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起電話,馬師卻掛了。我再打就打不通了。
我開門進屋,顧美也跟了進來。
我從馬家拿回的那個遺像手機就放在茶几上。
手上開着,馬師的QQ正在線上。
我衝到窗口,看到一個長髮女孩從樓下閃過,拐進樓的另一側。
直覺告訴我,那是馬師。
我跑下樓去,站在小區內,“馬師”的身影早已不知道去向。
回到家,顧美坐在沙發上,我問她:“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
“我見過那女孩。”
“什麼,你見過她。她和你說了什麼?”
“你下樓去追的人,可能根本就不是你想找的那個女孩。我是在火車上見到她的。就是她和她媽媽回家的那列火車。”顧美很堅定。“當時,我正在工作,因爲,之前,我見過那個女孩,她在列車上脫光的表現真是令人費解。不過,聽完她們的談話,我想,我知道一些情況。”
“她們兩個人很高興,根本就看不出來,那女孩有精神問題。”
“什麼?”我驚呆了。
“可以說是談笑風生。”她說,“那個犯人死前的最後一刻,給家裡打了電話,也就是給這對母女打的電話,犯人當時用的是你的手機?”
“當然,你怎麼知道?”
“是那她們兩個說的。還有,我感覺,她們兩個實際上已經是死人了。”
“怎麼這麼說。”
“她們兩個人根本就不是馬乾的母親和妹妹,而是假扮的。真正的馬乾媽和妹妹,應該是早就遇害了。至少屍體在哪兒,我還不太清楚。”
“你怎麼能這麼說。”
“那個女孩對那個年紀稍大一點的女人叫嫂子。之後不久,她們身邊又多了幾個男男女女。他們是一個團伙。”
“啊?怎麼可能。她們的後事是我操辦的。”
“你上當了。她們兩個人根本就沒在土陰縣下火車。”顧美說。
“那她們去哪兒了?”
“不清楚,看樣子是遠走高飛了。”
“那車禍是怎麼回事?”
“我在想一個問題,你操辦後事的兩個人,也許就是真正的馬乾媽和妹,車禍是假的,屍體是真的。或者說,他們就在假的母女拿到錢以後,回家的當天,就殺了真正的母女,然後扔到江中……”
“這太不可思議了?”
“如果你不信,可以再去黑霧村。這次我和你一起去。”顧美堅定地說。
“好吧!”我說,那就定在這個週末。“還有一件事,我懷疑小劉是同犯,他是被殺人滅口的。”
顧美不知可否。
我拿起桌子上那個木頭手機,想起周師,真不知道那晚的周師是真是假。
突然,我發現木頭手機有裂痕,有什東西正從裡面往外鼓,我扔掉了手機,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
待續中……
我用刀子撬開那個裂痕,整個木頭手機也撬開了。
裡面竟然有一部貨真價實的手機,諾基亞的。
檀香木只是個手機殼。
難道馬師一直是用這個手機和我聊天。
開機——裡面沒有QQ記錄。也上不去馬師的QQ
但是,在最後一次通話記錄中,竟然和小劉。
時間是就是小劉死亡當天。
也就是說小劉的死也許和馬師有關?
“我們什麼時候動身去黑霧村?”顧美問我。
“過幾天。我要整理一下思路。”
“好的,那我走了,改天再給你打電話。”顧美走了。
如果馬師是兇手,那麼,她所留下的相冊、日記就全都是假的,甚至連那個馬家的房子都是假的,還有那馬乾爸的遺像,應該也是假的。
黑霧村村主任林風被逮捕了。他承認馬乾媽和妹的那場車禍是他製造的。
至少目的和小偷狗男女說的一樣,侵吞佔地款,馬乾爸和村霸最初籤的協議,被法院判爲無效。所以,他家還有很多耕地,其中一部分,最近被規劃爲工業園區,林風的目的就是想獨佔。人死了,土地自然收回,重新操作。
但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他明明看到馬乾媽和上了那輛車,卻是,車禍時,車上卻一個人也沒有。反而從江中打撈上兩具類似屍體,更令人不可想象的是,經過鑑定,那兩人確實是馬乾媽和妹,DNA和馬乾是一樣的。這也是公安機關一口咬定是死者的原因。但是,這兩個人肯定不是車撞死的;極有可能是有人事先知道了林風的陰謀,就在他製造車禍的同時,馬乾親媽和親妹在橋下被殺害,說到底,就是林風被利用了。
可是,那背後的指使者到底是誰呢?
