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小心身子。”出塵攙扶住長歌,卻明顯感覺她的身子發沉,腳步已經虛浮,重力都壓在自己身上。
長歌喘了幾口氣,平復心緒,再望向邑空的時候,心思清明瞭些許。
她什麼都可以忍,唯獨這件不能忍。
從她第一天來到這裡,一直到現在,無時無刻不在提防邑空使詭計,直到現在,長歌眼見這麼多的衆弟子都在場,邑空又明顯要求趕走出塵和無方。長歌心中最是明白,一旦這裡只剩自己,邑空就是把自己整死,回頭在皇上那兒回稟說是病死或自殺都無可厚非,紅口白牙一碰,由得她們隨口編。
“你給我選擇沒有用,別看在這兒你是住持,可住持也要聽從皇上安排,想讓出塵和無方走,除非你請示皇上。不然,你就是逼迫我違抗皇命,到時候不止是我,南山庵也要跟着起禍事!”長歌不退讓,退讓的太多反而過於助長邑空等人的囂張氣焰。
邑空無言以對,長歌說的句句屬實。
這段時日使用的手段對長歌絲毫無傷害,反而讓更多的弟子開始動搖對住持的信服。想了想,既然自己傷害不了長歌,索性借刀殺人,憑藉自己的住持地位耀武揚威,趕走出塵和無方,令長歌違抗聖令,犯下抗旨的死罪。
只是沒想到,一下子就被長歌看穿,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毫不留情的戳穿了自己的陰謀。
眼見衆弟子傳來鄙夷的目光,邑空一不做二不休,對身後的幾名功夫在身的弟子道:“給我抓住這個猖狂的女人,對我不敬,就是對佛祖不敬,本住持要好好教訓她!”
這樣蹩腳的理由她也說的出口。
長歌知道她對自己沒有辦法,要是像小娟那樣屈打成招,由不得自己選擇。
出塵也意識到了這點,護在長歌身前,拉着她鑽進人羣中左躲右閃,一時間,齋房之外亂作一團。
無方趕來的時候正好遇見向外逃的出塵和長歌,把她們兩人護在身後,擋住追來的人,陰沉着臉,氣沉丹田,厲喝一聲:“都住手!”
所有人,包括邑空都是一愣。
邑空見自己人顯然是被無方嚇住了,面面相覷,最後都把目光投向自己,已經沒了主意。
“看什麼看,他是長歌的人,連他也抓起來。”
邑空真是豁出去了。
“我說住手,耳朵都聾了嗎?”無方橫眉倒豎,目光凜冽,周身散發的寒氣令她們畏縮着,不敢上前。
“
一羣飯桶,今天若是抓不住她們,你們誰也別想繼續在南山庵平安度日。”邑空在後面威脅。
遠離了帝都,這南山庵就是邑空的天下,她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故此纔有這麼多的人願意爲她賣命,良禽擇木而棲,樹大好乘涼,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其下弟子見狀,不得已又張牙舞爪撲向無方。
“我看誰敢動!聖旨在此,邑空接旨。”無方無視那些驚愕的目光,眼睛越過衆人直勾勾的盯着邑空。
邑空也是一驚,她沒想到無方手中會有聖旨。
“你誆誰呢,拿假的聖旨來糊弄我,她們沒見過聖旨,以爲我也不識貨嗎?”
