價錢要遠比這塊地能帶來的利潤多得多,你甚至可以用這筆錢再重新建立個小鎮,現在我尚能與你面對面和顏悅色的談論,說不定什麼時候我沒了耐心,改變了主意,到時候你連這些都得不到。”
顧景年的話條理清楚,甚至連利弊都給夜鏡詳細說明,別說是夜鏡,就連門外的沈初星都非常震驚,說來就算她曾經和顧景年關係再怎麼親近都好,可這樣聽他談生意卻是第一次。
顧景年很懂得利用自身的優勢和對方的軟肋,他是個善於掌控的男人,所以顧氏對這塊地果然是勢在必得。
“也就是說那塊地和赤玉,你註定只能保全一個。”
沈初星忍不住在心裡罵顧景年卑鄙,他居然用赤玉去威脅夜鏡,更讓沈初星在意的是夜鏡到底會不會妥協?如果他真的妥協了那該怎麼辦?
“你對赤玉有興趣?”夜鏡盯着顧景年看了半響,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顧景年也不否認,坦蕩蕩的點頭說道:“說沒興趣是假的,畢竟是那麼有吸引力的一個寶貝,我也很想試試到底能不能真的實現願望。”
“人心永遠這麼貪婪。”夜鏡冷笑。
顧景年淡淡的說道:“人類本來就是貪得無厭的生物,你也是人,應該知道這點。”
“既然你對赤玉也感興趣,爲什麼要那塊地而不要赤玉?”夜鏡雖然沒有直接拒絕顧景年,但也並不代表着他會妥協,他可是一鎮之長,保護微風鎮的一切就是他活着唯一要做的事,也正因此他的戒心異於常人,自然也不會輕易妥協。
這次顧景年並沒有馬上回答,夜鏡的眉頭微微蹙起,門外的沈初星也忍不住動了動身子,更加貼近門,對於夜鏡的這個問題也有些好奇。
“能夠實現願望的確很誘人,但是我知道失去最重要的人是什麼樣的感覺,所以我寧可不要實現什麼願望,也絕不想再嚐到失去的滋味。”顧景年說這話時聲音不自覺的低了下去,語氣中突然染上了濃重的悲傷色彩,沈初星的心突然狠狠疼了一下。
她沒有心情去想顧景年話中的深意,只是有些嘲諷的勾了勾脣,顧景年懂得失去最重要的人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嗎?他憑什麼這麼說呢?
溫室的大少爺,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甚至呼風喚雨叱吒風雲,他懂得什麼叫失去嗎?
顧景年,你有失去過什麼東西嗎?
如果沒有,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
沈初星看不到顧景年的表情,但夜鏡能夠看個清楚,那是怎樣一種眼神啊,夜鏡形容不出來,也完全不能理解,因爲他一直生活在這裡,很少接觸年輕的女孩子,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喜歡過誰,所以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理解此刻的顧景年到底是在用什麼樣的心情說出這些話來。
只是那一刻的夜鏡,在顧景年的臉上看到很深的執念,他的眼神中還夾雜着一絲刻骨的思念,夜鏡永遠都忘不了那樣的眼神。
兩個男人相對無言,沈初星並沒有繼續留在這裡,悄無聲息的離去。
夜鏡忍不住問顧景年:“你說你失去過最重要的人,是你喜歡的女孩嗎?”
顧景年沒有開口。
“雖然我不知道你所謂的失去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如果你和赤玉許願,說不定那個女孩會回到你的身邊。”夜鏡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顧景年搖頭,雲淡風輕的說道:“不用依靠那種東西,終有一日我也會將她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