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開沒有再拒絕，以他如今的處境，也不可能拒絕得了。
若無趙嘉相助，他連見到弄玉都不可能，更別說在王都新鄭活下去，一旦他的身份暴露，無論夜幕亦或者韓國官方的人都會盯上他，對於那些人而言，李開活着就是威脅，哪怕這個威脅並不大。
可誰又願意被一隻蚊蟲叮咬，無非是一巴掌的事情。
對於那些人物而言，李開與一隻討人厭的蚊蟲沒什麼區別，不再眼前亂飛還好，一旦落在身上，必然會碾死，而新鄭正好是他們的禁區。
應下此事之後，李開膽氣莫名足了不少，或許是覺得自己對趙嘉有用了，他看着趙嘉，聲音低沉的詢問道：“公子，可否讓我見見胡夫人，我有一些問題想要問問她。”
“見面了，你們又能說些什麼？對於她而言，你不過是一段不願追憶的過往，她如今內心唯一愧疚的便是弄玉。”
趙嘉捧着茶杯，神色平淡，緩緩的說道。
頓了頓。
他又繼續說道：“何況你如今成了這幅模樣，真讓胡夫人看見了，只會勾起她悲痛的往事。”
淡淡的話語聲表明了態度，他不贊成此事。
李開聽懂了趙嘉的意思，嘴脣動了動，最終默認了此事，他沒有詢問趙嘉爲何這般關心胡夫人，如今的他沒有資格責問胡夫人什麼，想要見她，只是因爲曾經的執念。
他沉默了片刻，拱手對着趙嘉一禮：“還望公子相助，我想看看弄玉。”
比起嫁給劉意的胡夫人，他終究更關心自己的女兒，畢竟無論哪個時代，血脈傳承都是最重要的，至於胡夫人爲什麼要嫁給劉意，他內心已經有了答案。
趙嘉點了點頭，安排羅網的殺手前去安排此事，便低頭默默品茶，思索着百越這步棋。
他倒不是要扶持李開。
一個已經半廢的中年人，且還是一箇中原人，如何能在百越那種地方成事。
趙嘉所需要的只是李開對百越的瞭解，其他事情還得看天澤一夥人。
如此一來，原本的打算或許得改變了……趙嘉捧着微涼的茶水，眼中多了一抹思量，原本他只是想招攬天澤的幾個手下，可李開的出現讓他心思多了起來。
驚鯢坐在趙嘉身側，看着他思考的神情，美目微垂，柔聲的提醒道：“公子，茶涼了。”
“人走茶涼，不喝了。”
趙嘉聞言，低頭看了一眼手中已經溫涼的茶水，不由得輕笑了一聲，旋即放下手中的茶杯，緩緩起身。
他瞥了一眼清雅絕美的驚鯢，繼續說道：
“我以爲伱會詢問胡夫人的事情。”
驚鯢美目眨了眨，有些詫異的看着趙嘉，似乎不解趙嘉爲何這般詢問。
人都是賤骨頭啊……趙嘉也不解釋，搖了搖頭，向着屋外走去。
至於爲何要問驚鯢這個問題，自然是他希望驚鯢表達一下佔有慾，可對於驚鯢這樣的女子而言，此事根本不可能，若是換成大司命亦或者焰靈姬，以二女的性格，或許會諷刺一番。
想到焰靈姬，趙嘉突然想起來此女跳舞的功夫不錯。
閒來無事，或許可以藉此打發時間。
……
……
韓國，檔案庫。
其內陳列着整齊的書架，書架上則堆砌着成堆的竹簡卷宗，不少已經被灰塵所掩蓋，可見此地被荒廢了多久。
對於如今的韓國而言，一場案子的真相早已經不重要了，國家越亂，秩序自然也就越亂，歷代司寇，又有幾人會認真處理這些事情，遠的不說，單單是韓國大將軍姬無夜所犯的事情，就足以被砍殺數十次，可又有誰有這個能耐給他定罪。
一個國家的秩序是需要強大的國力作爲支撐的，沒有強大的國力，又如何維繫秩序的穩定，而秩序不穩定，伴隨的自然便是國家的衰敗。
“咯吱”
伴隨着木板發出不堪的踩踏聲，兩道人影自門口走入其中。
“還真是夠亂的。”
