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處的位置,大軍駐紮。
姬無夜調動了數千精兵,將整座山的山腳都包圍了起來,遠處望去,黑壓壓的一片,猶如一座厚實的牆體,散發着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伴隨着整齊的腳步聲,這數千精兵讓開了一條道路。
姬無夜與韓非等人的身影自其中走出。
姬無夜那雙凶神惡煞的雙目掃了一眼身側面色凝重的韓非,不鹹不淡的說道:“九公子,眼前這座山可不小,若是按部就班的搜尋,估計會耗費不少時間,且單憑這些普通士卒,想要抓到賊子可不容易。
何況,太子與公主都落在了對方手中,一個不小心,可能會令二位殿下受到傷害。
若是如此,大王那邊可不好交代。”
他目光幽幽的盯着韓非,這派人去搜山的命令,姬無夜是不可能下達的,目前階段,他還不想將天澤等人逼得太狠,有白亦非的毒控制着天澤,這場遊戲,他不可能輸。
既然如此,姬無夜自然不介意慢慢玩,他很想看着韓非一步步走入絕境,露出絕望的神情。
想到這裡。
姬無夜的嘴角自然微微上翹,顯然心情不錯。
韓非掃了一眼嘴臉難看的姬無夜,輕聲的說道:“大將軍只需派人看好山腳的各大要道,至於太子殿下以及紅蓮,我已經派人去營救了。”
“?!”
姬無夜臉上的笑容一僵,雙目死死的盯着韓非,神色陰晴不定,語氣不善的質問道:“九公子,事關重大,爲何事先不與末將商量!”
“就是因爲事關重大,越少人知曉便越安全。”
韓非臉上露出一抹自信且從容的笑容,緩緩的說道。
他已經從衛莊那邊得知了與趙嘉交易以及合作的事情,更知道趙嘉得到了解藥。
韓非……姬無夜心中咬牙切齒的叫了一聲,越發覺得韓非的面容可惡,不由得冷笑道:“那本將軍便拭目以待,祝九公子馬到功成,順利救出太子與公主殿下。”
“會的。”
韓非點了點頭。
姬無夜冷哼一聲,大步走到血衣侯身旁,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白亦非,皺眉詢問道:“韓非那邊似乎做了什麼準備,要不要派人去查查。”
這場鬧劇鬧到現在,有些偏離他們剛開始策劃的路線。
“天澤的解藥沒了。”
白亦非突然冷不丁的來了一句,驚得姬無夜眼睛都是睜大了幾分,他難以置信的盯着白亦非,“什麼意思?”
“控制天澤的解藥被人偷了,我懷疑此事與趙嘉有關係,因爲那段時間,唯有他進入了王宮,當然,也不排除韓非等人在宮中安排了人手。”
白亦非神情依舊淡漠,並未因爲解藥丟失而有絲毫的驚慌,甚至連神情都未曾有太多的波瀾。
此事他有些大意了,可也僅此而已,事情並未超出掌控。
“趙嘉?他爲何要參合進來了?!”
姬無夜皺了皺眉頭,有些不解的說道。
白亦非強調了重點:“重要的不是他爲何參與進來,而是解藥丟了。”
天澤被關押了十數載,其心中的仇恨以及怨憤可想而知,再加上家仇國恨,對方一旦徹底自由,必然會瘋狂報復。
一條不受控制的瘋狗,無疑會有些麻煩。
“……侯爺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姬無夜自然也想清楚了關鍵的地方,他並沒有責怪白亦非大意,只是詢問了一句。
“一條不聽話的瘋狗,留着它也沒用,我會親自出手,徹底解決這件事情。”
白亦非淡淡的說了一句,隨後轉身離去。
解藥既然丟了,那他就必須有最壞的打算,比如解決掉需要解藥的人。
“趙嘉……”
姬無夜掃了一眼韓非,不明白趙嘉與韓非達成了什麼約定,竟能讓是趙嘉親自出手,爲此不惜得罪血衣侯以及夜幕,他可不覺得紅蓮公主值這個價。
趙嘉究竟是敵是友,此事越發的看不懂了。
韓非看到白亦非離去,眼中閃過一抹擔憂,他看向身旁的衛莊,輕聲的說道:“你要不要去接應一下,血衣侯剛纔走了,姬無夜的神色不對勁。”
這是一種直覺,他感覺白亦非的離去與趙嘉有關係。
無需韓非提醒。
衛莊早就發現了這一點,他沉吟了少許,便是提劍走入了密林之中,至於韓非的安全,被數千精兵包圍的他無疑很安全,姬無夜也不敢讓他出事,尤其是眼下太子與公主相繼出事的情況。
若是韓非這位九公子也出事了,還是在數千精兵的保護下出事,此事一旦讓韓王安得知,那姬無夜也不用坐在大將軍的位置上了。
一個無能的大將軍可沒資格繼續坐在這個位置上。
盯着這個位置的人可不少。
比如四公子韓宇……
隨着白亦非與衛莊相繼離去,山腳下一時間安靜了下來,衆人耐心的等待結果。
……
血衣侯白亦非對韓國太子是什麼態度?
