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如他吧!”沈默言頗爲吃味的回答着,其實他又何嘗不覺得自己憋屈呢!
對於沈默言這種賭氣式的回答,劉芳剛卻付之一笑道:“言仔,莫要耍小孩子脾性。你有着你的精彩,之所以將偉仔安排去做主持人,而你依舊只是在不斷的跑龍套便是希望你能夠多積累經驗,體驗人生感悟。”
“我未入無線培訓班就一直跑龍套,不管遭遇什麼樣的挫折我都不曾放棄過。”沈默言畢竟只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子,雖然懂得忍耐,如今卻依舊難明白劉芳剛的良苦用心。
“是麼?”劉芳剛抽着煙,那睿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默言道:“演員這一行,不是靠堅持就夠的。你依舊沒有成長,若我早一刻知道,你可能還是不斷的在跑着龍套。言仔,你明白麼!一切都不是一觸而就的,雖然這一期我最看好你,其次纔是偉仔。不過偉仔其實比你明白,他懂得去體驗與融入。你不一樣,雖然你很賣力的演出,但整個人卻如同遊離於戲外,至始至終沒將自己投入進去,這就是你最大的缺憾。”
默默聽着劉芳剛洋洋灑灑的評價,沈默言忽然覺得自己渾身無力,他癱坐在椅子上自問道:“是這樣麼?”
“你這樣就迷失了嗎?”劉芳剛看着滿臉懊惱與頹廢的沈默言,只是淡淡道:“你懷着激動的心情而來,難道還想抱着這等的心情回去嗎?你覺得你這樣的狀態,蕭笙到時候會用你嗎?用了你,你能夠拍好嗎?”
雖然劉芳剛此刻如此嚴厲的責問沈默言,心中卻期盼道:言仔,你千萬要振作,否則我的一片苦心就付之東流了。
確實,劉芳剛對沈默言與梁朝偉都抱以很大的期望。之所以梁朝偉能夠被調到‘430穿梭機’做主持人,正是他東奔西走才搞定的,爲的就是希望梁朝偉能夠正視鏡頭,不再像以往表演時那般的畏手畏腳。
而這次沈默言能夠得到《十三妹》的通告,也是他一力推薦。
在一次製作會議上,監製蕭笙報告說,他的新片集《十三妹》出了狀況,第二男主角苗僑偉不能夠演了,那是個冷麪少爺,很少臺詞,但樣子要cool。劉芳剛一聽,心就動了,他不動聲色,馬上把第一集的劇本翻了翻,看這少爺的形象不同與以往那些花花大少,而且形象頗爲冷漠,眼睛炯炯有神,冷冷的打量四周環境,整集寥寥幾句對白,要言不煩。他想,沈默言不正合適嗎?
蕭笙還透露,這第二男主角的戲份還是很多的,劉芳剛聽了,覺得沈默言畢業作品的一個人物相似,而且以沈默言的功力,應該可以勝任。劉芳剛藉故離席,打電話通知他的秘書,命她立即把沈默言的畢業作品錄影帶送了過去。
於是。劉芳剛便當場推薦起沈默言來。
要遊說人家起用新人。不是件容易地事。果然。蕭笙一聽是剛畢業地學生。便面有難色。劉芳剛只好施展磨功。把沈默言地良好成績與優點。一一細說端詳。說到與會地人都要”蓋”睡了。這時。錄影帶送到。其他人打個哈哈。說有事走先了。蕭笙不好掃他地興。趕鴨子上架道:“看完帶子之後。你要不要找時間給他試試鏡呢?”
可以說。劉芳剛這位恩師對沈默言很是情深意重。
看着沈默言低頭坐在那沉思。劉芳剛只是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煙。很多事情並不是他說了。對方就能領悟地。一切。都需要沈默言自己摸索着前行。否則他將永遠不能演出任何一部作品中人物地神韻來。
而沈默言呢!?此刻一幕幕片段不斷在他腦海中回放着。他擡頭。正視着劉芳剛那深邃地眼神。猛然間大徹大悟過來。
雖然每次他都很用心地去用自己地方式闡述着任何一個角色。但那只是他地方式。他不曾想過將自己給融入進去。他依舊只是爲了表演而在表演。從不曾想過將自己代入進去。他只不過是揣摩角色當時該有地心情、神情、說話地方式而已。而從沒將自己化身爲那個角色。用自己地心態去演繹。
這也是爲什麼很多演員演的好,但卻演不出神韻的關鍵點所在。
總算明白恩師良苦用心的沈默言急急起身鞠躬,感激道:“老師,我明白了。”
“恩!”依舊是沒有露出什麼喜色,劉芳剛只是擺擺手道:“天晚了,你也早點回去。明天自己去找蕭監製,你若是真明白了,也就代表你今天沒有白來這一趟!”
得到劉芳剛的提醒,沈默言才發現已經很晚了。一想到這麼晚自己還在打擾恩師,沈默言連忙道着歉就懷着興奮的激情趕回自己的小窩,整理起今天自己所領悟的東西。
望着沈默言遠去的身影在路燈下不斷拉長,直至消失。劉芳剛纔笑罵了一句“臭小子”後,匆匆上樓去了。
“芳剛,你這弟子不錯。不過你是不是太過嚴厲了,所謂遇速則不達!”劉芳剛的妻子賢惠的爲自己的丈夫泡了一杯參茶,輕聲道。
“怎麼?你又心疼了!”劉芳剛輕挽妻子的手,笑說道:“阿言確實是個很出色的後生仔,按我說,他若今天真想明白了,今後的成就絕對不會比周潤髮他們小。要知道,多少演員都被這道屏障擋住了腳步,再難有寸進!”
“你啊!這幾個都是好孩子,我也希望他們今後的道路能夠一帆風順。”
劉芳剛的妻子忠心的祝福着,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將這幾個孩子都當親身兒子一樣言傳身教着。沈默言是繼黃日華、苗僑偉幾人之後,再一個來到恩師家被劉芳剛教訓的學員,卻也是最後一個。
至於沈默言,今天的他終於在翻看了幾頁《演員的自我修養》,以及感悟了這段時間來的經驗後心滿意足的睡着了。
月光透過薄薄的窗紗,散落在那個正面帶笑意,閉目酣睡的少年身上。
沈默言累了,真的累了。這段時間,一直處於自我否定與掙扎中的他,終於可以安心的睡一個好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