我上班時,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這天早晨,大隊長讓我帶一名盜竊犯去附近的醫院看病,那個犯人二十多歲,大眼睛,高個子,瘦得像狼似的。手指細得像鉛筆。我帶到監獄大門口,看守員給他帶好手銬、腳鐐。辦理完相關手續,我和小趙,還有四個民警把他帶上了車。這是我上班以來第一次押犯人出去。
爲首的是一個副大隊長,他對我說:“把他的手銬打開!”
“啊?爲什麼?”
“把手銬打開後,一個銬他,另一個銬你。”副大隊長很嚴肅。
官大一級壓死人,沒辦法,我只好打開犯人手銬,一個銬他,另一個銬我。
小趙碰了我一下,小聲說,“銬你自己那個手銬,別太緊,鬆一點沒什麼的。”
我點了點頭,於是,我和犯成了一副手銬上的兩個人。
我心裡很忐忑,聽說過很多犯人越獄的人,特別是在押送期間。前些年,就出現過類似的手銬事件,警察死了,犯人跑了。
到了醫院,我依然和他銬在一起,他判了十五年,餘刑還有八年。
他此時跑路,正是當時。
醫院裡很多人用異樣的目光望着我,那目光火辣辣的,令我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在候診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又是那個“馬乾”。
“你現在很痛苦吧!這就是你們當警察的報應。”馬乾說。
“滾,死鬼。”
他還和我說話,我不理他。
盜竊犯低着頭,臉色蒼白,我死死地盯着他,我甚至想和眼神殺了他。
“隊長,別那麼看我,我跑不了。”
“你要是跑我就和你同歸於盡。”
“你手裡什麼都沒有。”
“我可以一口咬住你的脖子,深深地咬下去,咬穿,然後,血就噴了出來……”我說的是實話,如果我不咬死他,犯人在我手上跑了,我就是贖職,我就要被判刑。
“昨晚,我夢見馬乾了。”
“放屁,全監區的犯人都說夢見馬乾了,他是你們大衆情人啊?”
犯人無語。
回監獄的路上,我把他的手銬銬得緊緊的,打開時,勒出了一道血痕。
晚上值班,小趙有事,我自己值,窗外下起了小雨,我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夜裡,我聽衛生間的門開了,而且還有沖水的聲音,只有我一個人值班,怎麼會有沖水的聲音呢。
之後,我聽了腳步聲音,穿着拖鞋,好像走到了我的牀前。
我閉着眼睛,我想睜開卻怎麼也睜不開,我想動卻怎麼也動不了。
我心跳加速,我似乎可以感受到人的呼吸聲……
“咣咣咣……”我被一陣敲門聲驚醒,又是犯人從欄杆裡把手伸出來,砸我的門。
“來了,怎麼了?”
是一個結核病老頭,被兩個年輕犯人扶着,他滿嘴是血。
“隊長,他又吐血了。”年輕犯人說。
我帶上口罩,拿起對講話,呼喚巡邏隊和醫院的醫生。
十分鐘後,老頭被看守隊和醫院醫生帶走了。
我回到值班室,剛進屋,又聽了充水的聲音,還有人咳嗽。
我又想起了曾經被勒死的老警察。
“誰?”
“是我。”原來是副大隊長來用衛生間。“別總那麼膽小,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這些年,我見識了太多的死亡。”
第二天,駐獄檢察室的檢察官要找我,當時,我正在帶工。他把我叫到了民警值班室,他說:“有人舉報你收受賄賂,我們要對你進行調查。”
“你們搞錯了吧,我剛上班才四個月。”我很驚訝。
“沒有,舉報信寫得清清楚楚,你和劉生在去意外死亡的馬乾家期間,收受他家屬三萬元。”
“這是陷害,我沒有收過任何人的錢。”
“王廬全同志,從現在開始,你已停止工作,要配合好我們的調查。”檢察官義正嚴詞,沒有半點餘地。
中午,我就下班了,回到家,發現家裡被盜了,貴重物品被洗劫一空。
手機QQ又響了,還是那個“馬乾”:“呵呵,我會讓你生不如死的。”
我把手機狠狠地扔到了牆上,手機支離破碎。
這時,座機的電話響了,是小趙,“小王,快來救我。”
“你在哪裡?”
“就在你家小區的超市旁。”
我飛奔下樓,看着小劉躺在地上,肚子被人用刀捅了,血流滿地。
“誰幹的?”
他已經昏了過去。
待續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