身爲韓國世襲侯爵,白亦非的高傲幾乎是刻在骨子裡的,他對於一個被姬無夜扶持起來的傀儡焉能有什麼好臉色,尤其是看到他下半身髒亂不堪,眼神更是冰冷了幾分,沒有絲毫下馬行禮的意思。
宛如高高在上的王者,俯瞰着路邊的螻蟻,哪怕他是韓國的太子。
“侯……侯爺。”
韓國太子顯然認識白亦非,不過他的眼神有些恐懼,甚至身體都有些微微輕顫,沒有一絲身爲韓國太子的自覺,彷彿他的身份只是一個擺設。
白亦非身着血色紅衣,梳的極爲整齊的銀髮在頭飾的束縛下,隨風輕舞,棱角分明的五官,線條質感十足,泛着猩紅色色澤的雙眸冷漠邪異,氣質孤傲,騎着白馬,在身後數十鐵騎的護衛下,緩緩而來。
四周寒霧升騰,圍繞着騎兵,凝而不散,猶如踩踏着雲朵一般。
腳下的地面凝結出冰晶,冰封了一路。
他看着韓國太子四周的羅網殺手,眼中的猩紅色越發濃郁,因爲這一刻,白亦非確定了小偷的名字。
羅網殺手看到白亦非,爲首之人上前一步,恭敬的說道:“吾等奉長信侯之命,護送韓國太子。”
“他在哪?”
白亦非並未理會韓國太子,冷漠的盯着爲首的羅網殺手,淡淡的說道。
羅網殺手遲疑了一下,並未正面回答白亦非這個問題:“長信侯現在在何處,吾等也不知。”
“很遺憾,你們回答錯誤。”
隨着白亦非話語落下,一股極強的寒氣瞬間席捲開來,瞬間冰封了方圓數百米的範圍,身處其中的韓國太子更是在一瞬間被凍僵了,白亦非竟然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十幾位羅網殺手倒是有點抵抗之力,可很快便被四周蜂擁而至的冰晶荊棘圍困。
白亦非騎在白色駿馬上,踩着騰空而起的冰道,俯瞰着下方掙扎的羅網殺手,宛如一個死神一般,冷漠且無情。
緊隨白亦非的衛莊此刻看到這一幕,神情無比的凝重,他沒想到白亦非會這麼狠,同樣也沒想到白亦非的實力會這麼強,最讓他意外的是,白亦非竟然能利用軍陣,將自身的內息與身後的那些冰晶傀儡鏈接,可以肆無忌憚的釋放寒氣。
這種狀態的白亦非無疑極爲棘手,他甚至都不需要動手,單憑釋放的寒氣便能輕易碾死當世絕大部分的江湖中人。
衛莊猶豫了一會,沒有選擇出手。
一個韓國廢物太子以及十幾個羅網殺手,不值得他與白亦非拼命。
“侯爺這麼難爲我的手下,未免有些過分了。”
就在這時,一道笑聲自遠處的樹林中響起,聲音並不大,卻能清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可見說話之人對內力的掌控。
衛莊目光一閃,心中暗道一聲果然,他之前就覺得趙嘉不同尋常,眼下無疑是印證了他的猜想。
白亦非騎在白馬上,藉助騰空的冰道,居高臨下的俯瞰着遠處來人,猩紅色的眸光閃過一抹冷芒,嘴角浮現出一抹邪魅的弧度,略帶些許輕笑的說道:“我很意外,你竟敢就這麼出現在我眼前,明珠說的不錯,伱的膽子真的很大!”