經邑空這樣一說,其他弟子躊躇原地,卻不知道該聽誰的。
邑空覺得事有蹊蹺,但也不敢輕舉妄動,對聖旨,她還是極爲忌憚。
“這聖旨不是給我的嗎,你給我,我一看便知真假。”邑空對身邊的弟子使了個眼色。
長歌讓無方把聖旨舉過頭頂,對邑空道:“你到底是不是竹邑公主,不過纔出家三年不到,連接旨都不會了,我倒要懷疑你是不是冒充的了。”
被長歌反將一軍,邑空卻無力還擊,只得憤憤然一跪到底,咬牙切齒:“邑空,接旨。”
其他弟子見狀,紛紛跪倒在地。
無方將聖旨展開,大意是講因新年已過,皇上特允三月十五,凡大將軍將親自來南山庵挑選各技藝出色者送往皇宮測試,合格者留在宮中,其餘則送回南山庵。邑空住持負責監督弟子們練習,不得有絲毫怠慢。
聖旨剛宣讀完畢,下面就是一陣騷動,人人心花怒放,有回宮的機會自然誰也不想錯過。
無方收起聖旨,看向邑空:“邑空住持,接旨吧。”
邑空雖心下疑惑,可還是說道:“臣接旨,皇上萬福。”
接過聖旨,左看右看,是聖旨不假,可心頭的疑慮揮之不散。
“無方,凡大將軍不是說要等到一年的時間嗎?”
無方不想理睬她,聲音冰冷:“那就看三月十五凡大將軍是否如期而至了。”
再看衆弟子,無不憧憬進宮之日,想來也沒有心思再對長歌下手。
這些弟子雖表面聽從她的命令,可若是侵犯了她們關乎命運的權益,別說給自己辦事,很有可能羣起而攻之,到時候吃不了兜着走的是自己。饒是邑空也深諳此道。
“你們,該幹嘛幹嘛去,別杵在這兒也不幹實事。”邑空話裡有話,諷刺
道。
衆人巴不得早點散,紛紛回房去練習技藝。
長歌覺得頭腦越發昏沉,在出塵的攙扶下轉身也要走。
“等等,我可沒說讓你們走。”邑空還是死咬着不放。
無方一道聖旨解決了衆多人,可邑空這個瘟神還在,長歌不禁頭痛。
“你還想怎麼樣?”長歌無力道。
“喲,看你這有氣無力的樣子,你的凡大哥來了可別說我虐待你。”滿嘴都是醋味,邑空趁無方不注意,突然近前惡狠狠瞪着長歌,“別以爲你們又是令牌又是聖旨,我就拿你們沒有辦法。想要治你們,辦法有的是。長歌,聽說過東郭先生的故事嗎?”
長歌和出塵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你這話什麼意思?”
邑空很滿意她們的反應,圍着長歌和出塵上下打量:“我說,我在等着看你們一敗塗地的時候。你猜,那個時候皇上若是知道了,是會後悔心痛呢,還是會慶幸遠離你這個災星呢?”
災星——
這個她一直引以爲恥的詞語,如今被邑空如此輕易拿出來再次取笑她。
長歌只覺腦中“嗡”的一聲,天旋地轉,邑空似乎還說了什麼,長歌卻什麼也聽不見,眼前一黑,人事不醒。
不知道過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出塵在一旁昏昏欲睡。
無方瞪着眼睛望着自己,臉上說不清是什麼樣的神色。
長歌身子動了動,出塵立刻就醒了。
“姑娘渴了,快拿水來!”出塵也不知對誰說話,卻見小娟推門而進,手中端着一碗清水。
出塵扶着長歌坐起來,幾口水下肚,潤了潤嘴脣,還未張口,出塵關切備至地問:“姑娘餓不餓,要不要吃飯?”
長歌搖頭:“沒胃口。”
小娟在一旁掩飾不住驚喜:“姑娘,你懷孕了。”
長歌只覺腦子又是“嗡”的一聲,身子險險晃了兩晃,終歸還是沒暈過去。
出塵似是責備地看了一眼小娟:“不說話能憋死?就不能挑個適當的時候說啊。”
長歌擺擺手,卻是將詢問的目光看向了無方,這間屋子裡,也就無方做事還相較沉穩些。
無方點頭,默認了小娟和出塵的話。
“可……爲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在她已經放手,身入佛門之後?
本就在寺院中岌岌可危,如今懷孕了,更是難免落了人口實,尤其是邑空,還不知道會拿這件事怎麼要挾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