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香港大角咀。
大角咀位於香港九龍旺角以西,以塘尾道與旺角分隔。在香港區議會分區中屬於油尖旺區,與深水埗區以界限街分隔。
大角咀原是九龍半島西部的一個山嘴,市區開發前有塘尾村及福全鄉等村落。1928年,政府開發大角咀,原有村落被拆卸,大角咀洪聖廟也被遷往福全街現址。現在的大角咀發展爲一個工業區,區內設有船塢、煤油庫及五金工場等。
區內居民多爲老人及小孩,亦有不少南亞裔人士及新移民在大角咀聚居,年青居民大多遷往其他地區。當時區內治安問題十分嚴重,黑幫械鬥,歹徒強暴路經婦女、向路人截劫的事件亦時有所聞,因此區內很多居民都不敢夜歸。
位於香港九龍大角咀詩歌舞街45號有一所天主教男子英文中學,名爲聖芳濟書院。
在1950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後,將國內的外國教會人士驅逐出境。當時,在上海聖芳濟書院任教的聖母昆仲會修士來到香港,於一所學校任教。1954年,香港教育署允許修士們於九龍楓樹街和詩歌舞街交界處(當時被稱爲九龍內地段6421〔.6421〕)建立校舍。1955年12月9日,新建的學校啓用,爲表示與上海母校的關係,便將學校命名爲“聖芳濟書院”。
聖芳濟書院的某個教室走廊上卻是已經站滿了人,大部分學生都是神情緊張的隔着玻璃望着裡面的情況,唯有少數幾個看去便是小混混模樣的學生仔吊兒郎單、雙肩靠後倚着,臉上露着那看戲的神情在不時打量。
“煒哥,你說太子哥下手爲什麼總是這麼狠。”吳晶略顯驚粟的說道,看上去倒有些傻頭傻腦。
“啪!”
站在吳晶身邊的吳楠狠狠的給吳晶來了個“板栗”,叫囂道:“太子哥將來可是要稱霸大角咀,出來混,下手當然要狠。”
而那個被稱爲“煒哥”的吳煒此刻正與身邊那留着半短長髮的金鑫在調侃着。
雖然走廊上此刻已經有點擁擠,但其他的衆多學生明顯與這四個人無形中隔着一些步伐。整個聖芳濟書院,誰不知道這“吳姓三鷹”與“長髮鑫”是教室內那太子哥的忠實小弟,聽說那可是過命的交情。
吳煒、吳楠與吳晶,他們三人的前胸都紋有一隻展翅欲翱的雄鷹,鷹頭部分恰好出現在頸部,看去甚是猙獰、詭異。由於三人時常跟着太子胡作非爲,出手毒辣,所以被冠以“吳姓三鷹”的稱呼。
而“長髮鑫”更是兇名遠傳,原本他還未跟太子之前,被二十幾個人堵在食堂,按理說是個人就得求饒,哪怕下次再叫人找回場子。但奈何這“長髮鑫”是個愣茬,他竟然是直奔廚房間在學校廚師手上奪過菜刀便衝出來喊道:“今天誰上來,誰就躺在這……”
也就是這舉動,便被太子一眼看中。
80年代的香港還是亂糟糟一片,由於這時黑幫社團力量滲透力太強,也導致衆多學校的學生都混起黑道,在校園裡論資排輩,自報家門。
聖芳濟書院自然也不例外,學校內魚龍混雜,而校內公認的扛霸子也正是此刻在教室內下狠手的太子哥——沈默言。
………………
教室內的幾張桌子已經東倒西歪,地上滿是書本。
在教室的後門角落處,此刻正蜷臥着一具身軀,雙手卻是緊緊的捂住腦袋,不過此刻卻已經滿是鮮血。
對面則站着一個頭發雜亂,身穿白色背心的少年,他的身型並不是十分的魁梧,俊逸的臉龐上略帶着少年的傲性,眼神中滿是玩世不恭與挑釁。左手的手臂上隱約有着一個泛紅的“辟邪”紋身,而他的右手此刻卻是緊握着一把椅子,椅腳處還沾着不少的血跡。