韓非看着內部的情景，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搖頭嘆了一口氣，他早就猜測到這裡的場景了，可真當看到了，心中依舊難免冰冷，身爲一個法家的大才，他很清楚眼前這幅場景代表了什麼。
國家的混亂，秩序的崩潰，無數貪官污吏橫行……
跟在韓非身側的則是一名清秀的少年，此人自然是張開地的嫡孫張良，如今的他初出茅廬，雙眸清澈明亮，帶着對一切好奇的光彩，打量着內部的一切，片刻之後，目光落在了韓非身上。
“九公子，我們來此找什麼？”
他知道這裡堆積了不少陳年舊案，可那些案子想要在追尋真相，難度太大，也沒有太大的意義，尤其是對於眼下的韓國而言。
張良不相信韓非看不到這一點，對方應該不是來做這般毫無意義的事情。
韓非很快便調整了情緒，摸了摸下巴，目光便是落在了張良的身上，對於這位小老弟，他還是頗爲信任的，且視爲嫡傳弟子一般，想了想，開口說道：“子房，幫我找找與百越相關的案卷。”
百越並非韓國的國土，能與它扯上關係的案子必然不多，找起來應該不難。
說話間，他便已經踏入了樓閣之中。
隨着二人的進入，幾縷陽光之中的塵糜浮動，宛如被驚擾的歲月。
“百越……”
張良很聽話，像個乖寶寶一樣，開始搜尋了起來。
韓非則是看着這一卷卷不知道被放置多少年的卷宗，其中不知道有多少漏判錯判，又有多少無辜之人慘死，神情不由得沉重了幾分，他此番歸國便是爲了改變這些，可他真的能做到嗎？
韓國的命運他真的看不到嗎？
可他真的能坐視不管嗎？
若是能，他或許便不會回來了。
這一刻，韓非似乎陷入了追憶之中，想起了自己與老師荀子在山巔的對話。
對方曾言：萬事萬物皆有其規律，找到其規律，便可改變它。
國家的規律又是什麼？
法……
不知過了多久，不遠處傳來張良的呼喚聲：“九公子！”
韓非回神，眼神已再次堅定了下來，大步向着張良走去，從其手中接過一卷由絹布特意記錄下來的卷宗，其上明確的講述了百越的事情，可上不少地方都經過塗改，甚至直接抹除了。
“只有這些嗎？”
韓非皺了皺眉頭，開口詢問道。
張良點了點頭，疑惑的說道：“只找到這一卷，並未看到其他的卷宗，似乎有人刻意將百越的一切抹除了。”
“看來當年百越的事情牽扯到不少人，亦或者其內隱藏着很大的秘密，那位趙國長公子究竟想找尋什麼？”
韓非眼中多了幾縷精芒，低聲自語，他的直覺告訴他，百越這兩個字或許隱藏着很大的秘密。
“趙國大公子？公子嘉……”
張良自然聽說過對方，甚至曾經看過一眼，不過並未真正接觸過，所知道的也大多從韓非口中得知，唯一知道的事情或許便是對方想求娶紅蓮這件事情，而紅蓮公主則是韓非的妹妹。
突然聽到韓非這般說，以張良的聰明才智豈能不明白此事與趙嘉有關。
他不經好奇了起來，看着韓非。
韓非卻沒有過多解釋的意思，看着張良，交給他一個任務：“子房，你等會回去，從你祖父那邊試探一下口風。”
百越若真隱藏着什麼，張開地必然是知情者之一，他可是韓國的相國。
張良可憐巴巴的盯着韓非，點頭接下了這個任務，他已經預感到自己祖父的態度了。
韓非則是目光盯着手中的卷軸，緩緩說道：“上面的內容雖然被塗改了不少，但當年出兵百越的事情卻是記錄的頗爲詳細……我今晚再去會會那位趙國大公子，看看他究竟知道什麼！”
身爲一個好奇心很重的人，不搞清楚這些東西，他晚上都睡不着覺，總感覺趙嘉惦記着什麼。
至於紅蓮，她或許只是一個幌子。
PS：女朋友的了流感，發燒飆升至四十度，我感覺我也要中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