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照公安局的民警提供的路線,找到了郭家。
那是一個距縣城十公里的小鎮,還好,鎮派出所十分配合,很快就找到了老宋。
我們在一個公路邊的深溝裡發現了他,他腿受傷了,臉上還有血跡。
他見到我很高興,但是,他沒有說事情的經過。
我們到鎮裡對他的傷口進行了簡單的包紮,之後,我和他一起返回縣城。
鄉村公路沒有路燈,一片漆黑,老宋坐在後座上,也不說話。
這種沉默令人無法忍受,更有種無法名狀的恐怖。
我們回縣城需要越過一座山,我去郭家時,上山的路還好,是緩坡;回來時就不同了,是徒坡,更令我生氣的是,車還熄火了。
我又試了幾次,車仍然熄火,這都怪我在學車時不專心,坡起不及格。
反回三次,徒坡還是上不去。
我已經滿頭大汗,我索性把車停到山腰的一塊狹小的平地上。
四周是一望無際的森林,我們的車就停在一棵樹下。
我看了一下倒車鏡,老宋正瞪着雙眼直直地望着我。
我的心有點發毛,他這是怎麼了。
我說:“老宋,你還痛嗎?”
他不說話,依然死死地盯着我。
這時,一輛豐田吉普車坡上開了下來,呼地過去了……
一股強烈的風颳進了車子。
“老宋,你有什麼話就和我說吧,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我想他可能是遇到了什麼說不出口的事。
他依然不說話,死死地盯着我。
我打開MP3聽歌,音樂似乎可以舒緩現在緊張的氣氛。
真不知道田小樂是什麼愛好,第一首歌竟然是《死了都要愛》:
死了都要愛。
不哭到微笑不痛快。
宇宙毀滅心還在。
窮途末路都要愛。
不極度浪漫不痛快。
發會雪白?土會掩埋。
思念不腐壞。
到絕路都要愛。
不天荒地老不痛快。
不怕熱愛變火海。
愛到沸騰才精彩……
我以前很喜歡這首歌,但是,在此時此地聽,卻那麼的彆扭。
我馬上關掉音樂。
老宋閉上了眼睛,我喝了一口水,再次發動汽車,坡起。
這狗孃養的徒坡,我不信我就上不去。
他奶奶的,又試了三次,還是沒上去。
這時,我看到山頂有個輛車開過了來,我下車,去攔他。
那輛車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我隱約看見開車的似乎是個女孩,車型是大衆高爾夫。
這麼黑的天,我怎麼能看到她穿什麼顏色的衣服呢?
暈,她開車時,竟然開着車內的小燈!
太詭異了,這樣,怎麼能看清前面的路呢?
我感覺她不會停車,這麼黑的天,一個女孩駕,怎麼會幫助一個陌生男人呢?
我亮出了警官證,她好像也沒注意。
車停下來了。
我走上前:“您好,我是警察,不好意思,我開車上這個坡,怎麼也上不去,您能幫我開一下嗎?”
她看了一眼我的警官證,然後點了點頭,她很漂亮,瓜子臉,長髮,淡妝,很瘦。我還發現她的指甲油是紫色的。
她下了車,大概165CM的身高,她穿着白色的運動鞋,像踩着節奏一樣走到我的警車前,她麻利地上了車,熟練地啓動,掛鐺,發動機發出嗡嗡的聲音,隨之,我們的車子奔上了徒坡。
“你們是什麼警察?”女孩問。
“監獄警察。”
“真不幸,要天天值班。”女孩說。
“是的,沒辦法。”我感覺她很怪異。
她的兩隻鞋是不一樣的,一隻紅色,另一隻是白色,這是剛纔我沒有注意到的。
紅色的是耐克牌的運動鞋。
“你的鞋是多少碼的?”
“37碼!”她剎住車,拉了手剎,“你對女鞋也有研究?”
“只是問問。”
“你真有趣!”她下了車,我禮貌地送她走下山坡。
走到一半的時候,我聽到身後的車門響了一聲。
我沒有多想,繼續往前走。
“以後走夜路要小心啊!這附近搶劫的很多!”女孩冷冷地笑。
我想,她是在嚇唬我,既然搶劫的這麼多,她還敢出來?
“你叫什麼?”她問我。
“王廬全!”
“這個名字不好聽,改個名字吧!”
“沒想過,那你叫什麼?”
“我叫麻詩!”她開車門上了車。“麻花的麻,舒情詩的詩。”
“謝謝你!”我說。
“客氣!”她開車走了,我望着高爾夫絕塵而去,突然發現那輛車竟然沒有牌子。
我回到車上,繼續開車。
老宋呆呆地坐在後面。
我現在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那就是坐在我身後的根本就不是老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