當初帶着三鷹一起去紋身,沈默言不知怎的,一眼就看中了“辟邪”這圖案,辟邪又名天綠,貔貅,是中國古代文化傳說中的一種神獸,也是龍的第九子。它龍頭、馬身、麟角,貌似金蟾,外形似獅子,全身披鱗,甲形如麒麟。龍生九子,神通不一。傳說辟邪勝其父千倍,能騰雲駕霧,號令雷霆,有辟邪擋煞,鎮宅護院之威力。
之所以沈默言的紋身會是暗紅之色,是因爲他的這個紋身是用鴿子的血合着硃砂、白粉作爲色料的。成功之後平時膚色如常,看不出痕跡,而飲酒、出汗或者激動之後便會顯現出紅色,所以又稱爲酒後紋身或者隱形紋身。
當然,用鴿子血來紋身是很危險的事情,要知道若是用到的鴿子血液中攜帶有病毒病菌,那就完了。
不過沈默言卻是福星高照,看來當初他親自挑的那紅睛百羽的鴿子血液還是純潔的。
“你,你等着,我大哥可是和聖堂的,他不會放過你的!”那個此刻瑟瑟發抖的學生雖然已經滿頭是血,但卻是依舊瘋狗似的嘶喊着。好象他說了這句話,便能震懾住對方一般。若是旁人聽到和聖堂可能真會停手相問,奈何對方可是聖芳濟書院的太子,那個一些道上小混混都公認的瘋子。
“幹你孃,惹了我,哪怕是天王老子,我也照K。”沈默言再次搞舉椅子,狠狠的砸了下去。
這一下直砸的對方哭爹喊娘,外面走廊上的很多學生都被這一聲給嚇的有些毛骨悚然。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張漢岱會死的。”人羣中,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只見他鼓起很大的勇氣,終於邁步走進了教室。
吳楠見狀,嬉笑道:“看,有人進去勸太子哥去了。”
對於這種情況,這四人似乎見怪不怪,金鑫更是嗤之以鼻道:“又一個去推波助瀾的!”
沈默言也似乎有點累了,隨便便坐到了一張桌子上,從口袋裡掏出煙,便開始吞雲吐霧開來,眼睛卻是微眯的盯着那哭喊着的張漢岱。
“言,言仔……你,你放過張,,放過他吧!”
突然被打擾了的沈默言相當不爽,他猛的側過腦袋直愣愣的看着對方道:“去,給我把那椅子拎過來。”
外面走廊上的人聽到這句話,都傻了。
“傻X,本來太子哥都已經完事了,這傻X還以爲自己是救那張傻X,沒想到卻是害他。要知道太子哥最看不慣的就是什麼求情之類的虛僞套路,誰都知道太子哥是越有人求情,打的越狠……而且他竟然還喊太子哥,言仔……有沒有搞錯,最起碼叫聲言哥吧!要知道,我們都還只喊太子哥呢!”吳晶極其誇張的說着,卻又似乎是在透露着什麼。
看着四周的人紛紛做醒悟狀,吳煒則是淡笑着嫖了他一眼。
教室裡的那人只是沉默了片刻,便面無表情的去拎來椅子遞給沈默言,然後又默默的走出了教室,雙腿打顫着回到了走廊的人羣之中。
看到沈默言輕踩了菸頭,再次拎着椅子向自己走過來的張漢岱此刻再也忍不住了,他跪倒在沈默言腳前,哭喊道:“太子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收保護費了……”
“喔!?是麼,你還覺悟的真快。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沈默言輕挑了下眼眉,淡淡說道。
“記得,記得,太子哥說過,我們聖芳濟書院沒人可以收保護費。”
看着此刻渾身顫慄,滿面血淚夾雜的張漢岱,沈默言緩緩放下了高揚的椅子。