他再次重複了這句話。
只是兩次說的含義完全不同。
趙嘉帶着驚鯢以及紅蓮出現在了白亦非眼前,他看了一眼被冰晶荊棘包圍的羅網殺手以及被凍僵的韓國太子,眼角不由得跳了跳,擡頭看向肆無忌憚的白亦非,苦笑道:“侯爺這是來者不善啊~”
白亦非淡淡的說道:“從你偷出解藥的那一刻起,你就應該想到現在的結局。”
趙嘉確實身份特殊,不但是趙國嫡長子,更是秦國長信侯,他一旦出事,兩國必定會責問韓國。
可若是韓國太子與趙嘉一同死在天澤手中呢?
那韓國也將成爲受害者。
至於一萬匹戰馬……這一萬匹戰馬乃是姬無夜的生意,白亦非並未參與到其中,所以,他不介意這場生意到此爲止。
“解藥?我並不知道侯爺所言的解藥是什麼,我來此只是爲了營救我的未婚妻,至於其他,我並不知情,侯爺或許誤會了。”
趙嘉選擇了裝傻充愣,根本不承認這件事情,他有沒有被當場抓包,更沒有監控記錄,他怎會承認這莫須有的罪名。
不遠處的衛莊嘴角一扯,忍不住看了一眼趙嘉。
這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真是一絕,他是怎麼做到面無改色說出這些話的,堂堂一國公子臉都不要了?
白亦非看着趙嘉無辜的表情,一時間也有些遲疑,可這份遲疑只持續了片刻,他便繼續出手了,因爲無論解藥是否與趙嘉有關係,先拿下再說,順便他也想看看趙嘉的實力。
趙嘉若是實力足夠的強,那他之前在宮中說的話纔會有說服力,雙方纔有合作的基礎。
若是趙嘉沒有這份實力,那死了便死了。
“咔咔~”
巨大的冰晶荊棘拔地而起,冰晶擠壓摩擦的聲音極爲刺耳,宛如十數條巨蟒對着趙嘉等人絞殺而去。
無需趙嘉多言,一旁的驚鯢出手了,身形縹緲,伴隨着長劍出鞘,身形晃動間,數十道淡粉色的劍氣破空而出,瞬間碾碎了絞殺而來的冰晶荊棘,同時她輕踩地面,速度極快的向着白亦非衝去。
與驚鯢的速度相比,四周揮舞的冰晶荊棘成了擺設,根本追不上她的影子。
“鐺!”
白亦非拔劍格擋,下一刻便被劍氣籠罩,逼得他只能棄馬後撤,雙手執劍抵禦,一時間金鐵交織的聲音不絕於耳,劍氣四溢間直接碾碎了周圍凝聚的冰晶荊棘,在月色下,化作晶瑩的粉末。
原本白亦非騎的駿馬更是直接從高空中跌落,摔斷了腿,發出痛苦的嘶鳴。
“刷!”
白亦非顧不得自己的愛馬,被驚鯢逼得連連後撤,一時間根本無法凝聚冰晶荊棘絞殺驚鯢,換句話說,一個被刺客近身的法師,如何有時間施法,就連跟着他一起來的冰晶傀儡都成了擺設,站在原地發呆。
這一刻的他再無之前的風度翩翩,甚至很快身上掛了彩。
噴血了。
“嘖,被剋制了~”
趙嘉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發出一聲戲謔的笑聲,他之前就有所猜測,似驚鯢這種追求快的劍客,對於白亦非這種法師類劍客簡直是降維打擊。
所謂的以慢打快,那種境界得是宗師級的劍客,往下,自然是速度越快越猛。
誰出劍速度快,誰就能佔據上風。
白亦非顯然不是一個合格的劍客,比起劍法,他更擅長使用寒氣對敵。
一旁的紅蓮則是睜大了眼睛,像極了一個是好奇寶寶,看着眼前的大戰,似這種級別的高手廝殺,她這位宮中的乖寶寶顯然是第一次看到,大爲震撼,同時發出一聲輕嘆:“我什麼時候能像她一樣就好了。”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看了一眼趙嘉,心中不經打起了小九九。
相比起趙嘉的看戲。
白亦非此刻無疑被逼急了,這麼多年,他還是頭一次被人逼得這般狼狽,神情再無之前的風輕雲淡……