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無星無月的暗巷裡,我現在腦子裡就浮現着一句話,,愛情的……哦,不,是單相思的力量是偉大的。這一點看看走在我旁邊的姑娘就知道了。雖然刻意裝出一副不耐的樣子,但那一雙亮晶晶的眸子還是出賣了這個姑娘內心的真實想法,,真實搞不懂,這姑娘怎麼就喜歡上了面具男葉知秋?連臉都沒見過,怎麼就談上喜歡了?就算是見了葉知秋面具後那張臉也不至於一見鍾情吧?我印象中,這兩人就只有在那一場鏢局的比武招親上有過短暫的接觸……等等,難不成這兩人後來其實有見過面?
“我說……”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促使我終於開口發問,“你怎麼就這麼想見葉知秋?竟然還就答應跟着我出來了,你不怕容行止怪罪於你?”
“哥哥不會的,”林碧媛十分肯定的說,“從小到大,他就沒重話說過我。”
這話在我聽來就像是炫耀一般令人不爽,斜着眼道:“是麼?還從小到大,你們統共處了幾個年頭?還從小呢。”
“你知道什麼?”林碧媛沒好氣的道,“我和容哥哥是從出生就在一塊兒的,後來是有一小段時間分開過,只是一小段,之後就又待在一起了。”
“你少來了,你當我不知道?你要真只跟他分開過一小段時間,在莊子裡的時候我能沒見過……”我正準備反駁,卻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性,於是轉了話鋒問道,“等等,你們分開過一段時間,那那段時間裡你呆在什麼地方?容行止又在什麼地方?”
“你問這個幹什麼?”林碧媛意外地警覺起來。
“沒什麼,好奇而已。”
“你好奇我就要告訴你了?”一向口風不緊的林碧媛竟然在這個問題上如此守口如瓶,不難猜出一定是有人反覆叮囑過她不能將此事告訴他人。然而越是如此,越讓我生疑。
“不告訴我就算了,”我故裝無所謂地道,“你當我想知道?就怕你是不好意思說,畢竟誰知道那段時間裡你有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說不定啊,根本就不是現下這副嬌小姐的樣子,指不定在哪處燒火呢。”
“你才當燒火丫鬟呢!我能跟你一樣嗎?我天資聰穎,早早就跟着師傅製藥了!就算是苦點兒,每天都要留點兒血我都沒有放棄過,我纔不會……”猛然住嘴,林碧媛愣了好一會,然後整個臉都垮了下來,顯然也是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緊緊咬住下脣不再說話。
停下步子,我回身堵在林碧媛身前,靜靜看了她半晌,勾了勾嘴角道:“製藥?流血?制什麼藥纔會需要人流血?”
“你、你知道什麼!把藥弄碎要用到刀啊什麼的,當然會傷到手了!”林碧媛結結巴巴地掩飾般的嚷嚷起來。
“是嗎?那每次都能被劃傷流血的你還真是笨的可以呢,這樣的人你的師傅還能帶着你製藥?”我冷笑一聲。
林碧媛咬着脣不說話,看來是打算以沉默混過去。我微微眯了眯眼,腦子裡轉得飛快,忽然想起之前有一次在青州的桃花林裡見到這女子時曾聞到過一陣香味,正是這香味觸發了我嗜血的衝動。想到這一點,腦子裡又閃現過從小到大都在喝得那一晚黑黑紅紅的藥汁,苦澀的,帶着血的腥甜……
“我問你,你是不是曾經在一個山莊裡呆上過一陣?”微微眯眼,我心裡有了一個猜測。
“什麼山莊?你在說什麼?”林碧媛顯然在裝傻。
我也不急,只是摸着自己的手腕道:“聽不懂?沒關係,我也有一整晚的時間陪你慢慢想,只要你不急着去見葉知秋……啊,我忘告訴你了,我也只有今晚才確定有可能見到他,以後嘛,可能就沒有機會了。不過沒事嘛,反正咱兩都不急,今天干脆就不去了……”
“樓重骨,你不要太過分!這是我的私事,爲什麼要告訴你!”林碧媛急了起來。
我冷冷的看着她:“如果你所謂的私事是造成一個人變成怪物的原因,你還覺得這只是你一個人的事嗎?”
“什麼怪物?你在說什麼,我真的聽不懂,”林碧媛皺着眉搖頭,“我從來沒做過那樣的事。我是在一個莊子裡呆過,但也僅僅只是在那裡跟着師傅製藥,而且,師傅做的都是救命的藥,怎麼可能會去害人?”
“那好,就算你們做的是救人的藥。我且問你,你在那莊子裡,是否應了你師父的要求,給一個人專門做一副藥?”
“你……”林碧媛顯得十分吃驚,“你怎麼知道的?!”