但等不得張漢岱面露喜色,沈默言手中的椅子閃電般的猛砸了上去,“咔!”的一下,直接便把張漢岱敲昏在地上。
“乒!啪……啪……”
沈默言隨手將椅子一扔,對着已經昏迷的張漢岱說道:“不給你來點狠的,你他媽還長不了記性。太子哥說話可不是放屁,記住這次的教訓。”
就在沈默言捋了捋一開始跟張漢岱單條,被他揪亂的頭髮,再給自己點了根菸,準備出教室時,只見走廊另一頭一羣人如同飛豹似的爭相沖進了教室。等不及原本站在走廊上的衆人反應過來,這羣人已經出現在了沈默言的面前。
那第一個飛奔進教室的人根本沒有說任何話,他藉着慣性便猛的給毫無防備的沈默言來了一腳,將其踹倒在地。
“太子哥……”外面的三鷹與髮長反應過來,便紛紛涌進教室跟那羣人幹了起來。
“**,我操……”脾氣最爲火暴的吳楠跟幾個人扭打在一起,其他幾人也都搏了命的幹開來,要知道太子哥被偷襲,那可是他們的恥辱。
雖然幾人都很能打,不過畢竟雙拳難敵四手,而且根本沒時間拿什麼傢伙,一時間四人都陪着沈默言在捱揍。
很顯然,這羣人是張漢岱的朋友見張漢岱被教訓纔去通知過來救場的。
雖然第一腳將毫無防備的沈默言揣倒在地,但他畢竟打小跟着老頭子練形意拳,身手還是相當敏捷的。
那領頭的小混混看了看倒在教室後面的張漢岱,這才仔細打量起沈默言來,眼神中倒還有絲欣賞的點點頭道:“太子?綽號倒是夠吊,下手也夠狠,小子,你知不知道你打了我們和聖堂的人。”
“我他媽不管你是混哪的,今天你揣了小爺這腳,小爺就跟你沒完。”沈默言撇撇嘴罵了聲,便如狼似虎的撲了過去。形意拳本身就講究短打近用,快攻直取。在交手時,則要求“遇敵猶如火燒身,硬打硬進無遮攔”,“拳打三節不見形,如見形影不爲能”,“起如風,落如箭,打倒還嫌慢”。形意拳要求在最短時間內解決戰鬥:“不招不架,只是一下”。意思是敵人打來,我根本不必招架,只須致命一擊,便可取勝。加上此刻的沈默言怒火中燒,自然便直接開始下起狠手來。
三五下交手間,那小混混竟然被沈默言一個崩拳給打倒在地。
其他幾人見自己大哥被打倒在地,竟然掏出甩棍,紛紛向沈默言招呼去。
沈默言沒幾下便被小混混們用鐵棍砸的頭破血流,那血液流淌過的臉郟此刻看去甚是猙獰。
“太子哥……”
看着沈默言的慘狀,三鷹與金鑫都開始胡亂扭打着摸到什麼就往對方腦袋上招呼什麼。不管是裝滿粉筆的粉筆盒、黑板擦、鐵尺子……亂七八糟的倒也將幾個小混混給放了點血。
“操,我記住你了。”沈默言輕捂了下額頭,大口喘氣着說道:“只要你今天搞不死我,我以後天天搞死你,媽的!”
雖然臉上稚氣未盡,但深邃的雙眼證明着少年的血性。
那帶人來的大哥看着這雙眼睛,忽然說道:“小子,狠話撩的倒是挺狂,我看你是個人才,有沒有興趣跟黑狗哥混……”
“要是你現在給太子哥我跪下磕上三個響頭,我倒可以考慮收不收你這個小弟。”
看着沈默言那不屑的眼神,輕蔑的話語,黑狗的內心似乎有什麼給深深的刺痛了,他猛然間給沈默言來了一棍,道:“黑狗哥是看的起你纔有心招納,他媽你小子給臉不要臉……”
而沈默言沒聽完黑狗的那句話,整個人就已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這一刻,卻是誰也沒有發現,破空而現的一道銀光飛速間穿入到他的腦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