我笑了一笑:“我不僅知道這個,我還知道,你所謂的流血,其實就是把自己的血入藥做了藥引對不對?”
林碧媛此刻的表情完全可以用震驚來形容,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嚥了咽口水道:“你既知道了……還來問我?”
我冷淡的看着她:“我並不知道。我只是不確定。”
林碧媛先是呆了好一陣,然後恍然大悟般道:“你!你套我話!”
任由林碧媛在那裡不滿地抱怨,我就想任督二脈只打通了一脈,一半兒如夢初醒,一半兒又憋得難受。恍恍惚惚間,原本先前定好的要先去燕王府和沈笑碰頭,讓他去阻止丞相之女被容行止他們除掉的行動,現在也不打算去了,,現下,找到容行止纔是首要的,我有一個清晰了一半的問題要問他,要當面對質!
“喂……”發出的聲音竟然有些沙啞,我咳了一聲接着問道,“容行止現在在哪裡?”
“你幹嘛?你又有什麼……”一把抓住林碧媛胸前的衣襟,我又問了一遍:“容行止現在在哪裡?”
林碧媛死死扳着我的手,急道:“當然是跟着去完成今晚的行動了!哎,你放手、放手!勒得我痛死了!”
我鬆開手,轉身就朝丞相府的方向疾步而去,林碧媛在身後小跑跟上來:“喂!你又要到哪裡去?!怎麼換方向了?你……”
“閉嘴!”我惡狠狠地吼了一句,身後的女子頓時安靜下來,默默跟在我後面。
走過不久就已經臨近目的地,我本來還熱脹的腦袋漸漸冷靜下來,腳下步子也緩了下來,想了想,轉身問林碧媛道:“你,有沒有帶什麼武器在身上?”
林碧媛一愣,然後從身上摸出一把刀和一支袖箭,晃了晃道:“就只有這兩個,你要幹什麼?”
我一把拿過那把刀,拿在手裡試了試,然後道:“自衛用的。”
“自衛?哎,我警告你,你可千萬別破壞容哥哥的計劃!不然我可就不客氣了!”林碧媛威脅地揮了揮手裡的袖箭。
她這麼一來倒是提醒了我,我現在就是個半點武功都無的普通人,說不定會些功夫的林碧媛都在我之上,硬來的話確實不行……我低頭想了想,擡頭對林碧媛道:“那我現在想見容行止,要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我只知道他們今晚有行動,但不知道具體到底如何做的。這黑燈瞎火的,我怎麼知道容哥哥在哪兒?”
我聞言點了點頭,看着隱於黑暗中巨大的丞相府第,道:“你說的沒錯,這麼黑燈瞎火的,確實什麼都看不到……所以我們得要來點兒光亮……”取出懷裡的火摺子,看了看,對着林碧媛微微一笑道:“你長這麼大,玩過火沒?”
“啊?”
“走水了!走水了!丞相府走水了!快弄水來!”
躲在巷子裡微微喘着氣,我臉上勾起一絲惡劣的笑意,轉頭看着一副戰戰兢兢生怕被人發現的樣子的林碧媛,笑道:“怎麼樣?!好玩兒麼?!刺激吧!這是個好辦法吧,既讓你們容哥哥的事情辦成了,嗯……一半兒,又能見到他,怎麼樣?”
“好什麼好!”林碧媛小聲喝道,“要是被人、被容哥哥知道我竟然跟你這種人……啊啊,他一定會失望的!”
“有什麼好怕的?你容哥哥不是寵你麼?大不了我背了就是了,好了,走了,我們去見你容哥哥。”我站起來,看着巷子盡頭靜靜矗立的修長人影,輕輕牽出一個笑容,握緊了手裡的刀。
“哎呀,這不是容樓主麼?好生巧啊,你也是來看熱鬧的麼?這火燒的真不錯啊不是嗎?本來黑燈瞎火的,這樣一來不就亮堂了?也方便你們做事不是?”我一步一步走近那人,言語間帶着嘲諷的笑意。
容行止背光而站,叫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不過就算是能看見,大概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這人不是一向癱着個臉麼?就算有時候有點變化,也難免亦真亦假的帶着點兒做戲的味道。
“小骨,你這個時候不應該在這裡。”他開口,聲音裡聽不出情緒。
“是嗎?”我仍是笑着,“那我應該在哪裡?難不成……啊,我知道了,按照容樓主所想,我應當是趕去燕王府告知對方今晚的行動,然後好讓燕王爺趕到這裡來,而你,就只需要算準時間,好把接下來發生的事嫁禍到燕王身上,挑撥皇帝與燕王,把暗裡的矛盾放到明面上來,自己就能坐收漁利了對不對?”
容行止沉默半晌,而後竟是爲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道:“小骨,所以說我纔要廢了你的武功。你有的時候,真是有些令人憎恨的聰明。讓我不得不限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